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你喜欢男的?”

南林三天没等到贝贝,心里乱得发麻,坐在潘妮·奇图尼里对面,有点走神。

潘妮放下银勺,“你怎么想的?”

一周一次的“约会”,让所有人知道卡陀梅罗家在和奇图尼里家谈婚事。一周太快了,他和贝贝才见两次,怎么又见潘妮了?

“指什么?”南林回过神来。

“前晚,你约了索克洛家的男孩吃晚餐,亲自送人回去。到处都传遍了。”潘妮撑着下巴,“我母亲和父亲很生气,正好帕安太太打电话约我母亲,想谈奥利弗和我的婚事。我母亲没有直接拒绝,她没拒绝肯定是我父亲的意思。”

“奥利弗是怎么样的人?”她问。

“你回来有一段时间,应该听说过。”南林不予评价。

“和你一样喜欢男的?”潘妮直言不讳。

南林差点呛住,他放下水杯,“我喜欢男的?”嘴里飘出这句话,脑海却莫名浮现贝贝的身影,埋头在书桌上看书看得格外认真,指头一页一页地翻着字典找词,找到了也不认识,蹙起眉偷偷看他,他一看,南林就知道他活络的小心思——想来问又不太敢。

活灵活现。

喜欢男的,南林不认,但说喜欢贝贝,肯定是有的,不喜欢怎么想天天带他去吃幼稚的零食看幼稚的书?南林善于直白地解剖自己,只有剖开了,才能领先敌人先剔掉软肋。他坦诚接受自己对贝贝是有一点点喜欢,出自于对善良的孩子的喜欢,并且不为自己延伸出的情绪而懊悔。

“他们说那是玛塔尔的情人。”潘妮好奇地打量他,“真有那么好看?”

“谁?”

“昨晚和你共进晚餐那个啊!”潘妮想翻白眼,这个人太装了,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还要一遍遍问。

南林想起来了,“哦。”

“……哦。什么意思?”

“没什么。”

“我猜猜看,你是希望帕安家和奇图尼里家也谈婚事,有奥利弗介入,这样我和你的‘婚事’就能拉长战线,你不想和我结婚,但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缺钱到你要和奇图尼里家联姻,你想让奇图尼里帮你巩固你在家族的地位,毕竟新家长上位都坐得不舒服。但是,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潘妮茫然,“我知道你要这个名声,但猜不到你要这个名声做什么。”

“想让大家看低你?但这样对你的生意很不好吧?帕安家长塞威尔在压价收购你的运输路,是显而易见的例子。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南林没有目的。奇图尼里家葡萄酒出口早晚都会有,他只是提前把机会送给奇图尼里家的人,对面这个人是最合适的人,既有野心,也能为他解决母亲那边的催促,还能试探杜恩比的态度,同时为以后找奥利弗麻烦而建立正当借口。

正因为他没有目的,更让人难以猜测。

一顿饭不咸不淡吃完,南林驱车回家。

早晨拎出门的纸袋装着沙巴珍珠,放了大半天,有些软了,不新鲜了,他不怎么喜欢吃水果,那个人没来,没人吃,两串葡萄拎来拎去,也就死了。

第四天,南林又拎了两串活葡萄去,终于见到活的真人,那是早上九点,朝阳的光漫天洒下来,有着初生般的浅淡干净。

他来得比以往每一次都早,以至于南林还没有停好车就看见他。一秒都不想等,他直接把车开到他面前,摇下车窗,“贝贝。”

索玛一弯下腰,从打开的车窗看见他,眉眼带笑地跑过来,站在车门外面,把脑袋伸进来,“早上好,你换新车了。”

南林稍点头,“上来。”

“我们还没有去看孩子。”

“他们早上不在。”南林去过几次,那群孩子只有午后才去红房子玩。

索玛一坐上车,“怎么换新车了?之前的车呢?”他问的是上回那辆烂出租。

“坏了。”

索玛一心疼他,“新车很贵吧……”

他不认识车的标志,如果认识,肯定说不出这句话,不是很贵,是非常贵,宝马牌的出租车,外表和正规出租车大差不差,但内里全是极尽奢侈,座椅舒适柔软,空间宽阔,味道清新。

“怎么新车也……”索玛一埋头拉安全带,太紧了,比旧车还难拉。

南林压住上翘的嘴角,“可能有点问题吧。”车在红灯前停下,他俯身过去,在满车的柠檬花香里,也使了一点劲才把安全带拉出来,扣住。

“你在哪儿买的,要不要去看看,刚买的新车就这么难拉,会不会被骗了……”索玛一急切地说。

南林边听边看他放在腿上的手,四天不见,他的右手拆了纱布,露出结痂的指头来,指甲全被剪平整,连着指腹游离线治愈成褐色的疤肉。

“不疼了。”见他看,索玛一主动说,“这几天有按时擦药。”

南林问他:“吃早饭了吗?”

“吃了。”索玛一还是很执着那个问题,“要不要去看看……?”

南林强忍笑意,“多拉拉就好了,新车都是这样。”

“真的吗……”索玛一不太信,很担忧他被骗,“你刚破产,出租车又坏掉了,要是买的新车还被骗……”天呐,不敢想罗林会多惨,他一定没钱了吧!

南林霍地转头,“我破产了?”

索玛一一本正经地说:“第一次在酒店遇到你,你还戴宝石,”他指指衬衫领口,那儿好润一颗,索玛一一直记得,漂亮得不行,连他也漂亮得不行,虽然人怪怪的,“现在你都开出租车了,她们说开出租车是劳累活,不赚钱,还会腰不好。”

“我腰挺好的。”南林说。

“那是现在,等你老了就不好了!”索玛一很为他担心,“要不要换个工作……”

“不换。”

“以后会腰不好……”

“我腰很好。”南林强调,“我腰很好!”

他说两遍,索玛一觉得自己有点坏,没人喜欢别人说自己以后这不行那不行吧……

他扭着指头,虽然但是,还是觉得会对他腰不好。

他没再说话,红灯时,南林去看他,他贴在柔软的座椅里,两条腿长长地舒展出去,真是好长的腿,万幸这辆车的空间足够宽敞,才能让他舒服地伸腿。

还是三楼那个房间,经理把绘着诱人插画的专属菜单递给身前这位漂亮的男孩,“我们的活动菜单,请。”

索玛一抱着撒不开手,每张照片都好看得让人食欲大增,但是……他心一横,菜单递给罗林,“你吃吧。”心里默数离中午还有几个小时。

“怎么?”南林以为是画得不好看,翻开菜单,索玛一探着脖子也看,一脸好奇,南林翻菜单的手顿住,让经理去切柠檬。

等人走了,南林问他:“是很贵吗?”

索玛一摇头,比上回看的菜单便宜很多很多很多,和他们以前去吃的那些餐馆的价格差不多。

“我吃过早饭了……”他抿嘴,小声说。

“吃过就不吃了?”

“嗯……”

南林继续翻,翻的时候有意无意让菜单倾向他那面,每翻一页,索玛一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得越清楚,嘴巴越馋。他微微张嘴,小舌头不安分地舔着。

明明很想吃。南林压下眼眸,只看菜单不看他充满色情的嘴,冷声说:“吃过也吃。”

“我……”索玛一压低身体,半趴在桌上,朝南林匍过去,仿佛这样就能说悄悄话,“长胖了,不能再吃了……”

南林惊住,“长胖?”

“嗯嗯。”索玛一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家里的衣服都要换掉了……”

“这不是长胖。”南林肃着脸,认真告诉他,“这是长身体,在长得高大,往大人方向长,你在长大,不是长胖。”

“衣服装不下,是因为你长大了,不是长胖。”南林肯定地说。

“真的吗?”索玛一抱有一丝希望,他觉得自己是长胖了,玛塔尔也说胖了。小心翼翼的,他站起身,蹭到南林身边,拎着裤腰给南林看,“没余地了……”以前都还有余地的。

南林:“……”

他放开裤腰,那略显小的裤腰把他的腰掐得纤细,少年的胯骨将西裤绷得紧张,所有漂亮弧线都显露出来了。

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总是有一种自然而然勾引人的妖精味。

南林压住想掐他腰的冲动,冷着脸,“在外面别乱拎裤子。”

索玛一嘟囔:“又不是在外面。”

“在外人面前。”

“又没外人。”

“在男人面前。”

“又没……”

四目相对,索玛一受惊地转开眼,眉眼瞥奈都是津津风情,南林扣紧菜单,冷脸点了两份煎面包,“这里每个人必须点餐,你可以不吃。”

怎么可以不吃,索玛一看见端上来的煎面包就挪不开眼睛,奶香味的面包煎得焦香金灿,点缀着带有滑嫩绿汁粒的圣女果,他一下子就吃完了,还喝了一杯牛奶。

“我会长得和你一样高吗?”他把“长胖”这件事当作是长高长大长壮。他想长得和罗林一样高大强健有力量。

“那要看你怎么吃。”

“像这样,吃两次早餐。”

“也许。”

“你以前吃多少?”索玛一迫切地想知道。

南林估摸着他的食量,应该是吃得很饱了,再让他吃,胃会受不了,他说:“和你现在差不多。”

索玛一高兴了,他去书架那儿找书,故事书比上回多了一些,拿出来,抱着字典,背对南林坐在墙边的书桌前看,小心谨慎,生怕被发现自己在看故事书。

南林没过去打扰他,随手抽了本书,躺在沙发里。

房间静悄悄的,阳光和煦,窗外树梢沙啦啦,时间在这一刻慢下来,沙发仿佛变成了柔软的云,载着南林像一片叶子轻飘飘漂浮起来,闻着若有若无的柠檬香,听着书页沙啦啦,舒服得想睡觉。

他从来没有这样放松过,完全的放松,什么都不用想,没有思考,大脑空了,人变成了水,变成了清风,变成了薄雾,逍遥安宁。

“……林……林……”

南林恍恍惚惚听见声音,在叫他,也许吧,隔着水,隔着风,隔着雾,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他抬手抓了一下。

索玛一蹲在沙发边,小声的,轻轻的,叫他,“……罗林?罗林……”他睡得好香,没有反应,是不是昨晚开出租车开到很晚,今早又起很早,没有睡好?这样想着,就不想叫他了。他捏着写了字的纸站起来,刚刚一动,就被抓住手腕。

罗林的手掌宽阔的,热的,有茧,是那种有力量的男人的手掌,抓他也很用力,像怕他跑了。

索玛一温顺地蹲下,趴在沙发边看他,他有好看的眉毛,好看的睫毛,好看的高鼻梁,好看的薄唇,整张脸都是好看的。

阿莓说他凶,其实一点也不凶,睡觉时,硬挺的五官都变得温润了,像手里白净的纸,纸上墨水写下的字,是索玛一很喜欢的,心里最珍贵的朋友。

房间太静了,静得索玛一也睡着了,毛茸茸的小脑袋栽在南林胸口,呼哧睡。睡得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家里的床上,睡到了床边,很没安全感,感觉会掉下去。他把屁股往下一沉,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左手抱住被子,往里耸啊耸,埋到最深处去,终于踏实了,很有安全感地睡得更沉了。

南林是被压醒的,睡梦里喘不过气,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他掀不动,醒过来一看,胸口确实有一块“巨石”,人做的石头——那人脑袋枕在他怀里,左手抱住他的腰,右手掌心揪住他的衬衫,扭着身体呼哧大睡。

这个画面太奇怪了,以至于南林很久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在这里?他为什么在自己怀里?自己的手为什么抓着他的手——这些都是很久很久之后窜进脑里的。

这会儿,他的眼睛,他的脑子,只有那张脸——他乖乖地侧着脸枕着睡,也许是姿势不舒服让他呼吸不太顺利,嘴唇微微张,能看见若隐若现的牙齿尖尖。

南林看了挺久,那人没动一下,睡得很乖,孩子似的乖巧,没有一点防备,纯粹得纤尘不染。

太阳偏移过来,光线变亮了,他颤了颤眼睫,似乎要醒了。南林赶紧松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叫醒他。

索玛一迷瞪瞪地张开眼,从南林身上爬起来,腿麻,他还是揪住南林的衬衫,弓着背,睡得没力气似地,撑着沙发借力把屁股往后挪,让腿打开。

他离开的位置,南林的胸口,一片潮热,是他枕出来的潮热,他呼吸的热气把胸口衬衫染潮了,把胸膛染烫了,把心口染悸了,心脏在里面怦然跳动。

“昨晚没睡好?”南林问他。

索玛一垂着脸打哈欠,听见说话,他抬起眼睛,睫毛弯弯地翘,一双眼睛喝醉酒那样醉醺醺湿朦朦地把南林望着,视线还没有完全聚焦,望得迷离。南林有点恨他地咽了口唾液,心跳比刚才快了一倍。他狠狠瞥开视线不看他。

“睡好了,”索玛一说,“晚上九点睡的。”

刚苏醒的声音黏糊糊,撒娇一样,尽管南林知道他不是在撒娇,还是不可避免的呼吸窒了一下。

他坐起来,说不清是逃还是真的渴了,绕过沙发去喝水。

索玛一的腿不麻了,也过来跟着他一起喝。

南林垂下视线就看见他睡得乱蓬蓬的短发,蓬松松,像水里晕开的墨水丝,流流离离拢在一起。

他忽然知道为什么刚醒来时会觉得那种场景奇怪了,他睡觉时,从不让人出现在旁边,连杜恩比也不行,不管谁靠近他都会让他惊醒。

这个人……自己很轻松地在他身边睡着了,很轻松地让他靠近了自己,很轻松地让他在自己怀里睡觉,南林发现自己没有怀疑过他是别人送来杀自己的,从没怀疑过,一丝一毫都没有。

哪怕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也没有怀疑过。

为什么会这样?南林就是再长十颗南林的脑子也想不到最深层次的缘由。

他抬手,摸了摸贝贝睡乱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还要松软。

索玛一僵住,他捧着水杯,抬起脸,看见是他,弯着眉眼笑,放松下来。南林不知道他笑什么,只是用手指薅了薅他的头发,捋整齐。

下午,南林教他认字读词,是索玛一在南林睡觉时写在纸上的,左手写的,歪歪扭扭,罗林认真地教他,没有嫌他的字丑,也没嫌他要学好几次才会,索玛一的胆子就大了点,写更多词让他教。

最后,搬着字典让他教。

再后来,脸皮厚得直接抱着故事书让他念,猖狂得南林只能照做,还不敢问他为什么不会,生怕惊走这头小羔羊。

直到有一次,索玛一从书里抬头,看窗外的树,树下的小广场有小孩在跑,他才猛地想起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孩子了,每次都从大教堂来这边,直到下午两点半回下街口。

他不是经常去看孩子们,直到认识罗林,才会天天去,于是很多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他们最近每天沉浸在这里。

南林在窗边打电话,电话线拉很长,尽量远离自己,他不是怕自己听见,是怕吵着自己读书,索玛一知道,心里很软,他觉得罗林真好。

能认识罗林,能和罗林当朋友,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第二件事。

南林蓦然回首,发现贝贝在看自己,那流露出的水一样柔软的感情,黏人的视线,几乎让南林的腿发软,站不稳。

他单手撑着立柜,靠在上面,听筒里杜恩比在汇报和瑟班利的交谈内容,耳朵有点听不太清,只看得见对面的人,那个叫贝贝的男孩,视线相触,他对自己笑。

眼睛比星星还明亮,光泽四放。

“南林?”杜恩比叫他。

“嗯。”

“你在听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等我回去再说。”南林挂掉电话,朝他走过去。

索玛一仰脸望他,“我们明天去看孩子们,好不好?很久没去了。”

“明天……”南林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最近每天都能出来,已经连续十天了。

他家里人不管他了吗?

“你明天有事吗?”索玛一紧张地问。

“没有。”

索玛一又笑了,“那我们明天去发食物,衣服,书,还有什么?”他问罗林,一点也不害怕被罗林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

他很喜欢笑,每天都会笑得很开心,一点点小事也会开心,一些好吃的食物也会开心,他就像蜜里长大的,让人觉得他永远是甜的。

南林怕这只是假象,挑破了去问:“你现在每天能出来?”

索玛一点点头,“能呀。”最近玛塔尔不在家,有时候两三天不回来。

“家里人愿意?”南林始终记得他说过的,他不能经常出门。

索玛一还是点头,“家里人知道。”玛塔尔不回来,但他的电话会打回来,所以他还是要按时回家。

合上书,他习惯性地去看罗林的手表。南林一把盖住,给自己上保险,“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如果以后他突然某天不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出来,他至少有地方去找人。

索玛一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他还是去看表,就看见罗林的手背,指头朝下扣,握住手表,手背的皮肤绷出清晰的脉络,每一根筋脉都代表男人的力量,和玛塔尔的手一样,又和玛塔尔的手不一样。

怎么会没有电话,是不想让他知道。南林可以退步,但不喜欢认命,他抓过笔和纸,匆匆写下自己的电话,撕下来塞他手里,“有事没事给我打电话。”

“有事没事干嘛打电话?”索玛一不太理解。

“……”南林这张嘴变成精也吐不出漂亮的理由,“打……”

“哦。”索玛一郑重地拿着它。

回程的路上,他一直抓着那张纸,一会儿叠起来,一会儿展开看,像得到新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南林最初以为他是幼稚,后来恍然明白他是在背那串数字。这串号码,他带不回家。

“你回去……”南林心里闷得慌,“打一次电话,就有记录了,以后翻记录可以直接打。”

他在委婉告诉他打电话会留下痕迹,不知道他有没有打过电话,但亲口说给他听见,自己才能稍微安心。

索玛一折叠纸张的手指僵住,“好,有空……给你打。”

他把他放在大教堂背后一条街,看他下车穿过大教堂旁边的台阶朝下街口混进人群,直到看不见人,南林收回视线,指尖探进座椅与靠背的夹角缝隙,在那里摸到一张叠得细细的纸条。

他夹出来,展开它,布满乱七八糟褶皱的纸条上是自己亲手写下的电话号码。

果然是带不回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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