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

是他，礼山。

周见青不用抬头，不用睁眼，就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他。

刚刚两人还在微信聊天。

周见青：“你不上心。”

他模仿礼山对他讲话的样子，也学着这样说，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礼山：“我每天说那么多话，我怎么可能都会记得。”

他，好像有点儿生气了。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连脚步声都夹杂着怒气。

周见青的心里却反而有点欣喜。他，在乎我。他，好像在乎我。是真的，在乎我。

礼山没有敲门，没有叫他。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仿佛，他停了一会儿，看到周见青趴在桌子上，他又走了。

周见青抬起头。

他，生气了？他生气的样子肯定很好看。

周见青仿佛要陶醉在他生气的样子里面了。

他刚刚是在犹豫进来还是在等我抬头，他希望我抬头吗？

“礼山来干嘛？”张琦琦突然说着，打破了寂静。

张霞本来还在看着手机中精彩的电视剧，突然抬起头，看看周见青，一脸不怀好意，像发现了什么一样，说：“小周，有情况呀。”

杨菲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和张琦琦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把目光落在周见青身上。

仿佛在看戏，又带着一丝好奇，和有趣。

空气突然尴尬了起来，周见青的那点小心思仿佛都要被看穿一样。

他突然站起身子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奇怪，上厕所和她们说干嘛？这有什么好说的？但是，那个情况，仿佛就应该说点什么，然后正大光明地逃跑才对。

出来后，碰到了礼山。他好像还在生气。

周见青突然鼓足勇气，说：“如果我离职，你还会联系我吗？”

他没有想到周见青会问这个。还挺直接。

礼山却无所谓，不就是离职一个无所谓的同事，反正又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他不能这样说他只好说：“当然会。”

“嗯。”周见青应了一声。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装就是假的。他明明不在乎，他明明无所谓。

周见青没有看他，往自己办公室走过去。

“真的假的？他不像这样的人呀？”张琦琦的声音袭来。

转而就是张霞的声音，“骗你干嘛？活都是我干的，让他干干还不肯呢。”

张霞一个劲的卖惨，好像自己是人间小苦瓜。福气都让周见青享走了。

“你把他惯坏了。”张琦琦说着。

“就是，你肯定对他太好了。蹬鼻子上脸了。”杨菲也附和着。

几个人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周见青的心里。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他是这样的人。他是这样的人吗？

他每天第一个来，勤勤恳恳打电话邀约，整理简历，做表格，做ppt，打包展会用品，甚至给老板留饭等等。那些没人干的脏活累活不都是他干的吗？甚至，有些还是张霞命令干的。

他这样干活，竟然成了不干活的人。

他慢慢走了进去，脚步像有千斤重一样。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看着一堆简历，那些陌生的名字。难道他还不够努力吗？

他那么努力，换来的是什么？

是被人当傻子一样欺负。她们一个个把他当傻子一样。他做错什么了？难道安分守己，难道老老实实上班就是错误吗？

他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他后悔了，后悔来这里上班。后悔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上班，后悔碰到这样的一群人。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

可，那个人除外。

到底该不该辞职？

他很想辞职。

可，他呢？辞职了还会再见面吗？他还可以再见到他吗？

算了。

辞职吧。

他打开word文档，敲下了三个字：

辞职信。

他讨厌这个地方，他不开心。

很快辞职信写好了。他拿着辞职信去了陈晨办公室，她不在。

其实，周见青很感谢当初陈晨把他招进来。感谢她当初的认可，可他不能在继续了。

周见青的心里很委屈。他好像快哭了，可他不能哭，不能给她们几个看笑话。

他忍着泪水，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收拾了自己东西，就匆匆下楼了。

下楼的途中，他看到了厂长。

厂长一脸疑惑，说：“小周这是怎么了？”

周见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就走了。

终于，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