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她的记忆吗。
还是说，这是被人塞进她脑海中的东西呢。
当露塔斯还是阿萨纳西亚的时候就知道这段记忆大概率是假的，具体能大到99.999%。
毕竟，这世界上是存在“洗脑”这种操纵他人的方法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以至于晚上你都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我一遍。”
韦恩常年经受训练，被死亡凝视的一开始就醒了，等到目光实在令人胆寒时才睁开眼，摸摸脖子：“只是因为我没选择留在刺客联盟，没有和塔利亚在一起，你就这么……想将我除之而后快？”
如果露塔斯要否认的话，那韦恩一个字都不会信——当一个能完美隐藏自己杀意的杀手都不加掩饰时，只能说明，她杀意滔天。
之要知道，之前塔利亚扑进他怀里时，她都忍住了。
“这和你无关，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露塔斯收回了目光：“和你有一些干系，但不多。我想我的大脑中有一部分捏造的记忆，但我不确定做出这件事情的人和目的。”
她之前怀疑过拉斯，但长久的接触可以让她判断拉斯对她的到来是意外的，认为她的存在是厌恶的，哪怕她出众的能力都是威胁了他本人的。根据塔利亚的描述，拉斯是没有时间和机会提前选中自己并且植入记忆的。
如果不是拉斯，又能是谁？
谁能精准地把自己送到塔利亚身边，并确定自己能活着见到塔利亚，并且被她一眼相中后带回刺客联盟？
而TA植入这段记忆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段记忆的触感是那么真实，直到现在都没有褪色。露塔斯伸出手，都好像能摸到濒死的塔利亚身上血液的温度。
对于多出来的这点东西，阿萨纳西亚单纯从科学角度理解，作为一个幼儿，她的大脑是不能牢记那么多细节的同时还能记得什么声音的。
但她本能地记得那个声音，也在心底深深地烙印了一个痕迹，那就是——
“——你会让夫人死去。”
露塔斯最终又看向了蝙蝠侠：“我之前一直不知道那声音是谁的，知道我看到你留存在刺客联盟里的影响，我知道那是你。”
夫和妻，父和子，在她外出游学时，这个人在刺客联盟里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有了联系。
在听到蝙蝠侠的声音时，透过时间和空间，阿萨纳西亚的血液冻结，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噩梦再次翻涌。
她抄袭不倦地练习、精益求精地精进，踩着堆叠起来的一条条人命爬上去，成为刺客联盟最好的此刻。
“你难道不意外吗，我被流放了那么多年，我却还能够轻松保持着能教训达米安的身手。”露塔斯问。
蝙蝠侠沉默。
他是有过疑惑的，但他打探不出来，无论是问塔利亚还是达米安。收养她的威尔逊和她联系并不密切，几乎就是借给她一个假身份，其余一概不知。
不过现在，他和那双祖母绿的眸子对视，他便知道了。
“你是为了能杀我。”
“你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露塔斯并不否认：“所以只要你不让夫人受到威胁，我就不会做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被如此直接地威胁，”韦恩笑了一下：“可你已经把你的想法告诉了我，怎么就会确定我不会想好对付你的方法？”
“因为你不会真的杀我。”露塔斯冷笑一声：“可我不一样，我会。”
“而且就算你再厉害，我杀不了你，”露塔斯微微抬起了下颌：“我还杀不了别人吗？”
韦恩呼吸一滞，她没再跟她开玩笑，自始至终，她都是认真地在威胁她。
她也不在意他刚刚试图缓和气氛，在塔利亚的问题上，她态度坚若磐石，不可扭转。
哪怕，她的担忧大概率是一段被捏造的记忆。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塔利亚的事。”韦恩说：“而我也希望你不要在我们双方不沟通的情况下，独自展开对我的报复。”
露塔斯不置可否，只是勾起了一个弧度。
发通知是怪盗基德做的事，刺客行动就是缄默的。
而且，大张旗鼓地做事，就折损震慑的效果。
她眼看着韦恩，不，蝙蝠侠陷入了一种焦虑中，很高兴地将眼罩戴了上去。
“你其实早就知道我会带你一起来见Dark Grey，所以你其实也是想趁这段时间特意警告我这些的，对吗。”不过片刻，蝙蝠侠就道出了一些真相：“你想让我……不，你以‘不让塔利亚受到威胁’为借口，让我不要插手利维坦的事情，实际上是想争取更多时间来擭取权力，直到我，或者正义联盟也无法阻止你们。”
露塔斯呼吸一滞，旋即恢复正常：“所以呢？”
蝙蝠侠：“我可以立刻调转方向，带你回到哥谭，打断利维坦扩张的进程。”
“那也好，我正想见见红罗宾。”露塔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听说他在未来对夏洛特很不好。”
蝙蝠侠：“你觉得你要做的事情，夏洛特会喜欢？”
“她不会喜欢，但她不会干扰我，甚至妄图阻止我。”露塔斯有些不耐：“她与我的羁绊如此之深，深到我在被达米安气到发狂前出声都能让我找回神智留他一命，但却支持我回到夫人身边助夫人一臂之力。而你，你和我交情浅薄，甚至我们彼此都不喜欢对方，却还试图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教导我，劝我迷途知返。一个被正义联盟圈养的娇气包都知道，自己无法限制别人的行为和人生，你一个正义联盟的成员却假装不懂。”
她扯掉眼罩：“夏洛特劝不动我，接下来你打算搬出谁？彼得？他一样不可以。甚至，夫人？”她随手将眼罩一扔：“就让我说实话吧，蝙蝠侠，夫人也不行——在她的安全面前，她自己的意志也无法阻止我执行去保护她的任务。而你，也别用掉头之类的话来吓唬我——那是吓唬小孩才管用的把戏。在你来找我随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这个APP，包括大哥和他的伙伴们都一无所知，以至于你需要一个APP的使用者来成为你的同伴。如果我是你，有求于人的时候，姿态会放得低一些。”
韦恩的脸色随着露塔斯的话变得愈发冷峻，尤其是最后一句时。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从红罗宾那里了解到这个APP可能成为我背后的巨大靠山，因此想在一切尚可以挽回之前与他们打成合作，如果可以，你想夺取这份资源。虽然我认为这想法很可笑，但如果是蝙蝠侠，我认为他会冒这个险。”露塔斯盯着韦恩的脸：“我猜对了。”
韦恩：“你会帮助我吗？”
“我不会，而且我说了，这想法很可笑，类似于痴人说梦。”露塔斯吐槽：“很显然大哥他们已经长时间深耕于此，而你现在大概连APP都没下载成功——你怎么夺取这份资源？只凭借你在夫人口中性感无比的大脑吗。”
韦恩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听到露塔斯自己压低声音吐槽自己：“虽然我自己用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就是了。”
韦恩：“那么，有什么好建议吗？”
露塔斯看向他。
韦恩将自己表现得尽量真诚，虽然眼前的小姑娘刚刚放了一大段话来威胁他，并且威胁得很有效果。起码，韦恩是认真思考了该怎样保护他的亲朋的。同时，韦恩也发现，只要不涉及到塔利亚，露塔斯是可以合作并且能称为一个靠谱的……搭档的。
看在塔利亚的面子上的话。
“先见上面再说吧。”露塔斯肚子里想法很多，但能说出来的就这一句：“对方是什么情况和路数，甚至是敌是友都分不清。”
韦恩：“你认为他们可能是敌人？”
露塔斯认真地说：“如果他们试图阻止我的话。但从未来看，他们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暂时不是敌人。”
韦恩：……
韦恩无奈地摇摇头。
韦恩：“一个塔利亚原教旨主义者。”
他其实是在挖苦她，但露塔斯挑了挑眉，很乐意地接受了：“夏莉也这么说过我。”
韦恩的眼神动了动。
“你和她的关系这么好，我也很意外。”韦恩抿了抿嘴唇：“她把你看得很重要，以至于……她会帮你隐瞒很多她本不应该隐瞒的东西。”
露塔斯：“哦？比如呢？”
“哥谭的流浪猫，我知道那些流浪猫会生病是因为……你和瑟琳娜之间有一些误会。”韦恩顿了顿：“达米安跟我说过了，她……拿走了证物室里的东西，似乎有一次，还扰乱了你追查犯人的行动。”
达米安，你的嘴巴就好像漏勺。
露塔斯漫不经心地想，回去一定要在夏洛特面前好好告一状。
“这些事情的确是她做得不对，我会和她严肃认真地谈谈。这件事情，你们双方……都各有不太好的地方。”
韦恩仔细斟酌着用词。
“如果可以，等你回到哥谭的话，你们……”
“……可以休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