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学习第五天

凌晨回寝室,白锦溪睡得很晚才醒来。阳光正好,简单梳洗后,去食堂吃了饭。

她在学校基本不怎么化妆,只简单擦个防晒隔离,和润唇膏。

吃完饭后,又拿着银行卡去食堂楼下取款机取钱。

取款机在地下室,人很少。

她被关在透明笼子里,按照机械声音取钱。

上个月酒吧的钱刚转到卡里,atm取款机上显示卡里总共六千多块钱。

蓝冷色的白炽灯格外冷,明明外头是大太阳,双臂冒了不少鸡皮疙瘩。

白锦溪在算时间,今天是月中,到下个月月中她最少需要大概1500的生活费。

她脑子里算东西的样子在别人眼里像是在发呆。

嘭嘭两下,外头的人似乎急着取钱不耐烦地敲了两下玻璃门。

白锦溪拿了五千块钱,之后开门出去。

回到寝室,其它三个室友都在,白锦溪稍微整了下书包,把钱塞进书包里的一个普通钱包里,准备回家。

室友米露吃完饭,见她要走,拉了她一把:“等等,我和你一起。”

米露是白锦溪的朋友,知道她回家一定会去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坐车,她也刚好要去那边接男朋友。

白锦溪看出她的小心思,揶揄她:“接谁呀?”

米露气急败坏,拍了拍她手臂:“讨厌,就你有嘴。”

F大是名校,经常有附近的家长带着孩子来学校参观学习,意欲在小孩心里种下一颗名校种子。

别的高中学校里的老师贬低学生时往往会说:“不好好学习,将来只能考隔壁X大。”

而F大附近的中学是这样的:“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考隔壁F大。”

“离高考一年不到了,妈妈这次带你来F大是想激励你,考上F大的建筑系,以后出来就是建筑设计师了。”

“妈,你也不看看历年建筑系的分数,年年最高,我考不上。”

“考不上也要试试,只有这样,你以后人生道路才会越走越宽。”

“诶,其实我觉得英文系也不错。只要让我考上F大,管它什么系。”

妈妈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啪在儿子脑袋上:“现在这个年代谁还不会讲上几句英文,英文系没前途我和你说。”

从宿舍到车站的路上。

作为英文系两只前途渺茫的白锦溪和米露听了心头忽然一梗,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大写的垃圾。

身后的妈妈忽然大喊起来,追着白锦溪拉住她的胳膊:“姑娘,请问同文馆怎么走?”

同文馆是建筑系学生的上课教室,想必这对母子是要诚心拜访。

白锦溪好心地指了路。

路人妈妈连说了两声谢:“姑娘应该是F大的学生吧,真优秀啊,都是什么专业啊?我儿子今年高考,不知道选什么。”

米露憋着笑:“就是没啥用的英文系。”

路人妈妈一听就知道自己刚才说话被人听了去,一脸替她们遗憾的口吻:“选什么不好,你们怎么就选了英文系呢。”

“阿姨,我选英文系还能因为啥,因为分数刚刚够着英文系呗。”米露乐不可支,指着白锦溪说:“她我就不知道了,高考分数都是建筑系第一了,怎么就眼瞎选了英文系。”

白锦溪笑笑。

选英文系的理由很简单。

F大英文系学费全免。

********

到家的时候,不远处的天边流霞璀璨,快要烫着天际下的一片树林。

高大的水杉和樟树把附近的老小区映托得更加老旧,一排排的房子外头不是墙皮破了就是被熏成青黑色。

房子没有安装电梯,楼道口是感应灯,白锦溪走在楼梯上动作轻得像只猫。

因此灯也没有亮。

在黑暗中她凭借着习惯一步一脚印竟也没有摔倒。

在门前站了许久,白锦溪犹豫着开了门。

屋子背阴,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常年没有太阳照拂,空洞洞的冷。

安静得只有心跳声。

白锦溪从一进到屋子后,像是行走在钢丝绳上的猫,小心谨慎又沉压压的。

“秋姨。”她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这似乎给了她一点勇气,白锦溪微微叹了口气,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手指紧紧捏着两袋子水果毫无松懈下来。

她把袋子放到茶几上。

靠近客厅的一间房发出窸窣声。

白锦溪耳朵很好,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小果,回来了?”

房间的门关着,白锦溪看不见里头的情况。房间里的声音渐渐大起来,里面有人朝着大厅走过来。

她想要走,脚却粘在地上,像是踩在云端,失重地不真实。

咔哒。

门开了。

明亮的光线下是一副瘦小嶙峋的身子,几乎挂不住肉,眼睛凸显得很大。

白锦溪呼吸一滞。

“你回来了,小锦。”

又随着这句话,秉着一口气的白锦溪又活了过来,点点头。

“秋姨,最近身体好点没有。”白锦溪笑着问。

嘴角弯弯,卧蚕充盈,笑起来两眼像是闪着星星碎光。

上了大学后,白锦溪就不怎么回来,除了过年过节基本就待在学校里,即使回来也很快就回学校。

秋姨白惨惨的脸上泛着猩红的光,看着不太正常。特意留下白锦溪吃晚饭。

她拍拍白锦溪的手:“放心,她今天很晚回来。”

秋姨下午吃了药犯困一觉睡到吃饭的点,听见客厅微小声音,还以为是钟果回来了。她印象中钟果和她说过晚上有聚会要迟点回来。

老小区周围分布着便宜的菜场,周姨买了不少白锦溪爱吃的菜。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白锦溪想要去帮忙,被秋姨赶出来。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好好休息吧。”

白锦溪很久没有吃到自家做的炒菜,平时吃饭都是点外卖或者食堂,很想念周姨的手艺。

她们之间的氛围有种诡异的和谐。大家对那些难堪的往事只字不提,往恶臭的伤口上盖上华丽的锦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白锦溪躺倒在沙发上,有片刻的松怔。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独立空间。

她贪恋这样的烟火气。

房子的陈设装修看着像是二十多年前的,白锦溪在心里算了算,自己也在这里住了六七年。

她环顾一圈,却发现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也没有。

说不上感伤,只有内心平静。

趁着秋姨在做菜,白锦溪悄声走到房间里,把装在信封里的钱放在枕头边上。

房间有个临街的窗户,路边坐了不少乘凉的老人,小孩子跑来跑去玩闹,因为太顽皮,时不时要被说上几句。

这样的悠闲时光少有。

从小到大白锦溪逼着自己努力上进,天天看书,考到好学校,以为到了大学就能结束一切的烦恼,问题会迎刃而解。

哪晓得只不过是重复过日子而已。

一步错步步错。

“走路不长眼睛。”

“诶哟喂,女孩子不好这么凶的,我孙子还小嘛。”

“阿婆,他都十五岁了,我在他这个年纪都出去打工了。”

冰冷的声音在楼道里,白锦溪朝下瞟了瞟,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人站在那边,穿着时尚暴露,对着一个老人和小孩指指点点。

声音模糊起来,白锦溪慌乱地把窗帘拉上。冷静几秒,从房间里出来。

“秋姨,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在厨房里忙活的秋姨,头也没回:“好。”

白锦溪收拾了自己的包,拿在手里,轻轻出了门。

她没有往楼下走,而是快速几步走到顶楼。

因为钟果回来了。

钟果在楼下说了几句,她嘴巴利索脑子转得快,怼得对方词穷。

本来晚上厂里要加班,没想到机器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她就收拾了东西回来。

早上起得早,到了下午就犯迷糊。

一开门,客厅里飘满了菜香。秋姨常年生病,每个月都要去医院做透析,花费不菲。钟果在厂里上班,工资不高,什么东西都要省着。

她把手提包丢在沙发上,走到厨房里。案板上已经摆上了红烧大虾,清炒芦笋。

闻了闻砂锅里炖着的,是香菇炖鸡的香味。

都是好菜。

钟果都忘了上一顿吃得这么丰盛是什么时候了。

“今天菜怎么这么好。”

无端端的一句话,吓了秋姨一跳。锅里的油爆在手臂上,秋姨躲闪不及,炒菜的铲子掉在锅里,惊呼出声。

秋姨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后退几步往客厅里看了看,沙发上那只黑色书包已经不在了。

她清楚白锦溪是借着打电话的由头走了。

“妈,你怎么不说话,家里来客人了?”钟果又问了一遍。

“没......没有。”秋姨把铲子拿过来,换了自己继续炒菜,“没客人就不能吃点好的,快准备吃饭吧。”

钟果狐疑,站在厨房和客厅交接处,两只眼睛像是侦察机,逡巡一圈,在吃饭的桌子角落处发现两大袋水果。

客厅的位子狭小,很多杂物都堆积在桌上,她起初没看见。

钟果走过去,扒拉两下,全是价格偏贵的热带水果。

她脱口而出:“白锦溪可真乖,又来孝敬我们了。”

“她现在是会赚大钱了。”

声音尖锐愤怒快要冲破摇摇欲坠的房子,秋姨不说话,手下炒菜的动作愈发重起来。

****

白锦溪坐在顶楼的楼梯口处,不一会儿额头出了茂密的汗。

她拿出手机,点开计算机功能,开始算下个月的工资和自己的生活费。

她只给自己留了不到1500的生活费,按照她现在的消费水平,远远不够。

这个月酒吧里的提成似乎不会高,虽然生活费是没问题,秋姨的医药费就不够了。

要不要再找个兼职?

白天学习,晚上去酒吧当气氛组已经占了她不少时间,白锦溪恨不得把24小时掰碎,每一秒都花在刀刃上。

可是兼职哪里这么容易找。而且时间还是固定的几个小时。

白锦溪想到了那天下午冯老师推荐的家教。

不过应该是泡汤了。

老旧的楼梯里摆满各种垃圾,灰尘浮动在金黄色的光里。

白锦溪渐渐浮躁起来,等了许久才跑到楼下去。

******

“吴畏,你昨天没来酒吧,真的吃了大亏你知道么。那个女的真的巨他妈好看,就是我们隔壁学校的。”林朝跃一边抄作业,一边用夸张的语气和吴畏描述昨天自己是如何英雄救美。

佟思泉半只屁股坐在林朝跃桌子上:“拉倒吧,是你救的么,那是人家闻承夏。”

林朝跃白了他一眼。

他不就是代表着承哥。

承哥做的就等于他做的。

“你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嘛,都要走了,我以为仙女姐姐会说上几句感谢的话,你知道她最后说什么吗?你猜猜。”

林朝跃一脸“保准你猜不到”的表情看着吴畏,好等最后说出答案炸他一番,最后配上“你看,我就知道你不行”的得瑟表情。

吴畏不吃他这套:“爱说不说。”

“诶,没意思。算了,告诉你吧,仙女姐姐让我几个快点回去写作业。”

“你说,好笑不好笑。拜托,都在酒吧了,你还管我写不写作业。”

林朝跃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这帮人,万万是不可能自己写作业的。

这不,周一刚上车,林朝跃就拿着吴畏的卷子猛抄。

教室里基本来满了学生,稀稀拉拉空了几个位子。

佟思泉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闹钟,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承哥怎么还没来,作业还抄不抄。等会儿就要收作业了。”

几个人默认了闻承夏没有写作业。他惯来如此。

早上第一节课是化学课,老师出了名的严厉,要是被他发现作业没做,整张试卷手抄十遍。

林朝跃早上冲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抄化学作业。

正说着,一头黑发的闻承夏迎着阳光走进教室,两只拎着书包,和篮球。空不出手来,只好嘴上叼着袋牛奶。

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位子上。

闻承夏单手把篮球丢进佟思泉怀里,把剩下的牛奶吸尽,坐在位子上,半闭着眼睛,抬手利落地把牛奶袋子投进垃圾桶里。

没等闻承夏收拾好桌面,林朝跃手上不忘捏着笔转过头来:“第一节课就是化学课,试卷给你抄,我抄好了。”

很贴心地把试卷摆在他桌上。

闻承夏脸色有些臭,没表情。从书包里掏出一叠试卷,压在林朝跃给他的试卷上,一起给了他

之后埋头睡觉。

林朝跃把试卷拿到自己桌上,和佟思泉对视了一眼。

试卷上全是答案。

居然全写了。

他不死心把试卷全看了一遍,每个空上都写了答案,包括一些大题,当然也只是个答案而已,没有解题过程。

和吴畏给的答案一对比,居然大部分都对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林朝跃啧啧两声。

希望大家和我多多交流哦~我这个小透明真的太难坚持了!!!!我要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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