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算认真也不算虚度的上午很快就过去了,第五节课铃响的时候,程梨初还没听到老师说下课,走廊上就传来一阵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一望去,是乌泱泱一群人跑过他们教室,直奔饭堂。
老师说下课后,坐在门边的同学一马当先跑了出去,程梨初和程佳宁对视一眼,说:“饿鬼投胎呢?”
程佳宁接了句,“百鬼日行呢!”
两人说说笑笑跟着大部队走向女生饭堂,一到饭堂,两人都看呆了。
新开的兰州拉面排着长长的队,有些男生都站在通往女生宿舍的楼梯上了。
“失策了,我们才是傻子。”程梨初摇摇头,和程佳宁转去男生饭堂吃饭。无他,男生饭堂更大窗口更多,而且的阿姨打的饭菜也多,不像女生饭堂的阿姨阿叔,肉给的少还不给多菜。
“下次我们也冲,抢死他们!”程佳宁握拳。
“好,到时候提前把姿势准备好哈哈哈……”
“哈哈哈我先冲你断后!”
……
两人排了十几分钟才打上饭菜,此时的饭堂已是密密麻麻坐满,程梨初领着程佳宁艰难穿越狭窄的过道找空座。
“那个新同学那里没人诶,要过去坐吗?”程梨初冲左前方努努下巴,示意程佳宁。
他们饭堂是四个人一张桌连成长长一排的那种,前后左右只剩周临路那张桌有三个空位。
“我都行,走吧走吧,吃完我们赶紧回去睡觉,累死了!”
“这有人吗?”程梨初走到周临路跟前微微歪头询问,柔顺黑亮的头发垂下,在灯下显得异常有光泽。
得到周临路肯定的回答,两人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因为不熟,而且还是男生,程梨初和程佳宁就没主动和他搭话,只是时不时偏头聊些琐碎的小事,周临路是个内敛寡言的人,更不会主动开口了。
程梨初一边和程佳宁聊晚上吃什么,一边偷偷瞄这个新同学。
他的头发看起来很软很顺滑,不是纯黑色,带着点浅浅的栗色,黑框眼镜下的眼睛一直垂着在认真吃饭,整个人看起来沉默而又疏离。
程梨初吃饭一直很快,这是初中养出来的习惯,一直改不了,再加上现在高三了时间紧张,就更难改了。
她吃完就坐着等程佳宁吃完最后两口,时不时回应她两句话,悄悄用余光看周临路吃饭的样子,慢条斯理,一点都不着急,和她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截然不同。
程佳宁吃完的时候周临路还没吃完,于是两人礼貌性地挥了挥手就端着盘子走了。
外面太阳正烈,程梨初吹着空调盖着被子舒舒服服地睡着了,中午发生的一切像被风吹起的一点涟漪,渐渐消失在水面上。
到了周末回家的时候,新高三学生们像归巢的鸟儿纷纷飞出学校往家里赶,程梨初和程佳宁坐在校门口公交站前的石凳上,讨论星期天晚上返校的时候做些什么。
因为提前一个月来补课,所以他们一周只上五天,周末正常放假,到了九月新高一高二来学校之后,他们就要上课到星期六下午五点才能放一天假。
看着程佳宁坐上公交后,又等了一会程梨初才等到要坐的车,站在拥挤的车厢内,程梨初握紧吊环,放空思绪在发呆。
撑着伞挡住落日最后一点余晖,在家门□□动的程母看到程梨初,高兴地抱了上去。
“哎呀,我们家的小宝贝回来了!”
程梨初收起伞,俏皮地笑了下,拉着程母回了家。他们家在一楼,夏天时候很是凉快,特别适合有八个月夏天的鹅城。
“饿不饿?刚熬好的鸡汤,赶紧喝!”程母从厨房端来一碗油亮亮的鸡汤放在桌子上,又拉过落地风扇对着热汤吹。
程梨初回房间放下书包,洗了个手坐到桌前,听程母絮絮叨叨,“唉!再过一个月你弟就要回老家读高中了,也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考大学……”
程梨初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叫程末,学习一般,因为今年高中改革停了许多民办高中,只剩下的几所高中录取分水涨船高,导致他中考没考上鹅城的高中,只能回老家源城读高中,离家两三小时的车程。
别看他叫程末,讲起话来比程梨初还烦人。
“只要他肯学,在哪都不是大问题啦!”程梨初毫不在意地说道,程末就不是个能静下心学习的性子,等他高三了说不准还能收收心。
程母满心忧愁地点点头,“希望吧!”
“对了他人呢?又跑出去玩了?”
“去江边跑步去了。”
“精力真好。”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懒得要死还不爱动!”
“我这是遗传!你跑步也不行嘛!”
“谁说的?我最近也开始跑步了。”
“真的假的哦?跑几百米啊?”程梨初一脸怀疑,遭受亲妈一个爆栗。
……
晚上七点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暗暗的仿佛在催促人们赶快回家。程梨初一家四口正围着一张圆木桌吃饭。
“初初啊,前几天你们班主任和我们家委会讨论了一下,说趁刚开学,最后给你们组织一次班级活动好好玩一下!”程父夹了块肉给程梨初,悠悠道。
“啊?”程梨初拉长音调,语气里的不情不愿都快跳上饭桌了。
“刚好你们不是来了个新同学吗?就当是去认识熟悉一下了!”
程梨初挎着一张脸不想去,但还是被程父镇压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程梨初和程佳宁说了这事,两人一起唉声叹气了起来。
“这有啥好玩的?还不如咱们自己去红花湖骑车呢!”程梨初剥着橘子说。
“就是说啊!”程佳宁不能再认同了。
不管大家怎么想,这一个放松活动是彻底定下来了。
去的地方叫蔷薇庄园,要在那里住一晚上。定的计划是星期六一早大家在学校坐大巴直接去,星期天下午回来就准备洗澡上晚自习,所以星期五晚上就没人回家了。
星期六早上八点半,大家都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在校门口等大巴了。
看到有家长拿出了一个横幅,程梨初就意识到不妙,她和程佳宁对视一眼,两脸生无可恋。
两人都不上镜,都很讨厌拍照,因为相机里的她们实在是丑到看不下去。
在校门口刻着学校名的石碑前,程梨初两人麻木地听跟随的家长指挥排位置,然后蹲下。
程梨初捻着横幅的一个小角,低头不愿看镜头,她侧过脸看了眼程佳宁,发现她也是埋着头努力不露脸,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脸“姐妹好默契”的样子。
就在完工准备起身的时候,程梨初一个没起来直接跌了回去,在别人喊着“小心”中,她的左臂被程佳宁扶住,右手抓住一片触感熟悉的布料。
程梨初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拽住了新同学周临路的校裤,校裤已经给她扯到有往下掉的趋势了,窒息感突然涌了上来,她立马松开手,没敢看周临路的脸,借着程佳宁的支撑起身。
周围的同学关心问:“没事吧?”
程梨初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上了大巴后,程梨初坐在靠过道边,面无表情,程佳宁靠在她肩膀上笑的直不起腰,肩膀一颤一颤的。
“哈哈哈哈梨姐你怎么就抓住了人家的裤子?你是不是早对人家有预谋?”
“哈哈哈哈鹅鹅鹅……”
程梨初无视耳边的鹅叫,心中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程佳宁笑够了坐好,看着程梨初没有表情的脸,浓密的眉毛和耷拉着的嘴角很容易让人以为她脾气不好,不好相处。之前程佳宁和另一个舍友程佳景还说过程梨初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背后在冒黑气,一副□□姐大不好惹的样子,因此程佳宁和一些熟悉的同学都叫她梨姐。
但其实程梨初笑起来很可爱,若隐若现的梨涡和弯弯的笑眼,笑与不笑是两个极端,不熟的人觉得她高冷难相处,熟的人就会觉得她是一个纯纯搞笑女。
程梨初长得还不错,五官端正,鹅蛋脸,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
大巴渐渐远离市区,车上的同学们也开始昏昏欲睡,程梨初和程佳宁一人一个耳机闭眼听歌。
听到后面有小声询问有没有创可贴的声音,程梨初睁开眼扭头看去,正好对上周临路的视线。
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睛立马让她回想起好不容易忘掉的尴尬事,跌倒那会她回头看到也是那么双好看的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羞窘和裤子向上的力提醒着那时的她到底做了什么。
要不是周临路反应快扯住了裤子,很有可能就会被程梨初拽下一些。
程梨初忽略上涌的热意,看向周临路旁边的男生,“我有创可贴,要几张?”
男生摇了摇有一个小伤口的手指,说道:“一张就好,谢我梨姐!”
周临路帮忙接过程梨初递来的创可贴,看着她转回头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乌光油亮的长发顺从的贴着,耳朵若隐若现,上面的绯红清晰可见。
周临路无意识地提了提唇角,闭上眼前,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笑眼盈盈和刚刚慌乱的样子,而后归于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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