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什么去了,这么开心?”玛塔尔笑着问他。
索玛一偷偷去看时间,四点过了,比往常迟了一些,但玛塔尔没有生气,他就靠过去,抓过一本书,要玛塔尔读,“车在半路坏掉了,去吃了甜甜圈和冰激凌。”
“很好吃?”
索玛一点点头。
真是个孩子。玛塔尔摸摸他的头。家里没有给他做这些东西,他就在外面吃,“经常吃?”
索玛一摇头,跟他解释:“车坏掉的地方有,外面热……”
“我给你换个司机。”玛塔尔把他圈在腿上,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有太阳晒过的暖味,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玛塔尔嗅着,“这个司机不尽职,出门前应该仔细检查车。我不想下一次接到电话是有人跟我说你坐的车坏掉了。”
“好……”索玛一数不清这是多少次换掉司机了,换得太频繁,以至于记不得上一个司机长什么样子,这个司机长什么样子。
他固执地翻开书,让玛塔尔教他认字。
玛塔尔教他一个拼读,索玛一刚学一次,玛塔尔又问:“没有别的事了?”
“有。”索玛一摸出名片,放到玛塔尔手里,“这个人找我去做模特。”他想起罗林的话,皱了皱鼻子,直白地告诉玛塔尔:“我不喜欢他。”
玛塔尔头一次听他说不喜欢什么东西,他夹着那张印着“帕安”家族徽章的名片,眯了眯眼,声音平静:“不喜欢,往后就不见了。”
索玛一听话地点头,拉着他的手,要继续学。
玛塔尔似教非教,注视他认真的侧脸,因为读书而鼓起的脸颊有柔软而可爱的绒毛,他真的是一个无比纯净的孩子,坐在自己怀里,属于自己。玛塔尔搂紧他的腰肢,在他耳边轻声说:“明天不出去了,我叫裁缝和设计师来给你做成年礼穿的衣服,上礼拜请来的法国设计师,他做的衣服很好。”
索玛一不想答应,他明天要去红房子,他觉得肯定能遇见罗林,有点后悔没问罗林明天去不去。
玛塔尔合上书,掰过他的脸,“怎么不回答?”
拇指和食指、中指掐着他两侧的脸,无名指和小指托着他的下巴,很用力地固定,迫使他看向他,索玛一被掐得疼,匆匆点头,“好。”
他推开玛塔尔的手,离开膝盖,去洗了手,在餐桌前剥葡萄,葡萄衣流出紫沁沁的水,染得指甲像涂了淡紫淡粉的指甲油,玛塔尔深深凝着。
少年的手指纤长,指腹尖尖,粉嫩中擎着翠绿的葡萄肉,送到玛塔尔嘴前,玛塔尔张嘴重重咬下去,连葡萄带手指吃进嘴里。那手指拿出来,柔软的指腹被咬成了深深的红,充血地肿胀起来。
他没喊疼,而是眼巴巴望着他,“后天呢,”他又剥,又喂,“后天我想去大教堂,今天没去成。”
索玛一是真的不一样了,他从不敢讲这种话——今天没去成,所以后天要去——讨价还价。
“最近没遇见什么人?”玛塔尔平和地问他。
“有。”索玛一垂着眼睑,专心剥葡萄,“奥利弗,他说他是帕安家家长的弟弟,很有钱,之前拦着不让我走,想请我喝酒。”
“还有?”玛塔尔说。
索玛一把葡萄放进他嘴里,“记不得了,我只和孩子们玩。”
人撒谎起来,只会越撒越圆润,比葡萄还圆润,想都不用想就能说出口。
索玛一从没想过骗玛塔尔,但罗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想失去。
这个从来不会说谎的胆怯的孩子,玛塔尔是愿意相信他的,他说:“早点回来,今天太迟了。”
索玛一欢喜地继续剥葡萄,玛塔尔每吃一颗都要咬他的手指,一直剥到他的手拿不稳葡萄,掉在地上。
晚饭,因为手握不住筷子,很理所应当地被玛塔尔抱在腿上喂着吃,吃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了,汤普塞上来,玛塔尔才放过他,让他上楼去。
索玛一在浴室洗手,右手的手指全部充血肿了,指尖淤紫深红,轻轻摸一下水都疼。他用嘴吹了吹,很快地洗完澡,拧开床头灯,用左手拉开书桌抽屉,拿出里面的书。
那是卢新小学时不爱写作业扔在这里的,已经被翻烂了。
趴在他那张铁制的单人床上,盖着有小狗图案的被子,他用左手一页一页地翻着看,书上的字都学会了,但是还想看。
裁缝还是以往那个裁缝,领着小徒弟,小徒弟拎着小皮箱,设计师是新来的,站在旁边摩挲下巴,眼睛毫不遮掩的惊艳,他跟玛塔尔说着话。索玛一听不懂,只能猜是法语,昨天玛塔尔说过是法国来的设计师。
玛塔尔脸上有笑,但笑不进眼里,他和设计师说了两句,让佣人送设计师出去。
衣帽间的门关上,玛塔尔坐在窗边的皮椅里,腿上放着日报。索玛一站在丝绒圆凳上,像阿青上次那样,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剥落,被小徒弟小心地抱去放在沙发里,只剩一条贴身内裤。
丝绸内裤乖乖地把他的臀部包裹成可爱的圆,在腰肢下微微地翘。
老裁缝用双手搓热细细的皮尺,轻而浅地把皮尺贴到肌肤,极快地报着尺寸。
他给索玛一量过很多次,小时候是脱光了量,长大了隔衣量,这一次是例外。他知道该把握在哪个度,很快的,后颈、肩膀、上臂、胸廓,细致到手肘、手腕的维度,飞快地量过去。
小徒弟来过几回,却是第一次看索玛一这样,抱着记录本,边写,边瞄。他第一次发现有人的皮肤这样白皙,透着淡淡的粉,像花圃里新开的鲜花,像水果摊上刚剥去皮的水蜜桃,从水里拎起来,被窗外的阳光照得莹莹发光。
老裁缝瞪了他一眼,提起裤管跪下去,用身体挡住小徒弟贪婪的目光,把细皮尺贴上少年的腰肢,“请您分\开\腿。”
索玛一听话地分开,皮尺贴着胯骨缠绕臀部时,玛塔尔的视线盯在那里,舌头抵在牙齿后面,眸色暗沉。
他像那一次那样盯他,索玛一很快就感受到了,握紧了手指,垂着脸,心里求着老裁缝快点。那根细软的皮尺作对一般,从臀部滑到大腿根,细细地量,一点一点地量。
大腿围,膝盖,小腿……
身上有一只大蚂蚁,隔着空气,啃噬他的肉\体,啃得索玛一浑身发麻。心里有一只小蚂蚁,细细地咬着肉,咬得自己焦急。
脚踝……
终于完了!
索玛一迫不及待地挪动脚趾要下去,老裁缝说:“稍等。”又量起他的脚长、脚背宽、脚趾长度来。
索玛一忐忑不安地等着,心里急切的数着数,快了快了,最后一点点了。终于……老裁缝把皮尺一竖,从脚踝拉到膝盖,从膝盖拉到胯骨,从手腕拉到手肘,从手肘拉到肩膀,继续量,腰肢的长度,脖颈的高度。
索玛一每一寸皮肤都被丈量到极致,他才收了皮尺,说:“可以了。”
索玛一匆匆跳下圆凳,去沙发那里拿衣服,很快速地套上,拉上短裤,扯平短袖的衣摆,衣服安全地贴在身上,才偷偷松了一口气。他去看玛塔尔,玛塔尔腿上的报纸没有动过,停留在最初的那一页,光明正大的目光粘稠地凝视自己。
那双眼睛黑得要命,嘴巴张着一丝缝,舌头在那里抵着,搁在腿上的拇指和食指细细地摩擦。
索玛一感到难熬,像被摩擦的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脚,或者自己的腰,玛塔尔总是这样喜欢捏自己。
他难堪地垂下脸,“我出去了……”
玛塔尔没应他,转头和老裁缝说了几句,等老裁缝带着小徒弟离开,他才对索玛一招招手,“过来。”
索玛一揪着衣摆,慢腾腾地挪过去,还差两步,玛塔尔抓住他的手腕,往怀里一带。索玛一轻而易举就跌进他怀里,坐到他腿上。他不舒服地挪动身体,玛塔尔掐住他的腰,把人往上一提,坐得更深了,大腿几近贴到那里。
他整个人都缩着,腿拼命往后撤。玛塔尔摁住他,喘着气问:“怎么?”
索玛一就不敢动了。
玛塔尔窥着他挣扎而歪到一边的领口,露出的锁骨线下面一片少年人未成熟的白皙的胸廓,和淡粉的一粒。
舌尖抵在牙齿后面,他灼热地看着,手指抚上他的锁骨。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玛塔尔吞着唾沫,手指拎起短袖领口,给他扯正,“你长高了。”
索玛一不敢出声,屏着呼吸等他继续说。
“比上个月长高了一截。”玛塔尔摩擦他发胀的手指,一夜过去,红肿还没有消,“该换一张大床了。”
“我喜欢现在的床,够睡,我——啊!”
玛塔尔狠狠捏住他的食指,淤肿的指腹充血到深红,指甲缝里浸出血丝来。索玛一疼得脸都白了。
玛塔尔平静地问:“疼吗?”
索玛一点头。指甲和指腹的肉裂开了,猩红的血珠流了出来。玛塔尔握住他的食指,放进嘴里,粗糙的舌面裹住指腹,狠狠地吸。
索玛一疼得头皮发麻,指甲和指腹之间挤压出来的血,流得浑身都疼。他不明白,为什么人的身体,一个小小的手指,能牵连全身疼。
他死死咬住嘴,忍着痛。
玛塔尔放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没血了。”
“我睡的是桃花心木雕花床,听说年轻人喜欢铁艺床。”语气淡淡的,手指把玩着索玛一的指腹,有意无意地问,“想去看床吗?”
索玛一摇头,还没说不,中指被用力捏住,比刚才还用力的、更狠的、重重一摁,血是先从指甲和指缝之间流出来的,索玛一迟钝了一秒才惨叫出声。他用左手抓住玛塔尔的手指,抱住他的手,哭着叫着说:“看!看!”
玛塔尔松开他的无名指,手穿过他的膝盖窝,将人拦腰抱起来,他们走出衣帽间,穿过客厅,去玛塔尔的卧室。
明亮的正午阳光并没有把他的卧室照得明亮,索玛一来过几次,在很小的时候,以前他在他腿上读书,读睡着了,玛塔尔就抱他来这里睡觉,那时候,这里是玛塔尔偶尔午休用的地方,他的父亲和母亲住在侧楼,很少来这里,后来玛塔尔不常回来,索玛一再也没来过,这是长大后的第一次。
玛塔尔把他放在深灰色的床上,围帘挂起,他穿着雪白的短袖和短裤,蜷在床中央,是房间里唯一的一抹白色,纯净的白色。
小小的脸陷在枕头,玛塔尔坐在床边,将他的额发撩开,露出羔羊般白净的脸颊,清瘦的下巴,脆弱而纤长的脖颈,一用力就能掐断,少年可爱的喉结在他潮热的掌心紧张地咽动,他像小鹿一样呼吸,鼻翼呼出的热气带着柠檬花的清香,这些都让玛塔尔着迷,他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处,都是玛塔尔热爱的,他强盗一样用视线摩挲他,声音粗哑地问:“喜欢吗?”
身上身下全是玛塔尔的味道,劳丹脂香、雪茄味、酒精味、男人身上的那种热味,环绕他,包裹他,围住他,让他逃无可逃。索玛一抿着嘴,垂着眼,他喜欢自己的小床,喜欢有小狗图案的被子和枕头……
“嗯?”玛塔尔掰过他的脸,燥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梁上,有浓厚的烟味。
索玛一乖巧点头,“喜欢。”
玛塔尔满意地笑了,“我让人打一张新的,过几天,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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