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在哪里？”

白声走过去，抓起了那个六星的衣领。

“你杀不了我的，就算我没有吃一口他，你也杀不了我，”顶着沈浩面孔的家伙把我捏碎是没有用的——你的能力可真奇怪，可惜对付我们实在派不上什么用，我随时可以把你放进谁也找不到的空间——”

“他现在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试试按照我们说的做呢，去见一见祂，你的很多疑惑就会解决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幸福的机会，也许你原本的看法就会彻底改变。现在你没有最大的阻力了，没有人能阻拦你了。我们需要你做的也很简单，”那个“沈浩”说道，“走进城市安全中心，走到这栋楼的最顶层，去见一见祂——”

“他现在在哪里？”白声锲而不舍地问道，“你吃了他一口，那你就是他的一部分，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

白声发现自从抓住了这个六星的衣领后，他似乎不太敢和自己的眼神接触。就好像看到他会出现什么意外一样。

于是他抓着那个六星的脑袋，把他的头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视线对上的瞬间，白声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五六米之外的空地上。这应该是这位六星对空间的控制能力。

“祂在里面。”那个六星两眼失去聚焦，机械地说道，“祂也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那个六星就像没了电池的遥控玩偶一般立在了原地，任白声怎么说话都没有回应了。

两个祂指代着不同的存在。白声望向身后，小楼突兀的矗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就像一个沉默的鬼怪，无声无息却永远不会离开视线。

白声走了过去，他没有感觉到那恐怖的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也没有感觉到沈浩的存在——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这座小楼仿佛一个纯粹的死物，他的本能在抗拒着接近，然而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他并不打算听从那位六星的建议走上顶楼去见那位存在——他现在只打算找到沈浩。至于那一位，在参加这次节目后，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需要完完全全地面对那一位，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了解到关于城市全部的真相，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把沈浩先找回来。说到底，是他把自己“害”成这样的，如果最后那个时刻他不在自己身边，他应该也不会开心吧。

白声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依赖沈浩。

他拿起挂在大门上的铁锁，轻松地把它掰开，于是大门在吱吱嘎嘎的声音中被推开。

他向一楼走去，一楼的门是一扇木门，并没有上锁。

门里面是几间荒废的练舞室，阴沉的天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得房间空旷而破败，起皮的地板踩起来吱嘎吱嘎响，白声望向另一侧的镜子，却惊讶地发现镜子并没有映照出他。

镜子里展示的是一间巨大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排排密密麻麻的工位，带着眼镜口罩的人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工作，他们的表情和延伸被眼睛口罩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而房间四个角落的门附近都有持着枪械的黑衣人在站岗。在白声看到他们的瞬间，他们的身体也转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朝着镜子的方向走来。白声立刻往回走，退到房间外，而那些黑衣人似乎瞬间就失去了目标，不再朝着镜子的方向走，回到了原位。

似乎镜子的另一边才是真正的城市安全中心。白声觉得自己对付四个黑衣人大概没什么问题，但是对面也许是完整的城市安全中心，他脑袋没了才会一个人大咧咧地闯进去。

连续进了几个练舞室后，白声总结出了规律，只要他不一直盯着那些练舞室里的镜子，只是用余光时不时去打量一下，就不会被发现。那些坐在屏幕前的员工身后都连接着一条细细的彩色线条，从他们的身后向无穷远处延伸。

白声看到那些彩线就觉得眼熟，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和尹小小的污染几乎是同一个颜色。

几乎。白声觉得那不是同一个东西，只是有着类似的来源。

现在的问题是，沈浩在哪里？

白声不敢直视地逛遍了一楼，没有找到任何与沈浩有关的踪迹，于是继续往楼上走。二楼是一排类似录音室的房间，房间的密闭性不错，每个门上都贴着一块镜子，同样能从镜子里看到那个真正的城市安全中心，密密麻麻的桌椅和人并不比这边荒废的“城市安全中心”更令人安心。

三楼是一个老旧的舞台场地，舞台并不高，上面铺设的红毯已经烂了一半，露出了里面的木质结构，舞台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白声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太妙：在三楼这样的地方，他好像没办法不看到镜子里的东西，那些站在房间四角的黑衣人开始朝着白声的方向走过来。

他们会跨过镜子来到这个地方吗？白声不太敢想，立刻离开三楼往二楼走，他已经听到三楼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也许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小楼，但是白声在往下走的时候下意识地又往二楼的镜子里看了一眼。

镜子里的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些黑衣人了，坐在工位前的员工们无知无觉地盯着屏幕或是机械地敲着键盘，对这一切变故毫不在意。

那他现在是不是可以到镜子对面去？

这个念头冒出来就没法打消了。但是白声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沈浩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他的本性肯定会让他更喜欢待在拥有更丰富的信息的地方。有一点那个六星说得没错，他是从人类是从人类的理智与思考，从磅礴无限的信息海洋中诞生的，那么他当然会待在人更多的地方。

镜子摸起来还是镜子的触感，白声尝试性地砸了下镜子——

细密的裂纹从砸中的中心向外蔓延，镜子对面的人们无知无觉，白声把手放在镜子的裂纹上，看到黑色的裂纹中仿佛有隐隐的金色光芒闪过。

“我在这里。”白声说道。金色的光芒迟疑了一瞬，白声这才发现，碎裂的镜子里，金色的粘液像海藻一般缠绕在城市安全中心的那些屏幕上，但是避开了那些彩色细线延伸的方向，杂乱不堪地向反方向奔涌着。

白声按在裂纹上的手用了点力——他感觉到一阵割裂的疼痛，似乎是镜子的碎片扎破了他的手掌，但是他的手掌顺利地穿过了镜子，出现在了那个城市安全中心里。

“我在这里。”白声又重复道。

只过了一两秒，滴滴答答的金色粘液突然从镜子背后渗了出来，来到了他的世界。

换做任何其他人来看这一幕都是相当恐怖的，那些粘液带着要把房间淹没的气势从每一个缝隙里向外涌，但是白声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运气竟然还是不错的。

不过......

金色的粘液带来令人恐怖的眩晕，白声一时间只觉得脑子胀胀的，失去了进一步思考的能力，当他看着眼前的金色粘液终于慢吞吞地凝成一个面前称得上是人的东西，他的嘴里冒出的第一句话是：

“沈浩，一般人会有两只手。”

那团拟态成人的东西用形状奇异的眼睛看了眼白声，接着长出了另一只手。

黑衣人们没有从三楼跑下来，白声没空去追究其中的原因，他小心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白声。”沈浩语调冷静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失去任何记忆，只是我刚刚从完全的本体回到人类的身体，启动非常慢，你可以理解为......系统初始化。”

好吧。这是沈浩会说的话，白声彻底放心了。

“需要我怎么帮你？”

“不用，别往上走，等我恢复了，我们就马上里离开这个地方。”沈浩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不要上去。”

“好，好，我不上去。”白声安慰道，“我也一点都不想上去，你先思考一下人的眼睛长什么样子再和我说话吧。”

沈浩还真的思考上了，他的眼睛在脸上游移，直到最终回到脸上正确的位置。

“说起来，他们把你搞成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今天一起解决了。”

沈浩有点呆呆地看着白声，黏糊糊的金色身体在地面上扩张又搜索，仿佛在费力地思考着什么。

“解决，也可以，他们本来就应为接触我受到伤害了，如果把他们抓过来我可以解决他们。”

“我帮你解决他们。”

“别说大话。”沈浩抬眼看了他一下，他身上最后一丝金色的物质消失殆尽，终于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站了起来。

白声上下打量着他：“那一位很讨厌你是吗，那两个六星这么费心地想要让你不要干扰他们，感觉比针对我还要针对你——不过我也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

“我只是为老板工作，只是将你送上整个圈子顶流的这个计划中的配角，你是这个计划中的主角，他们当然会针对你。”

话刚说完，两个闪烁着些许金色的人形湿哒哒地从地上被拖了过来，其中一个白声已经见过，另一个已经被金色的粘液糊住了整张脸，如果不仔细盯着看，会让人以为他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应该是另一位能改变认知的六星。

沈浩只是用手指沾了下他们身上的金色，那些粘液就倏得溜回了他的手上，而那两个六星就像被抽干了空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喜报，有存稿了不是写到哪儿发到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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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