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影屹立于眼前。

护罩的光芒暗了下去。

弹雨向他们扑来。

不可思议地，她没有慌张，因为她相信了少年的承诺。

少年伸直胳膊，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然后——

消失了…？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子弹瞬间消失，那环伺的群兽也消失不见。

世界安静了下来。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力量波动，只是一个响指而已，如同打碎噩梦一般，眨眼之间，她回到了安全的现实。

———

醒来的时候，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阳光透过窗帘，和煦地洒在身上。她才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而整洁的房间。房间很干净，床铺很柔软，虽然摆设和装饰都像是新的一样，但她可以肯定，这房间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穿上床边的拖鞋，她慢悠悠地推开门。

门外是明亮的客厅，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会儿墙壁上的钟表，突然闻见了一股香气。

于是她顺着香气找到了厨房。

一个男生正在厨房中忙碌。

“啊，陆寻？你怎么…”

她突然有些慌张。

“早上好，归海，先去洗漱，然后吃饭。”

陆寻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说。

“…”

归海攸愣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

“早上好，陆寻。”

陆寻抬头看她，皱了皱眉，

“抱歉，不知道洗手间在哪吧，你房间里有一个，客厅往里走也有一个，洗漱的东西已经放你房间里了。”

“哦哦…”

归海攸摸着脸颊，心想自己起床后头发好像会比较乱…

“要洗澡？我没买换洗的衣服，所以…”

陆寻有些犹豫地说。

“我去洗脸刷牙啦！”

归海攸连忙逃离了现场。

陆寻看着她离开，也松了口气，他摸了摸自己又红起来的耳朵，接着他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糟糕，走神了…”

———

归海攸来到餐桌上时，陆寻已经摆好了菜品和碗筷，他准备的早餐是培根煎蛋，鸡肉沙拉和橙汁。

归海攸小心地将自己梳理好的长发搭在椅子上，轻轻坐下，在打招呼之前，她皱了皱鼻子，

“陆寻，你有没有问到一股烧焦味。”

“是邻居，他家做早餐做糊了。”

陆寻面不改色地说。

“哦哦，陆寻，你手艺不错呀，蛋煎的很好。”

归海攸夸奖道。

“谢谢…快吃吧。”

陆寻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嗯嗯。”

两人无言地吃着早餐，尽管满腹心事，但归海攸的胃很诚实地感到了美味。

吃完后，陆寻把盘子拿到厨房，归海攸也想帮忙，但陆寻撇下一句，“你坐着就好。”

“什么嘛，担心我洗不好碗吗？”

归海攸小小地不满道。

“不是，只是习惯了。”

陆寻回答道。

待他收拾好碗筷走出来时，归海攸正一手托腮地坐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什么。

灿烂的阳光均匀地涂抹在她顺滑的长发上，如同金色的绸缎。她思考的神情很专注，耳朵上的耳环轻轻摇晃，发出美好的光芒。

陆寻看了好一会，最后他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走了过去。

“我叫陆寻，江海一中高二学生，是一名异能者。”

坐下之后，他突兀而严肃地开口。

归海攸花了两三秒的时间理解他在说什么，

“欸，异能者？”

“或者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叫法，和虚构作品中的一样，我有常人没有的特殊能力。不过，我的能力是每天换一个的，只能持续24小时。”

“…嗯。”

归海攸努力跟上他的思路，

“那你昨天的异能是什么？”

“昨天我的异能是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也就是你。”

陆寻说着垂下眼睛，

“抱歉，归海，昨天对你说了那些失礼的话，只是形势所迫，你可以不用当真。”

“嗯…就是说，为了触发你的异能，你才对我说什么做你女朋友的？真讨厌，那可是我第一次答应别人的告白呀。”

归海攸气鼓鼓地说。

“你误会了，我不只是为了触发异能。”陆寻看着她，“我是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恋人，归海攸，你愿意吗？”

他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一下。

“这个嘛…”

归海攸心虚地移开目光，少年的笑容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但她很快平复好情绪，托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你的模样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谈恋爱可是会耽误修行的呀…”

归海攸端详了一会儿陆寻，他正在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回答。

“嗯…话说回来，我们进展的是不是有点快呀，才第一天认识，就到谈男女朋友的程度了。”

“相亲节目上都是刚认识就牵手。”

“那是电视节目嘛，而且人家只是个认识的契机，又没有正式交往。”

“看相亲节目不会耽误修行吗？”

“…那不一样的！如果谈恋爱的话，肯定要花很多时间在一起培养感情呀！”

“我不是黏人的类型。”

“嗯，你是主动的类型呢。”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陆寻，你这样一上来就说恋人什么的，搞得我压力好大呀。你想想嘛，我们才认识不久，你恐怕都说不出为什么喜欢我。”

“抱歉，是我不够成熟，让你困扰了。”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抱歉的事啦。”

“但喜欢你的原因，我说的出来，想听吗？”

“不听不听，万一我心动了怎么办？总之呢，对不起，陆寻，男女朋友这种关系对现在的我来说，太沉重啦。”

“嗯，所以你要分手吗？”

“讨厌，不要用分手这种词嘛。”归海攸趴在桌子上闷声说道，“总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昨天我是答应你了…嗯，那就…那就分手吧。”

“好的。”陆寻点点头，“前女友。”

“够了啊你。”

归海攸把红着的脸埋进胳膊里。

“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该你自我介绍了。”

陆寻淡然地说。

“什么？自我介绍？”

归海攸抬起头。

“一起经历过那么激烈的事情后，我们不该互相交底吗？”

陆寻挑眉道。

“嗯嗯，有点道理。”

归海攸撩撩头发，重新坐直身子，

“那么，我叫归海攸，唔…说是修道者你应该能更好的理解吧？我现在是恒阳派的首席大弟子…真是的，陆寻，你不要笑嘛。”

“我没笑。”

“你的眼睛明明在笑。”

“有么？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的世界观里终于出现了修道者，很有趣。”

“你这算什么反应。”

“继续，你曾提到的灵力是什么？”

“灵力嘛。”归海攸突然向前倾了倾身子，她的发丝落在耳畔，“灵力就是这里的…”

她的手指如同指艺一样点在了心口。

“脂肪？”

陆寻轻轻皱眉。

“不是啦！”归海攸一下没了气氛，她叹了口气，“是灵魂啦，灵魂！”

“哦。”陆寻若有所思，“你们用人类的灵魂修炼。”

“那样太没效率啦，已经固定在肉身的灵魂很难取出来的，像我们这种成熟的名门大派，都是有固定的灵脉的。”

“灵脉？”

“灵脉中的灵力与生命结合就是灵魂，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用未出生的人类灵魂修炼。”

“…关于这点，我不打算反驳。”

归海攸轻声说道，

“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什么感应天道，但在这个时代，或者说是所有时代，修道…都是对灵气的攫取与掠夺。”

“你说过的太虚宗，也是名门大派吗？”

陆寻见归海攸情绪不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啊，我还真不想把他们称作名门，虽然也有那样的修道者，但他们总体的行事风格，就…没有感情，但也许正因如此，他们才在道法上比较精进吧？”

归海攸叹了口气。

“太虚宗与你不对付。”

陆寻缓缓说道。

“嗯嗯，不过陆寻，你也不要多想，修道本就是过独木桥，特别是在这个时代。使绊子什么的也是修道者中正常的现象。”

归海攸淡淡地说。

“使绊子有置人于死地的含义么？”

陆寻不动声色。

归海攸竖起手指晃了晃，意味深长地说，“对于修道者而言去，生死只是小事。”

说罢她又有些忧愁，“虽然我还没到那种境界啦，忽视自己，甚至他人的生命。所以他们能毫不犹豫地吸收灵魂，乃至采取手段…排除竞争对手。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不，修道真的有正确一说吗？”

陆寻看着归海攸烦恼的样子，说道，

“归海，你已经不用担心太虚宗了。”

“什么？太虚宗？”

归海攸没反应过来。

陆寻点点头，他的语气像是在说天气，

“我已经让太虚宗消失了。”

“消失，陆寻你在说什么？”

归海攸隐约有了个不祥的猜测。

陆寻一脸平静，

“为了保护你，我让太虚宗消失了。

抱歉，我没给他们全体发便当，只有参与袭杀的人。而剩下的人都失去了修为和天赋，无法再迈上修道之路，也无法获得其他超凡的力量。他们的灵脉，多年珍藏的法器，典籍等等也全部摧毁，无法复原。

我认为这可以称作带引号的消失。

所以，想好去哪玩三天三夜了吗，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