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像是泡在温泉里。
周边的温度好像比温泉还要略高一些,谢安安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温柔妥帖的包裹起来。而这轻微的束缚感并没有让她觉得不适,反而是更加深了她的安全感,令鸟不想睁开眼睛。
不对.....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谢安安头脑混沌,费力的思索着。
刚刚发生什么了呢?蘑菇......绿光........他们身后藏着的影子.......
夏......岭南?
“夏岭南?喂!夏岭南!你愣什么呢?”
唔,感觉肩膀被狠狠推了一下。
“快,你们快来!夏岭南傻了!快趁着现在把他的东西都搬走!!”
叽叽喳喳的声音,感觉像是一群小孩子。
谢安安用力一睁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房间里。物品陈旧,一群人类的小孩,正慌慌张张的抱着半新半旧的棉被褥子往外跑。
虽然她还没搞清楚状况,身体却本能的动了起来。
她起身,一脚踹上了领头的那个人,挨个把东西夺回来丢到床上后,刚刚嚣张的几个孩子,都已经挨了她几脚。在双方对峙,直视她的眼睛后,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我要告诉园长!夏小满你又欺负大家!园长说过,打架的孩子是.....是不会有人领养的!”
小满?和她给小满起的名字一样诶。
谢安安听到自己开口,是个小男孩的声音:“被褥是我干活以后,园长奖励给我的。比起打架,更不会被领养的孩子、应该是小偷。”
小小年纪,却很懂说话的艺术嘛。谢安安在心里想着,三两句直插对面小孩的心窝窝,让他们一起哭着跑了。
身体又活动起来,她回过身去整理床上散落的被褥,把孩子们抢走时踩上去的脚印拍干净。
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既无法活动,又不能说话,身体好像还有自主意识一样.......
等等,她不会附身到这个小朋友身上了吧?!
为什么啊?她被绿光碰到以后直接死了?灵魂跑到人类社会来了??
那南河和小满怎么样了?
谢安安短暂的慌张了一下,又很快平复下来。实在是周身暖融融的包裹感,太舒服安逸了。既来之则安之,先收集情报再说吧。
身体动作流畅。把被褥收拾好之后,整个抱了起来出门。
去做什么?要晒被子吗?也对,被小孩们抢过踩过,出去散散晦气也好。
房间外是整条的走廊,装修看上去要比房间好一些。身体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但谢安安却一直在尝试用力,让对方撇下眼睛。
好歹让她看看被俯身的人长什么样子嘛,多收集点情报没坏处。
好在她的努力是有用的,在走廊就要结束的时候,身体的脸终于轻微偏移了一下。倒映在玻璃上的,是一个干练的小男孩。
是的,虽然对方年龄很小,但谢安安就是忍不住用这个形容词。他看上去成熟稳重,眼神又很锐利,难怪刚刚凭眼神,就能把那群孩子吓跑。
长得也.......嗯,以谢安安的个鸟眼光来看,他是只非常好看的人类。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点开心和害羞。忍不住动了动,在暖洋洋的液体里稍微蜷了下身体。
小男孩动作很快,抱着被褥下了楼到另一间卧室。
房间里是个小女孩,脸颊烧的通红,正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她身上单薄的被褥很快被带来的厚棉被代替,一直克制不住发抖的生理反应也好了许多。
她的额头布满细汗,细碎的头发狼狈的贴在脸上。小男孩用被子把人包裹好后,又洗了毛巾帮她擦脸。等整张脸都露出来,谢安安才恍然,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小女孩眼熟。
床上的她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安安?你醒啦?”
床上是个小女孩,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谢安安附身在小男孩身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现在对这位名叫夏岭南的“宿主”,也了解的七七八八。
他和谢安安是一起被拐卖后,来到孤儿院的。警方说由于被拐卖时,被对方打了过量的听话水,导致两个孩子记忆模糊,不记得家在哪,就只能沦落到孤儿院。
而孤儿院的生活,也并不是十分顺遂。好在两个孩子都很聪明,谢安安性格讨喜,很得长辈照顾、夏岭南又十分强势,所以和别的孩子比起来,有彼此依靠的他们还算比较好过。
就是,这个谢安安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考虑到她从蛋里开始,就没有间断过的成长记忆都很完整。
难道是上辈子?谢安安在暖洋洋的液体里动了动手脚,转成了脑袋朝下的姿势。
她的动作幅度范围,和最开始相比已经大了很多,几乎就像回到了蛋壳里一样。但对身体的操作,也就只有一两秒的小幅度动作,做不了什么,也找不到和她一起的小满和南河........她短暂的丧气了两天后,就心态良好的尝试适应目前的新状态。
有点像是玩第一视角的全息游戏,可惜她这个玩家的可参与度几乎没有。
这个念头只起了一瞬。谢安安甚至疑惑了一下,到底什么叫全息游戏、自己又是从哪听到的这个名词。
额头一凉,是一大片雪花飘了下来,她和宿主夏岭南感觉相通,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而夏岭南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再次沿着墙角漫无目的的徘徊了一圈。
这是今天的第十五圈了.....谢安安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同时也能理解夏岭南的心情。
因为——他和小女孩谢安安,都要被人收养了。
看中小女孩的,是个热衷于慈善的商人,在本地的风评很好,对孤儿院提出的领养金也很丰厚。据说是因为爱女得了疾病离世,为了缓和夫人的情绪,才决定再领养一个孩子的。
看中夏岭南的,是本地面包店的老夫妻,太太身体不好没有孩子,便想着收养一个。
夏岭南并不是因为养父母的身份,而感到落差,只是不想和小女孩分开而已。当然,小女孩也是。
两人尝试拒绝过几次,但这种任性的行为,让他们在孤儿院的日子难过了不少。在园长的压力下,就在刚才,夏岭南尝试去找园长沟通,却意外偷听到了商人和园长的交谈。
“.......那两个孩子,是顺着河水飘过来的......疑似涉及到儿童拐卖案,上面也觉得是烫手山芋呢。您知道,咱们市对孤儿收养管理的很严格,要定期回访。大人如果您着急需要试验品、那孩子又有可能......只有这两个是最合适的了。”
泡在液体里的谢安安,看着夏岭南开始转第十六圈。在心里咕哝,这是个不得不走的死路啊——哪怕知道了真相,哪怕两个孩子再坚持,胳膊都拧不过大腿的。
徘徊的身体突然停下,谢安安抬头看,那位商人正从房间里出来。她感觉身体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藏在过长衣袖里的手却克制不住的发抖:“先生,能打扰您几分钟吗?”
沟通很顺利。园长当晚宣布,商人改变了想法,决定改为收养夏岭南。
她在身体里看着夏岭南用一周的时间,去蹲守面包房的老夫妻。然后制造了他们和谢安安的偶遇,再次向孤儿院提交收养申请。
“我相信小满不是那样的人。”
“在孤儿院里太危险,你先同意被面包店的夫妻领养。”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我会很想你的。”
“我......不知道。安安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两个孩子一问一答,没有道别的,分别走上了看不到的未来。
夏岭南被商人带着,很快离开了这座城市。他上了轮船,像是件货物一样,被移交给了另一个人。
对方西装革履,笑容和蔼的向他打招呼:“你好,我叫陈衡。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养父了。”
“唔,既然成了我的养子,那你要改个名字才好。就叫做陈——”
“夏岭南。”
被忤逆的男人一愣,坚持微笑到:“陈晓——”
“夏岭南。”
面对陈衡明显的不悦,夏岭南解释道:“别的都可以,但我不改名字。”
‘改了名字,万一安安找不到我了怎么办?’
漂浮在夏岭南体内的谢安安,听到了他的这句心音,不由得愣了愣。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所以之后,我就叫夏岭南啦!”这句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声音,是来自夏岭南的回忆,还是她自己呢?
外面的交谈还在继续。面对一上来就顶嘴的夏岭南,陈衡表情依然儒雅,看上去像是个很有耐心的领养人。
但身体却陡然发力,一脚踢翻了夏岭南,把他踩在脚下:“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既然不想让我给你取名字,那么你现在的称呼,就是试验品3025号,明白了吗?”
“只有活下来的孩子,才有不听话的权利。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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