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程序先顶不住,坐在一旁跟我胡侃海侃地说了些有的没的,忍不住地向我先行告辞,决定先去洗手间清醒一下。
见他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已经做不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这么多酒,我真能保持清醒才有鬼了。不过我酒品尚好,抵着额头叫来调酒师,就托他给我叫了一辆车。
承了他的好意,临关车门前,我硬是塞给他一些小费。
关上车门我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大利索,脑子转了好久也想不起来我租的地方详细地址。
司机问我:“姑娘,去哪儿?”
我慢悠悠地低头看了看手机,才对司机说:“独墅湖名苑南门,谢谢。”
司机还算体贴,见我酒劲慢慢上头,也并不与我搭话,关上车窗并且把空调改成了上下送风。
车程漫长,我明明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看起东西来都已经是天旋地转的,但我就是有那么一丝意识是分明的,叫我不敢真正地醉去。
我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报的地址不是我的名下房产,而是昨天才搬出来的,陆尔的家。
我已经不大看得清楚东西了,脑子也是嗡嗡地在叫,忍着铺天盖地的倦意,我拿出手机费了好大的劲才按准确了陆尔的号码——我得跟他说一声,独墅湖名苑有门禁。
电话嘟声简直刺耳,也不知道陆尔一个堂堂总裁,怎么连个彩铃钱都懒得付。
我开了免提,歪着身子靠在后座冲司机发牢骚:“听听这索然无味的等待音,他可是一大总裁,分分钟千万上下,连个彩铃钱都付不起,哈哈哈!”
司机应付地也呵呵笑了,瞥了一眼手机界面提醒我:“姑娘,已经接通了。快到了,你别睡着了啊!”
我摆摆手,将手机贴在耳边,那边就传来了陆尔的声音。
“你在哪?”
陆尔的声音很好听,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这三年来,我们保持通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就是了,原本在手机中保存的他的声音也在昨天被我删了个干净。
“许须臾?”
我皱皱鼻子,冲电话那头嚷嚷:“我忘了我家在哪了,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让我借住一宿成不成?”
“到哪儿了?”
茫然看向车窗外,已经是我熟悉的景象,于是我冲他发号施令:“你现在出来,我马上就到了。我在车里等着你!”
“你把手机给司机,别把电话挂断了。”
我不满地嘟囔:“我貌美如花的,那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你还担心找不着我是吗!”但还是老实地把手机递给了司机,冲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老公他担心我!”
正在这个时候,司机师傅就说:“到了,姑娘,五十八,手机支付还是现金?”
“现金!”说着,我将钱包扔给他,叫他自己拿,我就摇下了车窗盯着南门有没有人出现。
陆尔姗姗来迟,只不过他到底还是来了的。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瞬间就炸开了花,脸被蒸的热的发烫,我合理怀疑这是迟来的上头。
他从司机手中接回我的手机钱包,又多给了司机一些钱,才扶着我下了车。
我晕晕乎乎地被他扶着走,又笑嘻嘻地感觉美滋滋:“哈哈哈!陆尔,咱俩都离婚了,第二天我就喝醉来找你,我可真是太优秀了。”
陆尔扶着我走的挺吃力:“能不能走直线!歪歪扭扭地等会儿摔花坛里!”
我瞥他,努力维持面上的冷静:“我喝多了,走不了直线!”
“你哪儿像喝多了?”
我哼哼,跟他犟:“我喝了六杯鸡尾酒,五杯高度混合特调酒,你寻思寻思我能不能多了!”
于是他就不说话了,一路还算顺利地带我回了他家。
除了一路上我的碎碎念,我觉得场景事后回想起来如果是静音模式还是很值得存档的。
“你一个人住这地儿也忒大了!我本来寻思咱俩都离婚了我不能麻烦你,但我又一想,诶!嘿嘿嘿,咱们这三年我通讯录没人可找了!”
“我第一回来这儿就想把你这房子整得像个家,不过我还是失败了,我真是太难了!”
“我厉害吧?删了你电话微信还能背的下来,怎么样?我记忆力不错学习能力也挺强的,你把你那个女秘书开除了,我去做你秘书怎么样?”
“你什么都不知道,嘁,女人最了解女人,我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个李可儿对你有想法,啧啧啧,你之前是不是就打着我跟你结婚的幌子跟她享受偷情的快:感吧?”
“啊,我脑瓜疼,世界都在晃,陆尔,我怀疑你会影分身!”
……
被他带进屋子里时,我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魂归西天,整个人都趴在玄关处爬不起来。
“啊!我死了!谋杀前妻你这是!”我小声控诉,就是怕声音太大震得我脑仁疼。
“拖鞋你已经扔了,穿我的还是光着脚,你自己选。”由我在那里趴着,他扔了一双拖鞋在我面前。
我灰溜溜地爬起身,过程是艰难了点,但结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我自己穿好了那双大的不可思议的拖鞋。
“你去卧室睡,太晚了,别瞎折腾!”领着我去了卧室,我瞬间就闻到了混着酒精味的陆尔的味道。
那原本是一种令我安心的味道,可是现下我闻着却莫名有些慌乱,我只好急忙退出来:“哈哈哈,我睡沙发,我睡沙发!”
“你睡相差成那个样子,还是乖乖去睡床吧。”
陆尔看起来脸色不大好。
于是我靠着门框就出溜到了地上,说话不经大脑地冲他嚷:“我不睡你房间,我怕我一个冲动把你睡了!”
显然,我大半夜的无理取闹彻底惹怒了他,他拧着眉毛瞪着我,一字一句地往外蹦:“你最好现在就去床上睡了,否则你就是想一个人睡,你也得求我了。”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但还是明白我这是被威胁了。
委屈,可怜,又无助!
我只好慢吞吞地往他的床上爬。
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呵,狗男人,亏我那么喜欢你!回头我就把你的手机号码忘光光!”
爬进被窝里,我麻利地脱掉了衣服。
浑身都发起了烫,烘的我脑子更不清醒了。
我想,今天这事儿是个教训,以后再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可不能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揣着这样的混乱心思,我无比安心的睡了过去。
*
宿醉最好的事情就是能让人在醒来之前睡个好觉,最差的就是……我竟然没有断片。
我醒来时约摸是凌晨,因为床头灯还是亮着的,外面的天看起来也还没亮。不过我没什么心思去寻思到底几点了,因为我现在口干舌燥,还好头并没有很疼。
到底是住了三年的地方,我出了房门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冰箱顺利解决了自己的口干。
等我放下水瓶拧好盖子感慨自己真是不作不死时,就看见了站在餐桌旁看着我的陆尔。
我现在见了他还有些尴尬,一边还是会对着他悸动不已,一边又得提醒自己借醉酒干这种出格的事是不对的,正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就说话了:
“刚离婚就宿醉,你倒没有做陆太太时的秉性了。”
理亏的是我,不过我还是想辩上一辩:“本来不至于喝醉的,我这也是为了不被骚扰。”说完我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低着头盯着手里还剩一半的水,冲他道谢:“谢谢你了,我马上就回去,下次我再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你还是别接了。”
“与其担心我会接你的电话,你倒不如直接选择不再喝酒,这样你认为你还有跟我通话的机会吗?”陆尔语气淡淡,转身就走。
我无从反驳,愣愣地看着他径自回房,将我的手机钱包拿出来递给我。
“要我送你吗?”
我摇摇头,一边换着鞋一边琢磨怎么根除和陆尔的联系。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临走前,我下了决定:“陆尔,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对你说过,温柔刀子割起人来才是最疼的。你我心里都有数,你不是别人看到的这样,我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今天我需要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他听了我的话看起来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又换上了那副对谁都一样的温和面孔,他点点头,有所解一般对我说:“去接你是因为我妈叮嘱过要注意你,许须臾,我不喜欢你。”
听了他的这句话,我有些无奈,也不知道彭女士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觉得我跟陆尔是天作之合。
“我会和彭女士说的,我喜欢你这件事估计也给你造成了挺大的困扰,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只管像今天这样大大方方的拒绝我就行了。”
陆尔没再说话,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眼,没有开口。
见他默认,我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了,我走了。
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逛着,我自怨自艾地想着自己可真是太可悲了。
这边还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另一边就已经开口句句都是要划清楚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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