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我们还是连夜回了宫，原本什么微服民生问题，全因这群刺客坏了。
我把身上的衣服丢了，从头到尾洗一遍，才觉得身上没味了，乖乖巧巧躺在陛下旁边。“陛下，我今天跳去林间玩了。”
“嗯。”
“那里风景真好，没有争执与枷锁，还有可爱的动物。”
“喜欢山林？”
“也不是，我更讨厌一个人。”
秦王侧目看她，她的眼里映着烛光，光影下晶莹剔透。“山林看着与世无争，其实那才是弱肉强食，毫无礼法，物竞天择的地方。你只看见一时的好，因为这是五月，到了酷暑，到了寒冬，才是杀戮的自然之道。”
“……”我抿唇不再看他，有些生闷气，“我又不是那些动物，无需去遵守自然之道。”
“可你拥有剑，有能力便是拥有杀伐的权利。”
“……陛下，你总是只想着统一，稳定，修筑工程，你不会觉得无趣吗？”
“不会。”他放下情报卷书，挥手让内侍熄了床头烛火，床幔放下，殿内漆黑一片。“寡人倒希望时间更多一些。”
我向他靠的更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是火热的。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红，看不见，我再凑过去些。
“陛下，你要陪着我，我也会陪着你的。”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蹭了蹭自己的脸，意识慢慢混沌，又回剑内睡了。
晚安，陛下。
第二天醒过来，想着昨天的血腥场景，很奇怪，我居然只有对战斗的兴奋，而无人性的愧疚。虽然他们是刺客，但是我的反应也太不正常了，最离谱的是而我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我持剑跑到书殿去，上楼下楼的找老头。“喂，老头，你在吗？”
一卷卷翻着，边翻边喊，要碰到一卷破旧不堪的竹简时，突然一阵白光灼了我的手，一声大喊，“别碰！”
吓得我立刻收回了手，“哎，你吓到我了。”
老头吹胡子瞪眼，“你差点让我这把老骨头都断了，谁吓谁了？”
我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谁知道你真身这么惨，要不我帮你找一个靠谱的修书匠，补一补？”
“不用，我大限将至，说不准日后脱离了世间俗物，能去往一些人口中的极乐世界。”
“那你大惊小怪做什么，反正将至与至，差不多？”
“呸，你被人谋杀和你老死，差不多吗？”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老头看了看她，原本的傻白甜，竟然沾了血气杀意。
“咦，小朋友，你杀生了？”
“我是王剑，昨日有刺客，是他们先动的手，我是为救主。”
老头坐在案桌上细看了她，捋须点点头。“你的身上没有煞气，不过你是剑灵，出鞘自然得饮血的。但若多增杀戮，与你心性不利。”
“为什么？我的心性很好啊。”
“我曾听闻上古有一把魔剑，魔头为锻造出，熔了九千九百条人命，魔剑一出世便煞气漫天，有灭世之意，那魔头与剑被上古神同归于尽封入幽冥地。”
我迅速从中得了致命信息，“你从哪里听闻的？”
老头挑了挑眉，“我是书灵，自然是从书上听闻的，可惜时间太长，我忘了是什么书。”
“老先生，世上真有幽冥地吗？有黄泉是不是也有天堂？”
“我又没死，去哪里证实？不过你我的存在，不正好说明了鬼神的存在？”
我被噎了一下，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你日日在这里面做甚？”
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不醒，睡不够。”
我坐在他旁边，笑了笑，“老先生，俗话说的好，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老头一本书就砸了过去，“小子无礼。”
侧身一躲，哈哈笑了几声，“干嘛这么较真，开开玩笑，不然光睡觉多无趣啊。我可不跟你计较，不然您碰瓷我，那我名声多亏。”
老头长长叹气，“你们小年轻不懂，我可提醒你，勿沾太多俗事与业障，不然因果轮回，修炼一事，谁也说不清。”
我沉默了一会，方沉声说道，“我不杀无辜之人。”
剑本就是兵器，杀与不杀，非我能左右，若有因果报应，我自会承担。
“你是出去了？没听见宫里有什么大动静。”
“对，你不造，外面风景可美了，下次再去的时候，我要待久一点，换个地方去。”
“也是，若是没见过花开，没听过深海的声音，枉来世间一遭。”
“老先生，你去过吗？”
“我年轻时比你可疯多了，那是我可是九鼎，我的灵可以绕去世间任何一处，天子权柄，世间香火尽供于我。”
我听着有些呆愣，“那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他打了个哈欠，“我又困了，小朋友，不与你聊了，睡了睡了，多看看书哈。”
我看他消失在那破旧的书卷里，那书太旧，感觉一碰就散架，算了算了，我还是回我的地盘。
我回议事殿时，丞相王绾正在与陛下商量，修驰道一事，李斯的想法很好，要想富先修路，然王绾十动然拒，太废事。秦王想统一，那就要大动兵马与粮草，哪有时间去修路弄工程。
秦王听了王绾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他还准备修长城，到时所需的人工是巨大的。
“相国，但是如今秦国周边已收服，若想统一，誓必拉长战线，若路不通，战线一长，如何补给？”
“不如战事缓几年？”
“不成。”秦王看着地图沉吟不语，良久才道，“寡人有一法，可实施。”
他指着地图与王绾看，“如今，韩，赵，燕已尽入囊中，魏也割了大半，如今要伐楚，魏，越，代，齐，就必须拉长战线，后方的补给是重中之重。可传寡人之令，凡是秦国之地，皆车同六尺轨，每日里千车过，自然能压出该有的轨道，如此无需修路，路自然就通了。”
王绾捋须频频点头，“王上如此办法，甚好，可巴蜀地段复杂……”
我在旁边听着也连连点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遇实在困难地，便兴修栈道，全国修路难，修一地两地也难吗？”
“老臣知了，王上英明。”
原来车同轨从这时候就开始了，人的脑袋不都一样吗？为什么我听着都要想很久才领会，别人轻松就解决了。
每辆车的轮子都一样的距离，像火车一样，只不过是千万马车自己压成的轨道，如此每条路都有相应的多条轨道，转弯完全不怕翻车了。世上本没有路，开车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我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实在不懂地图画的啥，算了算了，路痴还是放过自己。
待王绾走后，议事殿又安静下来，陛下再度开启每日工作模式，批阅奏报。
“鹿卢，你将那边的奏疏看看。”
被点名后看了看那堆书卷，“哦，好的。”
于是开始看，对秦法有大概印象的我，决定放弃翻秦法，反正案子上能说出哪条，又过了三公的眼，必定不会有什么大错，只需翻开批阅。
把案子犯罪率记录下数据，用空白卷写好，知道哪条容易犯哪条不容易犯，把数据报给陛下便好了。我真是个会举一反三聪明的孩子，嘿嘿。
果然陛下今天夸奖了我，高兴的要了两套新衣与首饰。夏天快到了，自然要备清凉解暑的衣裳，不然看着多别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