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渊声音一顿，低头等着下文的属下垂手安静候着。

一会儿，声音继续，

“要是发现遗漏的，一切以人类的安全为上。”

说着，冷漠地瞥了眼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寻宝鼠妖，

“把它带回去审，不要弄死了。”

属下低着头恭敬称是，确认烛渊没有别的吩咐后，才转身做事去了。

烛渊面上没什么情绪往外离开，实则有些新奇地又动动手指。

果然，那细长的小尾巴又将他的手指缠的更紧。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又抽手，恢复了些的小龙似乎急了，闭着眼睛全身绕上去死死缠着他的无名指。

坑坑洼洼的鳞片随着他的绕动蹭在手上，触感怪怪的。

本来因为猜测证实部分烛渊有些烦躁，现在情绪竟散了些。

哈，就当养个小宠物也不错，他粗看了一眼是白的，养好了鳞片长齐应该会漂亮些。

差不多将事情都吩咐下去，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后，烛渊就离开了。

湖边别墅，卧室里。

“嗯，对，查查他。”

一通电话打完，捏着手机，烛渊斜靠在沙方上，单手撑着下巴，动作幅度较大，黑色真丝浴袍大敞开，精壮的身躯若隐若现。

闭眼假寐了会儿，神色很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的起身走到窗前。

巨大的落地窗让人轻易地将外面湖边美景印入眼帘。

外面暖色的灯光透过薄纱洒进来，朦朦一层照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他没有回妖管局那边，按着记忆找了附近城郊的一套湖边的房子。

反正对烛渊来说没差，哪里能休息哪里就是家。

他名下很多套房子，现在社会上明面的身份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公司历史悠久，开的挺大，妖管局中人类员工大都就职于此，福利待遇都挺好的。

而妖管局局长的身份为他提供了很多隐形便利。

这次，他换了个方向查萧皎的身份。

轻点手机，烛渊回忆当时萧皎的反应。

知道妖管局，对他的名字有反应，那就不是什么刚从秘境里出来的。

而之前他已经让人查过登记在册的妖怪，几个重名的信息也和他对不上。

那应该是隐藏身份在人类社会混迹的妖。

但明明注册都不愿，却奇异地信任妖管局。

烛渊摩挲着手机，思绪飘远，转身，视线无意识落在对面沙发上。

那里有一只趴在黑色风衣上一起一伏睡的很香的小白龙。

身上鳞片还是坑坑洼洼的，但伤势好了大半，只是现在还潦草不怎么好看，烛渊估计过几天也就能恢复了。

恢复的很快，烛渊喂的灵药效果很好，加上龙的肉身出了名的强悍。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伤看起来重重重交叠的，但都是表层的。

烛渊拿起手机又吩咐几句下去，熄灭屏幕前看眼时间，时间不早了。

他又走到沙发前，熟练地拉了拉自己的风衣，果然小爪子抓的很紧。

这小家伙很有意思，他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之前在兜里，缠着自己的手指不放。而刚刚他要洗澡，想把他掏出来换个地方放。结果小白龙却死活赖在风衣上不下来。

僵持一会儿，烛渊由着他了。

现在他洗完澡都打了几通电话了，瞧着还是睡的很香。

烛渊无意识地又盯着萧皎看了会儿。

吓得空间里的小乌龟眼睛不眨抱着缩小的显示屏看。

不过他没做什么，只是回神后，给整座房子又下了一道禁锢。确保小白龙也跑不出去，然后去了楼上房间。

既然他喜欢在风衣上睡，那风衣就送他了，反正他不缺这件。

“咔嚓——”

门带上。

整个屋子的灯下一瞬全灭。

只剩下楼下沙发旁一座落地灯散发着光，暖色的灯光温柔地撒在睡的正香的小白龙身上。

夜很深了，一片寂静，只有时钟滴答滴答作响。

数着数，约莫过了一两个小时，楼下房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似乎终于确认屋子的主人睡去，小白龙小心地钻出风衣，盯着紧盯楼上卧室的方向。

金色的眸子中此刻一片沉静。

他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确定自己解不开这个法术后便又安静下来。

萧皎知道自己跑不了，只是尝试一番就放弃了。

不说法术自己解不开，只能维持这形态，一出去就是个靶子。

就说那个男人的强大，他未必不知道自己早醒了，只是懒得拆穿罢了。

甚至明知他清醒，还是在他面前打电话查他，连避一避都懒得做。

萧皎垂下长睫，金色的眸子闪过几分挫败。

是，他知道是那个男人救了他，他应该感激他的。

但是莫名地，萧皎很怕他。

烛渊只是站在他面前，便是铺天般仿佛灵魂深处的恐惧袭来，连他疲惫不堪濒临崩溃的大脑都因死亡的威胁清醒了一瞬。

强行支撑着他没有昏过去。

很奇怪。

面对那些想要围剿分吃自己的妖怪，萧皎都只觉得惊天的愤怒。

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也自信自己不会死。

当时倒在阴暗的角落，湿漉漉全是泥水的地上，他没有沮丧自怨自艾，只有被冒犯的怒火烧心。

明明状况不好，但他依旧很冷静甚至有点淡漠，仿佛陷入困境的不是自己。

只等他缓过来，那些参与了围剿的，他会一个个亲手了结。

但是面对烛渊，他无力反抗，莫名深深的害怕。甚至有种自己其实已经被吞过一遍的感觉。

萧皎甩甩头，将恐惧甩出去。

莫名其妙，要是那个男人想吃了自己，当时就可以动手。何必一早叫来手下处理后续，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带回去。

而且刚刚烛渊打电话，他听见了的。烛渊向上面报备了自己的存在。

想到这里，萧皎又放下心来。

随即又想起什么，腾空飞起从风衣那边找到烛渊的身份牌。

感应到玉牌上面做不了假的妖管局的气息，他呼出了口气，看吧，是真的。

这下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几分，重新钻入风衣里面，他沉沉睡去。

卧室里。

床头一盏小灯点着，靠坐在床边，烛渊翻阅着那老蛟所著的古籍。

之前为了找寻自己想要的内容，只是草草翻了一遍，都没有细看。

现在龙已经到手，才细细品读。结合自身修炼遇到的问题，他一时沉浸其中。

一时不察又看了一个时辰。

感受到什么，他抬眼看向楼下客厅方向，那活跃不安的气息终于安宁下来。

嗤笑一声，莫名困意涌上，他合上书沉思了一下，也准备闭眼。

闭眼前又想到什么，拿过手机翻看联系人列表，发现那人还是没回。

不知道是真的没看到还是在装。

有些恶劣地，他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几乎下一秒，手机提示音轰炸般响起。

烛渊却没在理会，心情愉悦地将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闭眼了。

……

天刚擦亮，烛渊住所便传来一阵穿透力十足的门铃声。

卧室里，睡的本就不安稳的萧皎直接惊醒。

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看向门口，风衣滑下，身上一凉，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变回来了。

他有些惊讶，但是接着浑身赤·裸的感觉让他有些窘迫。

萧皎伤势是恢复了，但是莫名地他法力还没恢复。

要不是确定烛渊只给自己喂了灵药没做别的，他都怀疑是烛渊的手法。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伤的太狠。

萧皎左右打量，没去动房间的衣柜，有些犹豫地将沙发上的黑色风衣披上。

风衣很大，他一米八的个头，这风衣竟到他的小腿，系好衣带，门铃声依旧作响。

萧皎也不能装作没有听到，出了卧室门，看向一直发出噪音的大门。

有些纠结要怎么办的时候，烛渊恰好下来了。

他松了口气又有些紧张，站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

循着门铃声，烛渊沉着张俊脸扶着楼梯扶手，气压很低，一步步迈下来。

等下来到了客厅，才看到客房那边，站着显得有些局促的萧皎。

这才想起，睡前好像是把人禁咒解了，还顺手封了他的法术。

扫了眼他明显那不合身的衣服，太晚了，忘记准备衣服了。

他有些歉意一笑，

“抱歉，昨夜匆忙，楼下你待的那间房，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都是新的，里外都有。”

萧皎有些呆，他脾气这么好？也实在不喜欢真空，愣愣点头然后顺着他说的话去做了。

见人推门进去换衣服了，耳边烦人的明显法术加持，显得格外刺耳的门铃声依旧不停。

烛渊脸上带出几分烦躁，朝门口走去。

门口按门铃的人很有毅力，从开始按就没停过。

他一把拉开房门，语气阴森，“你最好有事情。”

昨晚烛渊睡的意外的好，浑身经络被梳理过般，精神百倍。看来那老蛟说的是真的。才同处一室那么会儿，就受益匪浅。

空间里。

不断刷积分卡的小乌龟哭晕在厕所里，您觉得有用就好，呜呜呜。

巡查员大手一挥，“再加点！”

小乌龟大哭。

思绪万千，一转即逝。

烛渊撩起眼皮，颇不耐烦看着来人，“老头儿自己没家？”

找了一晚上，还保持礼貌地按门铃，等了半天才开门，还没质问就迎上这句。

那人气的不行，又怕他脾气上来，关门又半天不开，连忙从门挤进去。

把门关上才指着人骂，“你你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玩意儿，哼。”

烛渊门开了就往客厅走，只把那些话当耳旁风。

好玩意儿？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好玩意儿。

随便选了张沙发就懒洋洋坐下。

敲敲桌上，灵光闪烁，一片迷雾后浮出一桌鲜香四溢的早餐和一壶沁人的灵茶。

那人跟在烛渊身后进来，四处张望的同时嘴上也不停，

“你说你，房子够住就好，弄这么大……”

明显闻到味道在找什么。

“我喜欢，这就大了？我放开原型都撑不下。”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烛渊懒得兜圈子了，

“换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出来。”

“哦，换衣服啊，嗯换衣服好，是爱干净。”

听到这话，他明显放松下来，下意识接话，又僵了一瞬，

“我来看你的，什么换不换衣服的，被你带偏了，你带什么人回家了？男的女的啊？这人生大事……”

烛渊双腿交叠，一只手搁在扶手上手指轻点，撩起眼皮睨他一眼，唇角带着些淡淡的讽刺，不搭茬，静静欣赏他胡扯。

扯话题扯着扯着，对面没一点反应，那人住嘴，一副扯到蛋的表情，又心虚压根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看着桌上一堆吃的直接动筷，试图缓解一些尴尬，

“哈哈哈，饿死我了，吃饭吃饭。”

烛渊靠在沙发上，就只是看着对面的人胡扯，眼中戏谑，他倒要看看张潇潇能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在妖管局刑狱司工作那么多年，烛渊知道的也不少，其间也没有放弃寻找龙的存在。

那次大劫，妖族元气大伤，但是上古妖族，血统纯正、法力深厚，家底颇丰不可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

这些年，他地位越来越高，也隐隐摸到其他上古妖族的残留的后代的踪迹，但偏偏没有龙的存在。

烛渊没什么事业心，但也为了这个往上爬，因为他猜测，要么是他权限不够，要么就是有人瞒着他。

如今碍于局势，终于压不住他晋升的脚步，现在他已然是局长，交接资料里却依旧不见龙的踪影。

昨晚证实龙是真的存在，那就是有人瞒着他，能瞒着他的还能是谁呢？

思绪一转，烛渊脸上带着笑，眼中越发冰冷，盯着一直低着头的张潇潇一动不动，黑眸红光乍闪。

张潇潇埋着头夹菜，压根不敢抬头，对面想刀人的眼神那是一点没掩饰，一时只觉得如芒在背。

这臭小子给大半夜给他发消息，问世界上有龙吗？

吓得他老人家够呛的，愣是盯着界面半宿不敢回。

结果他都快睡了，以为烛渊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之前不是没这么问过他。

往常他都是老一套，明面上的全部资料给他让他查，这才算是瞒了这些年。

但臭小子突然发了张萧皎那小家伙原型的照片！

他小心翼翼问那是谁，结果人还不回消息了！

他是提着一颗心就到妖管局找人啊。

妖管局行动组一片热闹，这才知道是有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萧皎的存在，趁乱围剿他了。

张潇潇急忙询问，知道萧皎没事，气松到一半，下一刻，就听说救他的是烛渊那小子。

然后那口气到现在都没下去。

臭小子买那么多房子，手下的嘴又都紧，一声不肯说。可怜都退休的老家伙了，一路找一路找，天都亮了才找到这里。

“果然是罕见的，就是稀罕，味道不错，张局你要来一口吗？”

看他吃的投入，烛渊撑着下巴，见不得他安逸，有些坏心眼儿。

张潇潇呛了一下，联想不好，立马瞪圆眼睛看着他，夹菜的手都在抖，“你你，你个！”

他这反应，烛渊有些疑惑的样子回视。

看了眼桌上的盘子示意，“不喜欢吃灵江鱼就说，火气那么大干嘛。”

看清那确实是盘鱼，张潇潇噎了一下，没说话，轻咳一声，放下筷子，借着喝茶掩饰尴尬。

他有些摸不着这个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那个邪法。

按照往常，他得拿好处诱惑才动一动的，昨天直接就救了。

是当上局长有事业心了？张潇潇心里猛摇头，说胡姝清心寡欲，都比说烛渊有事业心强。

但他又有些疑惑，他竟然忍住没有下口，张潇潇一进来就闻到了那股龙儿，很有活力，状态不错。

他端着茶眉头紧缩。如果不知道，那烛渊到底是怎么那么巧就救了一条龙。

烛渊可没什么善心。

看他没心思吃饭了，烛渊才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悠闲地享用今天早了一些的早餐。

他的三餐都是专门有修灵厨那脉的妖怪负责，每天做好用法力保鲜。

只等他有空，点点法宝用法力转过来。

当然，法制社会是要给钱的，不过烛渊是给灵石的，这比钱更受妖怪的欢迎。

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捐上去的，名下灵矿还剩不少。

可以说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和灵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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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揣兜里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