在意识到自己也开始受影响的时候，谭夏彻底慌乱了。

纪文周似乎在观察她，在她没有上前阻止时，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在欣赏着自己犯下的罪孽。

她第一反应是巡视几人，在没看到庄星尧后瞬间紧张起来，在曲倾宁说了没事之后才勉强放下心，“那他人呢？”

“不知道。”

“萧知说庄哥不会在夜晚出现。”

曲倾宁始终找不到这句话的答案。

听到他们的谈论和谭夏的“非主流”装扮，许落反应过来他们都是玩家。

许落他们将自己这边的线索全盘托出，“我们两边不一样的有点多。”

“确实。”谭夏压下心中的愧疚，“我有点不平衡了。”

要是白天她记得自己的玩家身份，拥有技能，自然不可能出现坐视不理的事。

也不可能做出让她悔恨一生，成为执念的事。

她已经开始受影响了，五年前她受影响做出伤害庄星尧的事后开始疯疯癫癫，现在要是再做出伤害庄星尧的事，不仅会被游戏判定为同化，心中的执念肯恐怕更深。

曲倾宁眼圈还红着，在这个副本中，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情绪大起大落中渡过，他迅速调整着情绪。

“我也有点。”

看着庄星尧被殴打到奄奄一息的感觉实在不好，要是当时他有道具，恐怕早就虐杀npc了。

在往楼下走的过程中，曲倾宁出声：“副本是不是都有一个特定范围？不可出去？”

其他两人不知道，但谭夏很清楚曲倾宁这个问题的用意，“有，但这个副本出不去校门的设定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

回答问题的时候正好转移注意力，谭夏娓娓道来：“玩家走出副本特定范围会被游戏抹杀，自然没有玩家找死，npc都是设定好的，都是演给玩家看的。”

许落接话：“游戏没必要多此一举，特意演一出戏。”

秦圆走在最前面，她听了两人对于下午发生之事的简略解释。

“垃圾游戏区别对待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是他们想着通关任务比较简单，压根没当回事。

曲倾宁表示赞同：“确实挺区别对待的，我们白天没有记忆，以为自己就是这个学校的一份子。”

害得他第一天刚进来就和庄星尧亲亲抱抱，现在又眼睁睁看着庄星尧被殴打。

却无能为力。

谭夏长叹一口气，“白天有记忆就好了。”

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再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所以游戏为什么要这么分配？有什么用意吗？”

三人都回答不出来许落一针见血的问题，只有秦圆愤愤道：“不知道，发病了吧？”

许落都快习惯秦圆动不动就骂游戏两句的作风了，其他两人还是望了一眼秦圆。

来到一楼，秦圆说道：“你们遇见布维斯了吗？”

“我昨天晚上遇见了，他还表示要和我交易。”

当时秦圆听到布维斯说的代价，直接气笑了，秦圆大骂：“当我智商二百五啊？！为了通关和你交易，然后被你杀？”

“没想到这个副本居然会出现布维斯？你们说是哪个傻子跟他交易了？”

曲倾宁想到当时谭夏和萧知说的残忍代价，面上没太大情绪，“不清楚。”

谭夏解释他们发现的两处神像供奉地点，许落表示他们也找到了一处，就在女生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

“按照东西南北的规定，最后一处应该在……”

“食堂。”

曲倾宁回答，几人迈步往食堂走去。

南屿九中的食堂不算大，座位经常不够坐，很多学生被迫端着碗到墙角蹲着吃。

此时，里面漆黑一片，在小提灯飘了一圈之后，他们确认这里没人。

最后，他们在后厨找到了最后一尊神像，跟其他三座一模一样，但这座是放在冰箱里。

“真憋屈，好不容易有一个客人，不是埋在地下就是放冰箱冻着。”

“放在这里，白天不会被发现吗？”

“两种可能。”谭夏比了个手势，“第一，白天晚上不一样，第二，学校或者食堂工作人员默许。”

“是第一条。”许落解释：“白天我借着检查食堂卫生的借口来过后厨。”

其实是正好被校长安排去食堂巡逻。

曲倾宁点点头。

在以冰箱为中心的四周巡视，曲倾宁发现了血迹，很新鲜。

“新鲜血液供奉七日；承受抽筋剥皮之痛；洗净灵魂，以表洗刷前身罪孽；以血为祭、不畏死亡，只求神明满足贪欲。”

“真是个狠人。”

秦圆啧啧称奇感叹，“我真的好好奇这人是谁，又是求了什么。”

曲倾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摸索着那些新鲜的血液，若有所思。

“想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吗？”

就在这时，一道飘渺深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响，仿佛来自远方，又像就在耳边。

敏锐的听觉让曲倾宁瞬间做出反应，看向冰箱中的神像。

另外三人已经不在身边，神像也发生了变化，狰狞恐怖的样貌不见。

五官锐利，原本紧闭着的金瞳此时紧紧盯着曲倾宁，空中传来一声叹息。

“是你，跟我交易的人是为了你。”

布维斯格外的诚实且丝毫不废话，直接给了曲倾宁答案。

“实在是太感谢你男朋友，要知道我已经几百年没开张了，都快饿死了。”

即便面目不再狰狞，呈现出了真神的面貌，邪神就是邪神，他舔舐着鲜红的唇，享受的神色在脸上显现。

“要交易吗？只需要献出生命，你就能改变庄星尧惨死的结局，不心动吗？”

就像谭夏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位邪神诚实得要命，贴心地将自己交易后的惨状显露在眼前。

画面中出现他的身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到半空中，源源不断的金光混杂着血丝缠绕在他周身。

几秒钟过后，他的脸上像是不堪重负的墙壁一点点裂开，有人在撕扯他的皮。

抽筋拨皮、洗尽灵魂……

这是跟布维斯交易的代价，血腥的场面让曲倾宁眉头皱起，画面中的人原本是自己的脸，可缓慢地，五官似乎在慢慢改变。

越来越像另一个人。

庄星尧。

像庄星尧。

“你爱他，我感觉得出来，既然爱，那为了他死，是不是觉得也挺划算的？”

谭夏她们提供的线索不太准确，布维斯会诱导玩家。

“你知道吗？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为了你，他愿意献出生命……即便痛不欲生、死状惨烈，死后甚至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他也愿意。”

布维斯的声线低娅，过了几秒，耳边就传来另一道声音。

曲倾宁紧紧盯着布维斯。

他在学庄星尧。

“我愿意。”庄星尧丝毫没有犹豫，“以血为祭、不畏死亡……”

平静的声线下隐藏着淡淡的喜悦。

接下来便是布维斯原本的声音，“几天后，他就会死亡，可他却在喜悦，因为有神能救自己的爱人，曲倾宁会平安无事离开这所学校。”

这是……

他的生平吗？

是他早已遗忘的记忆吗？

这个副本处处跟他息息相关，隐约的记忆、谭夏……大家都在告诉他这事跟他存在一定关联的副本。

而庄星尧，似乎在这里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没有关于玩家的记忆，夜晚不会出现。

他真的回到了很久之前，重演着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真的不心动吗？你不用看着庄星尧被欺负了……”

布维斯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而这句话确实让曲倾宁想到了下午的事。

当时的无力感还残留着，即便想想，也在心惊肉跳。

“他已经为你死了一次了……”布维斯说着，面前的画面闪过一道白光后开始播放其他的画面。

这次是庄星尧，是庄星尧死亡的画面。

血液糊满屏幕，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格外清晰。

曲倾宁脚步不受控制，他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禁闭着，逃避着面前的画面。

可布维斯不知使用了什么办法，在曲倾宁禁闭着双眼时，脑中的画面却比方才还要清晰。

“你要让他再为你死一次吗？”

“你闭嘴。”曲倾宁的声音还是很平静，这两天跟庄星尧的相触、布维斯让自己看的血腥画面、以及早已遗落在深处的记忆……

各种画面混杂在在一起，曲倾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闭嘴。”

“庄星尧交易的前提建立在我出不去这所学校是吗？”从刚才布维斯自言自语中，他找出了里面的重点，此时一针见血道：“那如果我能出去呢？通关副本、游戏会让我出去的。”

布维斯：“……”

“哈哈哈哈……”布维斯大笑，“还挺聪明。”

“但你别忘了这个副本的重要npc，我只是跟庄星尧交易，但有人……可是真的准备弄死他的……”

“纪文周？”

“庄星尧在这个副本可不被游戏认可，他不算玩家。”布维斯语气中带笑，“你猜，他能不能躲过纪文周的诅咒呢？”

诅咒？

从布维斯这里，他似乎明白了同学们会无缘无故讨厌庄星尧的原因了。

“届时，他会被游戏除名，永远死亡。”

“你不一定会死，毕竟你有底牌不是吗？”曲倾宁惊讶抬头，布维斯还在继续，语调中透露着兴奋。

“但不被游戏认可的庄星尧，他没有，他没有任何可用道具。”

布维斯停顿了片刻，“他会再次不明不白地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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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往事重演（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