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季先生的一直在身后望着自己，向小葵想要表现好一点。他的背部挺直，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谨慎。

电动车平稳启动后，他松了口气，开始享受夜风拂面，独自骑行的快乐。

前面的街道比较狭窄，车辆和行人变得更加密集。向小葵更加谨慎，尽量与周围的人和车保持着距离。

突然，一个身影从路边窜了出来，径直朝着他的电动车扑来。向小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向小葵急忙刹车，双脚慌乱地撑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惊愕。他的双手依然紧紧地握着车把，手心里全是汗水，湿漉漉的。

“你怎么回事啊？会不会骑车！”地上的刀疤脸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痛苦地呻吟着。

“我、我没有，你、你是自己摔到地上的。”向小葵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然而，刀疤脸却继续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停地喊着：“疼死我了，你得负责！”

周围的人开始纷纷围拢过来，对着向小葵指指点点，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试图解释，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刀疤脸见势，更加嚣张，他从地上爬起来，叫嚣道：“就是你撞的我，私了，赔钱吧！”

一听到赔钱，再看到刀疤脸手脚利落的样子，向小葵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传说中的碰瓷了，他气愤地大喊：“你碰瓷，我不赔”

男人的把戏被拆穿，恼羞成怒，冲到向小葵面前，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向小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还手，但是理智告诉他，刀疤脸是个普通人族，经不起自己的一拳。

他只能捂着被打的脸颊，往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愤怒。

刀疤脸蛮横无理，双手抱胸，威胁道：“私了，五千块，不然你别想走！”

“不走就不走，我就坐在这里！”向小葵将电动车挪到旁边，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咬着牙，直勾勾盯着刀疤脸。

刀疤脸被他盯得脊背发凉，用手指着他，虚张声势道：“你、你小子，你给我等着，我、我今天要你好看！”

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报警！”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对，报警，警察来了就知道谁是谁非了。”一个年轻小伙子附和道，他皱着眉头，边说边掏出手机，已经拨通了电话。

刀疤脸恶狠狠地盯着小伙子，似是想冲上去抢手机，色厉内荏道：“我说了要私了，谁让你多管闲事！”

一位大妈双手叉腰：“我就爱管闲事，你好手好脚做点什么不行，碰瓷，还欺负老实人！”

眼看要引起民愤了，刀疤脸想逃走，却被人群围在了中间。

向小葵看着眼前的场景，终于体会到了所谓的人情世故，有的人热心正义，有的人卑鄙无耻。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了解情况后，将向小葵和刀疤脸一起带回了警察局。

-

坐在警局办公室的椅子上，向小葵低垂着头，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的脸上还带着被打的红肿痕迹，手指不安地扭动着。

一番例行问答后，警察开始审问事发经过。

“......就是这样，”向小葵将现场一五一十复述了一遍，他希望面前的警察能够相信自己，强调道，“我真的没有撞到他，他是故意碰瓷的。”

“小伙子，监控录像和你所说情况的基本一致，你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只是，”警察顿了顿，接着说，“你没有带证件，所以需要通知家人，带着有效证件来接你。”

家人？

向小葵垂下头，沉默片刻，轻声说，“我没有家人。”

提到家人，他最先想到的是季先生，但他不想总是麻烦人家。郎主任和厉大人和自己没有那么熟，也不方便打扰人家。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由于向小葵看起来太年轻了，警察不确定他是和家里人吵架赌气，还是真的没有亲人。

警察沉吟了片刻，将他的姓名住址录入系统，查到了一个联系电话，拨了出去......

季百川赶到时，看到低垂着头，安安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向小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快步走到向小葵面前，手掌轻轻摩挲着小花妖柔软的发丝，近乎叹息地说：“小葵，我来了。”

向小葵感觉面前的光线暗了下来，熟悉的安心气息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只温柔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温柔的声音传到耳中，向小葵先是一惊，季先生怎么会来？紧接着鼻尖一酸，压在他心底的惊慌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中涌出，吧嗒吧嗒地落在了腿上，洇湿了一小片裤子。

他闭眼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将呜咽声憋了回去。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点。

“季先生，晚上好。”向小葵抬起头，正对上男人关切的目光，又是一阵酸涩。

小花妖脸颊青肿，眼眶通红的样子，让季百川感觉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声音有些嘶哑，一字一顿道：“坐在这里，等我，带你回家。”

“好，我在这里等您。”向小葵乖巧点头，季先生一来，他觉得自己突然就不孤独了。

季百川转身，步伐沉稳而有力。

请的律师到了，有些账需要算个清楚。

他语气冰冷道：“故意碰瓷，还讹钱打人，我要追究到底，不接受和解，明白吗。”

“明白，季总，”律师瞄了眼季百川的神色，暗暗心惊，“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季百川颔首：“今晚麻烦你了，双倍加班工资，明天可以调休，直接报备人事。”

“好的，谢谢季总！”律师心道这种加班打工人可太愿意了，季百川果然是个好老板。

迅速安排好后续事宜，季百川赶忙去接向小葵。

-

“喏，在这签个字就可以走了，”警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小伙子，嘱咐道，“都成年了，该懂事了，少跟家里闹别扭，你哥哥很担心你的。”

向小葵抓着笔，写出的字歪歪扭扭的。

听到警察的话，他笔尖一滑，字更丑了，连忙解释道：“他、他不是我......”

“不是什么？”季百川正巧进来，顺手撸了一把小花妖的头，“快签完，早回家。”

“谢谢警察同志，这小孩儿麻烦您照顾了。”

与警察寒暄一番后，季百川带着向小葵离开了警察局。

夜幕上的星星，像是萤火虫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暖光。

“对不起！”两人并肩而行，同时说出了道歉的话。

向小葵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男人的背影，他不明白季先生为什么向自己道歉，明明是自己又麻烦了人家。

“我不该建议你去做外卖员，也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向小葵遇到这么多麻烦，季百川从未如此后悔。

向小葵重重地摇头，发现季先生背对着自己看不见。

于是他快步走到季百川面前，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愿意做外卖员，我想融入人类社会，我必须学会独立。”

“如果我做了门卫，还是和熟人打交道，我没法真正地成长起来。”

“我也不明白，为何选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来人界。”

“但是，族长说过，我是妖族的未来，那我就必须担负起这个未来。”

向小葵第一次勇敢地，坚定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无比坚信，季先生一定能懂自己。

这样的夜晚，相似的目光，季百川曾在梦里见到过。

他面前的男孩儿，本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季百川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动，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快要喷薄而出了。

“季先生，警察叔叔说您很担心我，说、说您是我的哥哥，我既开心又惶恐，”向小葵仰着头看着季百川，笑着说，“您愿意做我的哥哥吗？”

哥哥？

季百川，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脏东西！他摇了摇头，将那些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您、您要是不愿意，那，”向小葵垂下眼睑，故作轻松道，“那我至少还是您的邻居。”

季百川回过神来，清了清嗓：“你叫声好听的，我再考虑要不要做、做你的哥哥。”话说出口，他的心中竟然很失落。

“季哥，季哥哥，川哥，川哥哥，百川哥，百川哥哥！”向小葵把自己能想到的称呼全叫了一遍，紧盯着季百川，等着他的应答。

漫天的哥哥在飞，向小葵不是花妖，怕是狐狸精变的，不然为什么声音里还带着钩子。

季百川突然觉得做人家哥哥也挺好，他的嘴角勾起，笑着说：“我觉得自己快要变成鸽子精了，你以后叫我百川哥吧，我就叫你葵葵，这是我们的专属称呼。”

“百川哥，我们回家吧！”向小葵有了哥哥，兴奋的不行。

季百川推着手舞足蹈的小花妖上了车，回应道：“葵葵，我们回家！”

回到宿舍楼下，向小葵才反应过来，期期艾艾地说：“百川哥，我的电动车还在警察局。”

“电动车作为证物一时半会儿不能开走，”季百川见他很失落，继续说，“我有台闲置的电动车，可以先给你用。”

向小葵挠了挠后脑勺，笑眯眯地说：“谢谢百川哥，有哥哥真好！”

“小混蛋，老子等了你一晚上，你跟谁哥哥弟弟呢？”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入耳中，向小葵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季百川：先是哥，后是弟，最后成为亲爱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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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