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瑞安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弯起唇角。

“您可真是位幽默的先生。”他含蓄着诉说着，“那么或者您可能会知道，伊索纳主教大人希望您来协助我做一些……相对于常人来讲会比较危险的实验。”

冒着热气的白粥在餐盘里飘着淡淡的香味，亚利瑟垂着头点了点，面上自然而然的带出些许的疑惑。

真是凑巧。

他压低眉眼，思绪在心底晃动。

难怪这个时候来找我，原来是伊索纳主教大人已经告诉他了吗？

眯起的眼睛顺势弯成月牙，亚利瑟扬起头，笑的灿烂。

“唔，伊索纳主教大人的确说过，难道您就是瑞安先生？”他一边询问着，一边侧过身将餐盘放进屋子里，将‘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展示的淋漓致尽。

“是的。”瑞安颔首回道，目光阴郁的盯着亚利瑟忙碌的后脑勺，又透过他的身影看向屋内。

洗的发黄的白衬衣在阳光下带着暖意，金色的发丝随着少年的动作在门缝处晃动。

屋内同所有休息室一样，床上的东西也一切如常，看得出其主人并没有停留在此太久——

那上面并没有他所丢失的黑色斗篷。

瑞安收回目光，单手抱臂抚上自己的衣袖。

‘碰。’

餐盘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声，亚利瑟偏着头，借这一瞬的时机擦燃火柴。

放在桌子旁被门框遮挡的白烛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燃了起来。

亚利瑟蜷缩起手指，勾着余下的灰烬落在桌角下。

既然已经知道瑞安不是好东西了，那么单独见面当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是时候来通知下‘官方’了。

“这样啊，先生。”他笑着从门内探出头，顺势走出并合拢休息室的木门。

微风透过门缝吹动火焰，橘红色的烛火闪动着，蓦然染上幽蓝的色泽。

纤细的手指落在半空中，指肚上沾染着不明显的灰。

“看来我应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亚利瑟说着，目光直直的对上瑞安的眼睛。

“我是亚利瑟·克里斯托尔，唔，很荣幸能成为您的助手。”

“……哈哈，当然。”

没什么温度的手轻握上亚利瑟，瑞安呵笑着，面色怪异，悄无声息的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或许——”

“你们在做什么？”

熟悉的嗓音打断了瑞安的动作，青年揉着自己一头凌乱的棕发，蔚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疲倦。

仅仅不到半个上午，青灰色的眼圈就已经在他脸上写满了沧桑，爱森打着哈欠，生无可恋的向亚利瑟望来。

嗯？什么情况？

亚利瑟稍稍皱起眉头，飞速思考着。

还是凑巧吗？

“爱森大人，您还好吗？”他惊讶着三两步跑到爱森面前，余光隐隐瞥见身后那人的动作。

——瑞安向后退了半步。

“没什么，只不过是和伊索纳主教下了几盘棋，又被他莫名其妙的赶出来而已。”爱森咬牙切齿的回应着，很快又深呼吸着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休息的还好吗？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很合理的寒暄。

亚利瑟眨了眨眼。

伊索纳主教这是想做什么……一些将爱森留下来的小手段吗？

“很好，谢谢爱森大人关心。”亚利瑟歪着脑袋，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这一次的‘人设’。

“嗯。”爱森颔首道，目光移向身后的那道人影，“午安，先生。”

“午安，爱森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王女殿下近来还好吧？”瑞安回应着，双手在明面上垂在身前。

皮靴踩在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

爱森向前两步，高大的身影挡在亚利瑟面前，将他遮得严实。

“啊，当然。奥卡琳殿下时常想我诉说您还在王堡时的故事，真是吾神庇佑，您仍旧一如既往……”

话语未尽，浑厚的报时钟声从三人头顶响起，再一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呵呵，真是不巧，爱森大人。看样子叙旧的时间该结束了。”瑞安抬起头接上爱森未说完的话语，“您知道的，西尔文那孩子还在等我。”

他耸着肩膀，像是无奈又像是庆幸。

“……”亚利瑟从爱森身后探出脑袋，眸光闪烁着直直的望向预备离去的瑞安。

“瑞安先生。”他小心翼翼的唤着。

想走，还是想尽快摆脱‘我成为你的助手’这个事实？

“请让我和您一起去吧？虽然伊索纳主教大人告诉过我，但我还没来得及见过西尔文大人呢。”

“啊。”瑞安动作一顿，回眸再一次望向那位少年。

——明明那张精致的娃娃脸上写满了这个年龄段常有的天真烂漫，可每当被那双灿金色的眼瞳注视时，他却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就像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在这个没有那么多‘正常’的世界里，瑞安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深吸一口气，转瞬间又对上少年身前的青年——属于十字军的爱森，王女殿下的守护骑士。

拒绝的话被瑞安咽下喉咙，新的想法掩盖了他原有的心思。

“……当然，我正想邀请你。相信西尔文一定也很欢迎你的到来。”他如此说道。

“我的荣幸，先生。”亚利瑟笑道，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爱森与瑞安之间一闪而过。

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吧？他悄然咂舌，在心中感叹着。

怪不得伊索纳主教突然把爱森放出来，原来是送给我当做挡箭牌的吗？

……看来是收到我的信号了，真不愧是伊索纳主教大人，啧。

他侧过身走过爱森，称得上乖巧的跟在瑞安身后。

既然伊索纳主教大人已经知道我和瑞安一起出发……

“那我们走吧，先生。”亚利瑟抬眸，又转过头将手摁在胸前向爱森稍一躬身作为道别。

不待爱森回应，瑞安便率先匆匆离去，像是真的很急切般。

“诶呦？”爱森挠了挠头，目送两个人离开的背影。

“走的还挺快。”他小声嘀咕着，“真是奇怪，伊索纳这个老家伙到底让我出来干什么啊？”

青黑的眼圈被他揉了又揉，爱森长叹一口气，捏着鼻梁向教堂内走去。

…………

正午的太阳落在身上带着洋洋暖意，亚利瑟跟着瑞安左拐两个弯，顷刻间离开了教堂。

商贩的吆喝声同食物的香气一同飘散在空中，邻里的闲聊声同孩子们的欢笑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热闹。

稀碎的灰尘漂浮在空气中，不远处的酒馆里传来绅士们痛快的叫喊声。

松软的泥土被晒得热腾腾的，亚利瑟扬手半遮着阳光，看向前方一言不发的男子。

“瑞安先生，我们这是要去……？”他轻声询问着，状似无意间将两只手都伸向天空。

“去西尔文的住所。他是个好孩子，但并不住在教堂里。”瑞安回应道，借余光瞥向亚利瑟。

“这样啊，先生，接下来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不用。我所做的实验相对于常人太过危险，不过我大概也能明白伊索纳主教大人的意思。”唇角抽搐着，瑞安突然哼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并没有常人眼里的那么简单，你应该能明白吧，亚利瑟？”

脚下的路线愈发偏僻，眼见身后的人群距离自己已经足够遥远，瑞安正了正神色。

……当然。

亚利瑟皱起眉头，像是思索般点了点头。

毕竟您现在不就是拥有着那个鬼东西所赐予的‘恩惠’吗？

“啊，是的，先生。伊索纳主教大人曾给我讲过。”他侧过头，快走两步同瑞安并肩前行，唇角弯起露出腼腆的笑意。

“那么，既然伊索纳主教大人都这么做决定了……”瑞安说着，稍一停顿，面上便带上了些许的为难。“或许，你现在所知道的是……我们所敬仰的、唯一的神灵会在每一次的【星辰之祭】给我们带来的一次属于未来的【预言】。”

“哈？”亚利瑟稍一怔，脚下的步伐稍缓。

预言？怎么又是预言……伊索纳主教大人他们可没和我说过啊！

不，不对。

他偏过头，正大光明的盯着瑞安。

“当然。”察觉到亚利瑟的目光，瑞安话语微滞，紧跟着补充道，“我知道这是莎维亚最崇高的传统，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在怀疑你的身份。”

“不过对于常人来讲，祂的每一次【预言】都在诉说着莎维亚的繁荣，神会庇佑祂的每一位信徒。”他低声诉说着，言语间充满虔诚。

——如果这个虔诚的对象真的是那位不知姓名的正统神灵的话。

亚利瑟扬眉思索着。

假设诚如瑞安所说，这是一种‘所有人都知道的基础知识’，那就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信仰‘神’的国度对这些‘靠近神灵的知识’如非必要自然会讳莫如深，更何况不应有人不知道这种‘知识’。

这或许是我一直以来所遗漏的‘知识’，真是感谢您啊，瑞安。

心跳声逐渐在胸腔里扩大，亚利瑟面上同样虔诚的颔首赞同。

“是啊，赞美吾神。”

跟着瑞安果然会有收获。

他叹息着仰起头，跟着瑞安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前站定。

【除了每年特定的庆典，多托尼广场历来是人们为神明献祭的地方。

每当粉色的流星第三次划过夜空时，观星者们会占卜吉日，教皇会带领虔诚的信徒向神灵祈祷，女皇会带领百官禀告国度的发展与信念的传承。

然后，在正式祭祀之日到来时，人们会把最好的食物、烟草、果子、蜂蜜、鱼肉、羽毛、兽皮、贝雕、玉器、挂饰等放在祭台上，献祭给我们唯一的、最仁慈的神。】

——《柏尔法斯特人文建设》

小宵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呀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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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平平安安发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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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开始行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