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幻境之内。

林翰里,或者说林翰里的不知几十个轮回前的那一世,温润如玉的青年外貌被晷故意调成了和林翰里如今一样的样貌和名字。

幻境之内,它拥有一定的解释权。

“所有的我都调过了,不然你们来回转世,我哪能记住那么多张脸,理清那么多复杂的关系。”

小器灵寿命太长了,对转世既新生这句话虽然尊重有余但信奉不足。

尤其是林翰里每一世的记忆最后都会放在它这里,它没法做到把林翰里的无数转世分割成无数个人。

那样几十场的离别,未免也太沉重了。

矮矮的孩童没有答话,他默默看着幻境里的一切有条有序地进行。

这些记忆已经在他脑内复苏了,只是做旧电影版的质感总不如如今亲眼看来得真实,只是知道了最终结局,看着他们便总有些遗憾。

林翰里拉着穆鸽和大可输送着自己的观点,主要是他说,另外两个人听,偶尔穆鸽不赞同的就噼里啪啦骂林翰里一顿,林翰里好脾气地笑笑,然后和倔驴一样不改。

这一世的脾气比他好,更开朗阳光一点,看上去很喜欢对外输出自己的观点——虽然他的部分观点林翰里并不认同。

但总之,这是领袖般的人物,光辉四射。

但不怎么考虑朋友的观点,太倔。

那就不好,还是他会养人。

小孩短短评价几句,最后以谁更适合养小孩和大人做了结尾。

“啊……”林翰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提起眼眸看向木屋的窗外。

穆鸽仅仅只是微楞,便明白什么,他们相识多年,早就练出了这些默契,他语气有些不忒,“他们来了?”

林翰里弯起眼眸,“不渡仙身,九尺魔障;天赐菩提,三千通明——是他们。”

“哈哈!”

天空里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带着恣肆之意,“通灵醒神,剑动紫皇——平世道人,经墨鸦崖一别,已有许久未见了。”

另一人声音沉稳,语气阴阳,“嘿嘿,穆兄,林兄,还有廖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说得真客气。”穆鸽一听这几个老相识装的人模人样就上火,他扒着窗户,冲窗外大喊:“有本事等会别喝一口我的桃花酿!”

“去年也不知道谁跑我宗门山峰偷我的酒!还被我宗门护法大阵给逮了!我都不想去保释你们!”

“唉,小鸽儿,这就不兴了。”来人一身赤衣,容貌迤逦,虽是男子却艳丽至极,美的惊心动魄,锋芒毕露。他带着笑,剑眉扬起,有些邪气。

“穆兄,我并不饮酒。”另一人一袭黑色僧衣,袖口纹着金色的盘龙,头戴纱帽。

“你也滚一边去!”穆鸽本就暴躁的脾气在这三个人面前格外爆,他说完后才意识到还有大可,便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回头拽着几个人往门外走,拉出了倒拽九牛尾的气势。

林翰里弯着眼眸,在后面和大可交代,“我们出去谈,你在里面自己待一会,放轻松,都是自己人,不用紧张,慢慢来。”

衣领被穆鸽死死拽着,传来深深的窒息感,一直到门外,林翰里立定转身,看见两个许久未见的故人,窒息感才一松。

明明他又没招惹穆鸽,林翰里忽视了自己刚才观点输出时死倔的模样。

“哟,林翰里,你可得给我评评理。”廖天忧眉眼狭长,内含煞气,“穆鸽说不给我桃花酿,可那佳酒不是我们四人共同研究出来的酿酒法吗?”

穆鸽翻了个白眼,都不想说。

法子是四个人年轻时一同历练时研究出来的没错,但最后实操的时候这三个没一个人能搞出来。

穆鸽狠的咬牙切齿,“你叫林翰里也没用,我还有好大一笔账要和他算,这死倔驴刚才又不听我讲话,沉浸在他美好的小世界里。”

“你再说一句,那桃花酿你可就真一口也喝不着了。”眼看战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林翰里忙回归正题,右手手指微动,灵气运转,远处的方桌飘到了面前。

等等,酒呢?

三个人看着空空荡荡的方桌面面相觑。

知道彼此的秉性,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的李鼎光。

这死和尚抱着坛酒,看上去悠然自得,和他们火星四射的战场半点不沾边。

看着他们看向自己,这死和尚竟然还笑了笑,“哎呀,怎么不吵了。”

下一瞬,魔气四溢,鸦羽散落——一只墨鸦转眼袭上了酒坛。

李鼎光脚下生风,急退三步,手中酒坛运在身后,五指为掌,伸手拍散魔障缠身的墨鸦。

来不及喘息,后方银针铺散,密密麻麻。前方不要脸的廖天忧和着那银针围攻,魔气厚重,银针锋利。

李鼎光并不动弹,十指合掌,金芒一闪,金钟罩身。

灰尘四起。

穆鸽眯起眼看灰尘散去后的情形。

金钟罩上,一把古老朴素的利剑直冲而去,带着拈花的温柔与风的锋芒,林翰里的青衣被吹成了风的形状。

银白与金芒相冲。

周遭那魔气又不要脸地凑了上去。

穆鸽一眨眼,睁眼时看见,面若冠玉的温润青年手执利剑。利剑剑尖上,酒坛稳稳当当。

林翰里脚下,他一只脚踩在李鼎光的背上,李鼎光被迫弯起了要。

而并不老实的廖天忧手持长枪,长枪枪尾直冲林翰里手腕,被一根细小的银针顶住,动弹不得。

廖天忧沾染鸦羽的红衣随风而动,艳丽容颜染上畅快恣肆的笑意。

“噗。”穆鸽一下笑出了声,周遭那三人也尽数笑开。

林翰里移开自己的脚,利剑一挑,酒坛上移,他归剑入鞘,伸手接住下落的酒坛,“闹完罢,就该聊聊正事了。”

李鼎光直起身,低念一句法号,因打闹沾染的污渍消散。

廖天忧一把坐在石凳上,衣衫微乱,“还是你无情,我才刚来,便叫我来谈正事。”

“桃花酿。”林翰里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坛。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闭闭嘴吧。”廖天忧无奈道,好像自己做了多么大让步。

穆鸽拿来了碗,从林翰里手中接过桃花酿,斟倒起来。

“我找到去除‘染’的方法了。”林翰里的话语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世间目前只找到了暂时压制“柒”的方法,但从来没有根除的方法。

“染”一旦抓到人,便附着在人的灵魂上,与人的灵魂交织紧密,融为一体。

“……”先是沉默,而后廖天忧一拍方桌,“是消去人身上的‘染’,还是,将它铲除殆尽?”

林翰里慢慢抬起眸,“两者兼具。”

“你去见了凤仙?”李鼎光目光定定。

“对,宏观上的具体事情不久后会与各长老一同商讨。”林翰里抿一口清酒,酒液微烈,“而现在,我们需要讨论出另一个事情。”

“凤仙说,消除人身上‘染’的在轮回下是有可能的。”林翰里看向穆鸽,“具体的事宜,穆鸽,治好大可,我将此事交于你及药门了。”

“也就是说,里面那个人。”廖天忧看向木屋,“是‘染’,而他有可能恢复。”

“是怎么染上‘染’的?”廖天忧深吸一口气,眉眼煞红问。

“北方的一个小土匪,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从空间里顺着小裂缝逃出来的‘染’。”

“等我赶到时,满门皆已感染,很彻底,魂魄消散,不入阴曹。最轻的也只保留有一丝魂魄,但神志尽灭,无法挽救。”

“只他一人,虽已感染,但意志顽强,我赶到时还有一丝神志,我当时便有想法,我问他要不要活,但很艰难,会很痛苦,甚至可能生不如死。”

大可彼时怎么回答的呢。

他神志与“染”撕扯,灵魂的火焰耀眼璀璨。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横死,不甘心自己满门被杀,不甘心大仇未报,不甘心自己多年的亲朋挚友被“染”感染,将大刀挥向自己。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奇迹。

大可的神志仍然被撕扯,他拼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向来救他们的仙人挥刀,不向来晚的仙人产生恨意。

他眼里仍然有生机,“要。”

他要活着,无论如何,活着才有奇迹。

林翰里制服了他,封住穴位,带了回来。

“我接到他后,他一开始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但现在可以听见,并做出一定的动作。”

……

大可坐在屋内,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一股戾气涌上心头,搅的他脑袋昏昏沉沉,却又因此听得更多。

他的身体在戾气的影响下变得强健无比。

他准确无误地听到了林翰里关于他那段过往的描述,那段近日被他刻意忽视的过往。

刹那间,火苗点燃了心中的戾气。

这戾气来自灵魂深处,让人错觉这就是他本身的情感。

大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感觉意识沉在了深海之中,厚重的海水压制了身上,奇怪的东西替他接管了身体。

所以他陷入沉睡。

他听见妻子的疯狂,那些不属于他温婉妻子的歇斯底里,不属于他古灵精怪的妞儿的呆滞与麻木,他过命之交的兄弟互相残杀,死于对方,又被不知何物的东西接管身体,继续行动……

他又一次想起,他与他的一切,从此上求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不,不要想这些。

不要失控。

他不该这么不受控的。

但他最后还是失控了。

奇怪的力量冲破了限制,盈满了狭小的木屋,干净的卷轴沾染了污秽。

是廖天忧最先注意到了异样,狭长的眉眼一扫木屋,邪气的眼眸瞬间冷彻下来,手中长枪凭空出现,鸦羽掉在了酒盏中。身形似箭,冲进了那木屋。

魔气致使木桌震荡,穆鸽站起,半弯下腰挡下煞人的魔气。

而后漏出眼睛,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往木屋看去。

他看到滔天魔气和属于‘染’所带来的古怪力量,以及林翰里执剑挡在他们面前的厚重背影。

妖、魔二气最易吸引“染”,一旦有灵气没有包裹住的地方,就极易被“柒”感染。

哪怕廖天忧并非走火入魔进的魔修,灵气操控并不逊色,但也绝不是正面对上“柒”的正确人选。

他下意识想往前几步去帮忙,却被人摁住了肩膀。

穆鸽转头看,是满目肃穆的李鼎光,他单手为掌竖在身前,另一只手摁住了他肩膀,跟他说:“去熬药,或者平日里你治疗的手段。”

穆鸽稍一冷静,背身去了熬药的支棚,这才发现周遭已被金光缠绕,无论是那滔天魔气亦或是古怪力量,都被厚重的金钟所笼罩。他一回头,看见李鼎光黑色僧衣、波澜不惊。

他扯了下嘴角,忽而意识到有什么巨变一定要开始,就从他们四人相聚开始。

林翰里执剑对着木屋,半晌,廖天忧执枪从屋内急退出来,而大可沉重的身躯也在稍后一沉一缓地踉跄着走出来。

双目无神,形貌枯槁,嘴里似乎还在病态地嘟囔些什么,声音模糊,林翰里只听见一句嘶哑之声,“我想他们了。”

廖天忧眯起眼,手中耍了个枪花,魔气轰然,连带着李鼎光的金钟也更加清亮。

可大可的神色也更加狰狞,宛如酆都城里的怨鬼重归人间。

林翰里忽而意识到什么,并未转头,只叫了一声李鼎光的名,声音里有些复杂,好似把哀恸与激动柔和在了一起,“鼎光。”

李鼎光似乎是懂了什么意思,面色一变,目光下沉,慈和地低声念了句法号,并未犹豫,手掌向下,压下了金芒,金钟消散。

林翰里在说完后就冲了上去,同廖天忧共同对上大可。

神州大地两位的英才,并没有让乱况持续很久。

执剑的温玉并未使用灵气,使出来的剑式轻盈灵动、刁刁生风,与那枪出如蛟龙,翩若惊鸿的恣肆彼此风采,

廖天忧于林翰里压制住大可时收枪,压下眉眼,“林翰里,解释?”

“我明白了。”林翰里低着眸,声音低沉,“是灵气,比起妖魔二气,‘染’偏爱灵气。”

“妖、魔更易被感染,不过是它们更加坦荡裸露,好像一个人抱着金银珠宝走在荒山野岭,被穷凶恶煞的土匪窝看见了。”

“换句话说,灵气可以引动‘染’。”

因而当穆鸽动用灵气时,大可第一次对外界作出反应,那不是恢复,而是‘染’的影响被引诱冒出而起。

因而现在,在他们方才动用灵气打闹之后,大可忽然失控。

是灵气。

可近百年的历史却表明,满身灵气的修仙者瘴气不沾,压制着‘染’,除去着‘染’。

“不……福祸相依,万物相生相克,无下则无上。”

“那更没错了。”

“灵气可以诱引‘染’。”

“灵气可以去除‘染’。”

“先前没有人成功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把握好量。”

“我找到了,那个证据。”

“那个除去‘染’的——切入点。”

——

“就是从这开始的,一切的起点。”小姑娘翘着腿,绯色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晃啊晃,像一朵随风飘飞的红桃花,那般自由,那般热烈,“同魔气不同,灵气可以诱引‘染’,大量的灵气可以诱引大量的‘染’;灵气可以压制‘染’,但只有属于自己的灵气才可以压制‘染’。”

孩童仍在旁边,终于长大了一点,“那一边怎么样?”

“嗯?你说那个黑不拉几的家伙?”小姑娘翘着唇,“哎呀,好着呢,我用灵气流转他的过往,可以缓解他受‘染’的影响,幸亏他并没有被感染,只是受了点影响。”

“其实我还是想看看那个小帅哥,不过他好像没法在几时辰内就不恨‘染’,我勉强似乎又还算个‘染’的感染物。”小姑娘一脸遗憾,嫌弃着孩童,“都怪你,要是你再多关心一下他,他就能再坚强一点,我就可以和他说说话了。”

“过犹不及,他很坚强的,我只需要起个头,他一定能自己恢复过来。”孩童扯出抹苦笑,“他只需要时间,可我们恰没有时间。”

晷看着他嘴边的苦笑,“林翰里。”

“嗯?”

“为什么你每次一提起小帅哥,就如同提起我们一样,怎么这么伤心呢。”

“明明他未来前程无限,和我们这群必定要步入坟墓的人不一样。”

晷灵巧的身影终于染上千年年龄带来的沉重沧桑,“面对他时,你到底在为谁难过?”

林翰里沉默了好一会,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晷不假思索,“没有‘染’的存在,世界蒸蒸日上,未来有无限可能。”

漫长的时间里,它思索过无数次,以至于被问起时能脱口而出。

林翰里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叹了口气,“是这样的。”

他回过头问晷,“你害怕吗?”

“林翰里,你清楚,这件事并不是我们害怕就不去做的。”

“我见过‘染’的第二次暴动。”

生魂破碎,不入阴曹,亡魂无归,游渡不奈。

阴阳大乱,世界动荡。

“但幸好,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幻境内。

林翰里得出自己的结论,又同廖天忧说起另一件需要他做的事。

毫不意外大吵一顿。

三日后修仙界的诸多修士开大会、讲大事。

人间此时尚值小盛世,朝堂的君主不日后得到消息,开始全面封锁修仙界的信息,不让人间杂乱造成“柒”的暴动,影响大局。

穆鸽和大可待了许久,自从大可能活动后,他们就开始游历四海,四处寻药,偶尔会碰上魔气肆意的廖天忧到处逮神志不清的魔修。

大可面对妖修魔修总是会很害怕,面对廖天忧尤甚,可能是因为灵魂内的“柒”面对他们总是馋馋欲动,一遇他便要失控。

眼看着他越来越自闭,穆鸽跟他讲了廖天忧的故事。

廖天忧并非走火入魔、心性不定的一般魔修。

他来自暮峰,天生无忧无虑、行事大胆,简单来说就是脑袋缺根筋,并且非常自我,和林翰里的倔驴属性不分上下。

当年他们一同游历,林翰里因为见证太多“染”造成的惨案而越发专注此道,他断定“染”总有一日会造成世界动荡,他要提前找到方法。不过他们都对此不屑一顾。

廖天忧,他没心没肺的,直到碰上林翰里外门师弟因修炼不当入魔。

魔气入体,扰乱心扉,平日胆小温润的人一边失控作恶,一边求着他们阻止他甚至杀了他。

甚至没有失控时也变得郁郁寡欢,失控后更是所有心绪皆被魔气影响,一切负面情绪都被放大,他做了很多他不愿做的事。

廖天忧看不过,他不信邪,除却“染”因为作用在灵魂无法被控制,魔气怎么能让人失控至此呢。

他费尽心思开始研究魔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玩意到底怎么压制,怎么规避。

他没法理解,但他不打算放弃,他打算以身入局。

廖天忧心性太好了,是和林翰里不相上下的水平,他不可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入魔。

所以他道别师门,主动要求师门把自己踢出去,然后用魔气把自己当咸菜腌,灵气魔气相互打架,整整腌了几百天,直到丹田都被魔气腌入味了,他于是成了魔修。

隔了几天找过来的穆鸽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魔气入体不疼吗?丹田被魔气灌满不疼吗?魔气灵气相互打架不疼吗?被师门逐出从此孤单一人不疼吗?沦为魔修时时刻刻警惕不要被魔气影响不疼吗?从此如使臂章的灵气排斥他使用灵气护住灵魂都要忍受魔气灵气打架不疼吗?

穆鸽气的手忍不住发抖,眼眶发红。

廖天忧于是忍下心里的狂喜,试图安慰穆鸽问他,其他人呢?

离开回忆,穆鸽顿了顿,迎上大可好奇的目光,对方催促他继续讲下去,穆鸽说:“接下来其实就是‘染’的故事了。”

大可催着他讲。

穆鸽跳过自己接下来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的记忆,继续讲述。

就在廖天忧消失这百日,“染”如林翰里所说,发生动荡,无数庞大的空间裂缝出现,大量“染”从中流出,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压制下来,但空间裂缝已然不稳,从此每天都要担惊受怕。

林翰里和李鼎光终于赶到,他们带着满身伤,林翰里看着廖天忧若有所思。

穆鸽盯着林翰里,警告他不要学廖天忧引“染”入体。

林翰里当然不会效仿,“染”比魔气恐怖一百倍,当然,廖天忧这种行为也是不对的。

穆鸽看着他们各有各的狼藉,想问这些事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鼎光看向穆鸽这百日因为尝试治疗“染”而缠满绷带的手,那双手因操劳过度不住地颤抖。

白色的绷带一晃一晃,晃的人心酸痛。

于是穆鸽也不再说话。

回忆结束,大可崇拜地看着他,“其实我特别想做你们这样的人的。”

他当年建立土匪窝就是因为想让村子里的大家不再挨饿,不再受地主欺负。

穆鸽看他,很肃穆地问:“你真的想成为这样的人吗?”

大可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穆鸽沉重道:“你再想几日吧。”

天下所有医修都在注视大可,药门调动大批资源在大可身上,他们只求真的有一个突破点。

大可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林翰里和穆鸽拦了下来,他们救他并不是为了让他承受这么多的注视与压力。

可他们压力很大,总有一日大可要暴露在人前,哪怕这世不会,下一世呢,大可的治疗是要用转世作为媒介的。

他们需要更合理的交接方法。

穆鸽的女儿出生之日,有了最实质的进展。

“无数灵草浸染,请太阳烛照、太阴幽荧残余力量作引,给大可清洗灵根、步入仙途,自己收集灵气。”

“刚开始会很痛苦,戾气也并不能在一世之内就消弭。”

“但按照凤仙说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里不断重复收集灵气的过程,总会成功的。虽然过程很曲折,还没法遍及,但万事开头难。”

“嗯,而大可每一世死后化作亡魂里的事宜——”

“交给李鼎光他们了,李鼎光可真是耍了风头,堂堂空明大师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肉身入阴界,杀去奈何桥畔。”

“他是怎么和暮峰那帮人说的,‘不只是为了大可,我早有此意,亡魂无渡已久,地府阎罗不来,我便去做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我佛慈悲,有我身后众多道友,这一程也不算孤寂。’”

“哈,他可算出了风头,怕被我骂,一声也没通知我,妈的。”

“别难过,那么大可转世后的事情就交给归宁派了,我们将寻找每次大可的转世,带回门派,一代一代,当做普通人悉心教导。”

“若他有意那便跟我们一起修仙卫道,若无意也能在我们那安享一生。”

次日,归龙虚山山巅,归宁派宗主——林翰里,身着繁复衣袍。

山巅寒凉,人心温热。

“自此之后,汝命林奇,道号冲虚,为我平世道人弟子。”

“从此步入仙途,肩抗大义,胸怀天下。”

“林奇,知否?”

“令,玲,领命。”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