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江铃许一怔,邶絮怎么不声不响地换了称呼?他以前是怎么称呼的来着……
这么一想,邶絮似乎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也不用敬语。
“嗯……分人吧,有的人害怕,碰到虫恨不得把手都甩飞,有的人不怕,还把虫子做成烤串,涂上酱料放在摊位售卖。我记得有些极端的爱虫人士,还会让虫待在嘴里生活。”江铃许回忆着,她也是看过不少炸裂新闻的,不过很多都记不清了。
邶絮自认没有昆虫恐惧症,但听到“让虫待在嘴里生活”,还是皱起眉头。
“那,他们的爱好还挺特别的。”邶絮斟酌着用词,他不确定江铃许对这件事的看法,尽量避免贬义词汇。
江铃许嘴角一抽,“你的接受能力还挺好的。”
邶絮低眉,“因为不用亲自尝试。”
在湖边吹了两个多小时的晚风,舞会部分总算结束,邶絮推着江铃许穿过花园,回到正厅。
一部分不胜酒力的宾客已经去休息了,正厅人不多。
侍从径直朝江铃许走来,“陛下有请。”
“我这就来。”江铃许深呼吸,属于她的晚宴,恐怕才刚刚开始。
侍从在前面带路,皮鞋踩在红毯上,一下一下,发出轻微的闷响。
江铃许莫名有种考试前的心慌,不过转念一想,恐怕在王室眼里,她就是两亿年前还没进化完全的“原始人”,举止粗鲁一些,想必也不会被过多责罚。
只要不说那些大逆不道自己找死的话,应该没有大问题。
江铃许暗暗给自己鼓劲,呼吸的节奏都放轻了。
淡金色的门缓缓打开,国王与王夫坐在主位,皇太女南宫言坐于左侧,右侧是刚才花园里见过的两位。
国王是位很有威严的中年女性,样貌是南宫言的中年版,二殿下和三殿下的样貌更像王夫。
邶絮行了一礼,“参见陛下、王夫,三位殿下。”
江铃许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南宫言出声阻止,“免礼,你扶她起来。”
“是。”邶絮起身,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江铃许,走到下位,待江铃许坐好后,便随侍左右。
“小江,你在中央星生活,可还习惯?”南宫琳突然端起来,一派淑女风范。
“回三殿下,我正在努力适应,一切安好。”江铃许嗓音发紧,有些紧张。
国王虽然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看着,还是压迫感十足,江铃许有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感觉。
“不错,你的种植,可有收获?”南宫言轻声问道。
江铃许点头,“回殿下,近来番茄和土豆已经收获了一批,水稻也快要收获了,经检测均能食用。收获报告已经传给植物研究所,不过……”
南宫言:“但说无妨。”
“可能是种植的某一环节偏差过大,植物所的植株长势不如我那一批好。”本想上个眼药,但那样太过明显,她还没有能力独自面对那些人的恶意。
稍稍提一句便罢了。
南宫哲轻笑,“或许是地方太小,也可能研究员年纪大了,做不了繁重的体力活。王上,儿臣愿意接管蔬菜种植一事,必定加快种植进程。”
“也好,小琳,你和他一起。”国王开口,语调平淡,无喜无怒。
南宫琳眼神一亮,立刻起身行礼,“是!儿臣保证完成任务!”
对话于此终止。
一餐晚饭,糕点华丽,营养液也琳琅满目。
摆在江铃许面前的,就有数种小点,她先前就很在意这里的蛋糕,模样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估计价格过高,平常的超市包括网络的销售渠道里都没有见过类似的甜品。
她尝了一口,努力做着表情管理,使劲掐了腿一下,才把蛋糕咽下去。
那是绝妙的老树皮一般的口感,进入口腔的那一刻,蛋糕粗糙的纹理几乎把嘴和喉管划破,又甜又腥,令人作呕。
大概这蛋糕的糖分,也是从某种鱼身上提取的吧。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国王终于带着王夫离开,南宫言刚交代几句,就去处理突然事件了。
一时间,厅内只剩下两位年轻的王室成员。
南宫琳探头探脑,见长辈和长姐都离开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江江,没事了。”
江铃许好奇地看过去。
南宫哲依旧笑着,“往后要时常见面了,不必拘谨。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这里的东西,很不合胃口吗?我看你没怎么吃。”
江铃许浅笑,“东西是极好的,只不过我伤了腿,需要忌口,喝点营养液就可以了。”
“江江,这儿又没别人,你只管说就成了。”南宫琳用牙签剔着牙,含糊道。
南宫哲完美的笑容有些绷不住,“见笑了,小妹一直都这样言行无拘。”
南宫琳瞥了南宫哲一眼,翻了个白眼,“江江,等你腿好了,我能吃番茄炒蛋吗?”
“自然可以,您喜欢,是我的荣幸。”江铃许应下,压抑感渐渐消失。
又过了两小时,邶絮才被准许,带着江铃许回庄园。
在离开王宫的那一瞬间,江铃许仿佛再次复生了,她望着星空,轻叹。
邶絮把江铃许扶上车,又收好轮椅,轿车开动后,他卸下伪装,疲惫地靠在座椅上,“真是一团糟,大家都有表演型人格。”
江铃许一直坐着,除了紧张些,也不怎么累,“还好吧?你看起来憔悴得跟加了七天班似的。”
邶絮睁眼,无奈地看着眼前人,“你没关系,但我会因言获罪,精神压力比较大吧,好在他们没有追究你崴脚的事。”
江铃许低眉,“抱歉,我下次会看路的。”
“没关系,不过往后,王室成员可能会时时来庄园,你打算怎么办?”邶絮轻声问。
江铃许挠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我看那几位都不是好相处的。不过也不算坏事,至少能暂时借他们的势。”
先把蔬菜推广开,她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
“总不能卡死在第一步。”江铃许喃喃,转头看向窗外,“如果植物占了营养液的市场份额,那些厂家,恐怕会对我下手,邶絮,你真的很能打吗?”
邶絮轻笑,“如果真到了那种危急时刻,我们可以住进我的随身空间里。”
“那万一,你的手表被别人捡到了呢?就算打不开空间,损坏的话,我们也活不成吧?”江铃许又看向邶絮,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带着些许碧色的光。
这种时刻,江铃许更真切地感受到对面是狼,而不是纯正的人类。
“那就顺其自然,逃不掉,好歹还有我这个垫背的,你不亏。”邶絮小声说着,又看向前方,“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哦。”江铃许闭上眼睛,没几秒就陷入沉睡。
再次睁眼,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还穿着繁重的裙子。
江铃许看了眼时间,给邶絮发了条信息:你骗人,还说会叫我。
邶絮:叫不醒,还受了工伤。
邶絮:[图片][图片]
对面发了两张照片,镜头分别对准了左右脸。
江铃许被邶絮的绝世侧颜晃了眼,过了几秒才看见他脸上明显的指痕。
她皱起眉头,指尖在空中动了动,一时不知回复什么。
江铃许起身,将裙子换成轻便的家居服,一瘸一拐地坐到轮椅上,开门,敲响了隔壁的门。
邶絮很快开门,脸上的红痕未消,他看到江铃许,似笑非笑,“我倒是不知道,会有人在睡着的时候,力气大了几倍,又快又狠,让我根本来不及躲避。”
江铃许招手,“你蹲下来一点。”
邶絮一头雾水,还是乖乖照做。
江铃许比划了一下红痕大小,和她的手掌刚好吻合。
“对不起,好像是我打的。”江铃许低头道歉,“我被吵醒的时候起床气是会大一些,不过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邶絮看着眼前人一副“我错了但我下次不会改”的理直气壮的模样,眉头微抬,哭笑不得,“所以呢?你半夜敲门,就是道个歉?”
“嗯,道歉不能拖到第二天,而且平常这个点,你都不睡的。”江铃许点点头。
邶絮站直,板着脸,“就口头道歉吗?”
江铃许继续点头,“嗯,你是医生,你有药。要不,我帮你涂?”
“那倒不必……”邶絮皱着眉头,打量江铃许,“下回,我一定不会被你扇到。”
说完这宣言一般的话,他直接关了门。
江铃许被这幼稚的宣言逗笑,她转着轮椅轮子处的扶手,回了屋。
奇怪,那种力度和速度,当真是她能拥有的?
江铃许看着手心,一点红痕都没有,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难不成,这段时间种地,她种出麒麟臂了?
江铃许转到全身镜前,抬手看胳膊上的肌肉……薄薄的一层,线条都不算明显。
可能是爆发力强吧。
她不再纠结,用光脑刷了一会儿视频,就把今晚的事抛之脑后。
翌日清早,阳光刚刚照亮天空,南宫琳就来了。
江铃许手忙脚乱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在邶絮的帮助下,坐在客厅。
南宫琳穿着简单的夏装,正环顾四周,“江江,你住的地方挺小的啊,安排住处的那几个老东西,真是活腻歪了!”
江铃许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很大了,我够住的。三殿下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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