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就是坏，坏还是坏。”白千鲟目不斜视走过正厅，走上楼梯，白千羽一路摸着温润的木质扶手，跟他来到主卧。

“我去自己的房间。”白千羽想脱手走开，白千鲟却死死不放手，他说：“你很久不回家，房间没有打扫，跟我凑合一晚吧。”

白千羽傻愣了一会儿，“不方便啊。”

“你是我哥，还怕我吃了你？”

“我——”

“嗡嗡——”

白千羽打开手机，见到有消息提示，犹豫着点开了。

【法气盎然的严大：小满快乐[胜利][玫瑰]】

【法气盎然的严大：你在哪呢】

【法气盎然的严大：欧阳寻？】

白千鲟看他脸色微红，大概猜到了是谁发的消息，在白千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抢过手机，也看到了这几条微信。

他怒道：“他给你说两句好话，你是不是又要原谅他？”

白千羽跳起来夺手机，这白千鲟伸直了胳膊真的够不着！真想揪他的长毛！他有些面红耳赤，呼吸不匀：“千鲟，快给我，我要给他解释。”

“你解释什么？”

“严则他会误会的……”

“他误会什么？”

“他……他……”白千羽急了，“你从瑞士打款给律所，我又没做任何事情，他会觉得你跟我有什么。”

“有什么？”

白千羽够不到，干脆直接放弃挣扎，哀求道：“千鲟，在他那里，你不是我弟，他只要长了脑子，都会往那个方向瞎想，你快给我，算我求你了。”

“白千羽，就这么点钱那姓严的就把你想歪了？你还要给他解释？是他脑子里没长好料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也有病？”白千鲟声色俱厉，单手将严则从联系人里删除，“我看，不如就让他想歪，你们趁早断了。”

他把手机还给白千羽，“我已经把他删掉了，加回来我看不起你。”

白千羽脑子里空茫茫一片雪白。

删了？

七年前他跟严则并肩走回小家，彼此都很陌生，心里不时怀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还没得出一个妥帖的结论，也没多加试探，水到渠成的，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

他们足不出户了几天，有事要外出白千羽才发现自己连严则的微信都没有。

联系不上严则，他挺害怕这几天都是在做梦，万一他再也不出现该怎么办。

以后上课再见面，他该以什么姿态面对他呢。

对！上课！

白千羽找到严则班级的课表，在另一堂不是他主讲的课后，站在大教室外，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乱糟糟的，干等十几分钟，都不见严则的踪迹。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严则最后出现时他的心情。

欣喜，肯定有，欣喜的背后是什么，白千羽并不懂。

“严则，”白千羽明显有些焦急，是压抑着不敢表露痕迹的焦急，“你今天回来吗？”

严则手里的书本紧了紧，没管往来打招呼的同学，似乎也没觉得跟白千羽站在这里聊天有什么不符合常规的。

不就是跟代课老师探讨点生活吗，再正常不过。

“我为什么不回来？”严则奇异地一笑，“你专门在这等我？”

“我……没有，我是过来加你微信的。”

白千羽心说糟了，怎么就秃噜成这个熊样了，严则该不会笑他吧。

严则没有笑，也没给详尽的反应，干巴巴地不出声。

白千羽突然一拍脑门，心说完啦——严则用的是老年机，没有微信。

他不是很能代入严则的世界，也无法真正了解严则当时的心情，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严则的局促和一丝不安。

白千羽最后体己地把一个新手机磨花，送给严则，并告诉他那是之前用过的，因为不熟悉系统才搁置不用。

严则很生疏地滑屏，找到注册微信名的入口，突然笑了笑，给自己取了“法气盎然的严则”这个名字，还让白千羽好一顿暗笑。

加上严则的微信，已经是毕业季，距离小满一个多月了。

“千鲟，你说给律所的钱，是‘那么点钱’。一百多万对你我来说是小数目，对严则来说，却是把胃喝出血，都可能挣不到的钱。”白千羽心里隐隐作痛，“他是从泥里爬出来的，我愿意当他的烂泥巴。”

白千鲟露出看濒危动物的表情。

他是个聪明人，白甫进去以后一切都重新洗牌，家族涉足的产业一小半都瘫痪了。他懒得从一团乱麻里理清楚头绪，索性专注白家发家的出海贸易和物流。

国外的买家资源很快就捻熟于心，而且都建立起密切的关系。

白千鲟每年靠给人牵线搭桥、做大宗出口，都能够让几艘货轮不间断地往来，更不用说他本人看上的贸易。他从那条家里叔伯一致认为是被诅咒的航道里，赚到了不亚于过去最鼎盛时期赚到的钱。

白千羽的小律所，人手和资质根本撑不起他这么大的生意。

而他的哥哥却放下身段，去讨好那种不值一提的东西。

没有人是天生贱格，尤其是他哥，更不能是，如果连他哥都承认自己低贱，那他这个做弟弟的又算什么？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白甫的亲儿子。”白千鲟亲手端来夜宵，站在床前，无语地凝视着他，“他那么老奸巨猾，怎么生了你这么缺心眼的。”

白千羽正在摆弄手机，在“添加好友”中输入严则的手机号，点开头像，再锁屏又开屏，重复刚才的动作。

一口滑腻甜爽的双皮奶被生硬地送到嘴里，白千羽后避不及，露出责怪的眼神，白千鲟盘腿坐他面前，不管不顾，塞得他满嘴都是，吃相滑稽，白千鲟抬手擦了擦他的嘴角，沿着嘴角又一路拖到脸颊。

他微微一笑，侧脸俊美，神采也是亮色的，手仍在小心摩挲着他。

“你越想当烂泥巴，我就越要让你当这个家的大少爷，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白千羽不解地看着他，吞下嘴里的东西，说：“以前怎么不见你说这些？还有小时候，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白千鲟比他小了五岁，刚到白家时才刚刚会走路，大概是他生母事前教过，白千鲟一见白千羽，就直接上脚踩了他，小脸也是急呼呼的。

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恶作剧。

白千鲟没有正面回答。

从小他就气白千羽缺根筋。

白甫娶他妈过门以后，白千羽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亲爸不疼，后妈刻薄，白千羽似乎变成了白千鲟一家人的局外人。

而白千羽却一直傻呵呵，得过且过，遇到莫须有的谩骂也不哭闹，更不辩解，笑也是没心没肺的，转头就跟自己的比熊玩游戏去。

白千鲟总觉得傻哥哥会让人骗，没准会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他只是想一想，都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白千羽为什么天天抱着狗，却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要惩罚他。

“哥，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玩？”白千鲟盯着向下飞速滑动的透明滚球，眼泪一边打转一边小声说。

那透明滚球也许能让白千羽记住，跟他一起打发时间真的很有趣。

“千鲟？怎么了？”

白千鲟放下骨瓷碗，与白千羽相视无语了片刻，很突然地，他将身体全部围过来，再紧盯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白千羽感到难以言表的压迫感袭来。

“哥，我让那些人都闭嘴了，你开不开心。”

“闭……闭什么嘴？”

“他们说，阿姨在海底诅咒白家，诅咒那条航道，可现在白家却只靠那条航道活。”白千鲟像是吃错了药，眼睛异常的明亮，“我做到了，你夸夸我。”

白千羽抬眼，鼻息恰与白千鲟的交杂。

白千鲟紧盯着白千羽的双眼，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白千羽只好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拍了拍他的背，由衷地说：“谢谢千鲟。”

“辛苦你了。”

白千鲟嗅着他的侧颈，长发轻柔地拂面，低语道：“你不是没有家人，一直都有我，我不允许你自轻自贱。”

白千羽这才明白白千鲟的真正意图，人确实暖了不少，贴了贴他的侧脸，轻笑着说：“好，我知道了。严则我不会再加回来了。”

白千鲟高兴地一震，抬头确认：“真的？”

“真的。”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白千羽握住他的手，细细的长指触感润泽，不自觉又与严则相较，他大学骑了难以计数的公里数，指尖的薄茧难以忽视，是看见摸到都会让人心疼的。

他顿感无力地摇了摇头，“千鲟，你是我的家人，他也是。”他看出白千鲟眉宇间又开始酿出怒意，迅速说：“以后，当个好律师，感情的事，不强求了。”

白千鲟赞赏地笑笑，突然发力将他横空抱起，向浴室走去。

白千羽：“你想干什么。”

“砰”的一声后，白千羽被合衣安放在浴缸中，水声响起，溅得上衣湿了大片，分明的肌肉线条透过湿衣依然分毫毕现，是触目惊心的美。

白千羽还有些懵，衣服就已七零八落，被扯了下来。

白千鲟蹲在浴缸旁，颇为认真地说：“哥，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你想听什么，三只小熊？”

“你当我是小孩子？”

水已漫过胸口，让白千羽想起潜水的感觉，每在水下多潜几米，就好像离地心更近了一些，他道：“明天我要去找Alec，他肯定想我了。”

“哥，你抱狗抱鱼，都不想抱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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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