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上班,白若安就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勾魂令,一路小跑到秦广王办公室门口。刚抬起手准备敲门,一个身影突然横在面前,挡住了半扇门,原来是秦广王的秘书文鬼秘,穿着一身熨得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时刻准备进入战斗模式的样子。
“别敲了,蒋总不在。” 文鬼秘的声音高傲冷漠,他都没正眼看白若安一眼。
“蒋总睡过头了?还是路上堵车了?” 白若安挠挠头,声音里带着点清澈的愚蠢。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文鬼秘突然提高音量,跳起脚来,“蒋总一年365天,天天披星戴月处理公务,什么时候懈怠过?别拿你们小职员的心思揣测领导!”
白若安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小声嘟囔:“哪有365天,我们不是双休么!?上周六我还看见蒋总在棋牌室……”
“你还敢顶嘴!” 文鬼秘的脸涨得通红,手指着白若安的鼻子,“蒋总去西方冥府参加文化论坛了,两周后才回来!这段时间,你都别来打扰!”
“那…… 蒋总走之前,工资条签了吗?会不会影响发工资?” 昨天下班,一回到出租屋,白若安就被扒皮鬼房东追着要房租,这会儿脑子一热,顺口就问了出来。
文鬼秘像被一整个大白馒头噎住似的,白眼乱翻,两颊的肌肉剧烈颤抖。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白若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嫌弃地撇撇嘴,快步走回自己的豪华间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他觉得和对方多说一句,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没了领导的监视,地府的办公区瞬间变了样。平时严肃的走廊里,有人聚在角落打扑克,有人趴在桌上睡觉,还有人拿着手机刷短视频,声音开得老大,用同事的话说,这叫 “阎王不在家,小鬼放长假”。只有白若安愁眉苦脸地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只有白若安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盼望领导快点回来。眼下,他还挂着半截长舌头,走到哪儿都有人问怎么回事,他不好意思说是被一个普通人扯坏的,只能撒谎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扯坏的。申请买新道具得等领导签字,也就是说,他得顶着这副奇怪的样子熬上整整两周。而且,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不知道领导回来会不会批评他,会不会因此被扣奖金。实习阶段本来就只发一半工资,要是再扣掉一点,那他就真要露宿街头了。那个肖叙远说会汇钱给他,不知道钱到了没有,下班得去资金周转中心问问。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白若安第一个冲出办公楼,直奔地府资金周转中心。大厅里挤满了鬼,队伍从柜台排到门口,吵吵嚷嚷的,比菜市场还热闹。他选了条看起来最短的队伍,踮着脚往前望,每个人脸上都交织着期待和焦虑的复杂表情,看来,缺钱的不止他一个。
终于轮到他,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头都没抬,翘起手指,停在键盘上方,问道:“名字?”
“白若安,白色的白,你若安好的若安。”
工作人员飞快敲了敲键盘,停顿了几秒,冷冰冰地说:“没有查到汇款记录。”
“你再仔细看看呢?给我汇钱的人叫肖叙远。”白若安赶紧往前凑了凑,鼻子都快贴到玻璃上。
“说了没查到就是没查到!” 工作人员 “啪” 地合上键盘,“后面还有人等着,别耽误时间!”
“可我真的着急用钱……”
“着急用钱?” 工作人员突然来了精神,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广告单,塞到他手里,“我们这儿有‘应急贷’,日息低,放款快,只要你有阴差身份,就能申请!”
白若安接过广告单,一眼就看到 “年利率 50%” 几个大字,吓得手都抖了:“这不是抢钱吗?”
“爱借不借!” 工作人员不再理他,冲后面喊道:“下一个!”
白若安捏着广告单,站在大厅里,又气又委屈。
“骗子,坏蛋!坏蛋,骗子!”他把能想到的狠话全骂了一遍,还是不解气。于是,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调转车头就往单位骑去,他要回去拿勾魂令,再让勾魂令带他去找肖叙远,他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言而无信!
可快骑到门口,他又犹豫了。这才过了一天,自己就着急忙慌上门质问,显得太沉不住气了,太没有风度。说不定人家是有事耽搁,还没来得及呢!
“等几天再来查询吧!” 白若安一个急刹车,停在气势磅礴的大门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望着办公大楼的黑色轮廓,自嘲地笑了笑。
就这样,白若安在期待和焦虑中熬了一周。周末那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再次来到资金周转中心。
“名字?
“白若安,白莲花的白,你若安好的若安。”
“没有查到汇款记录。”
“你再仔细看呢?给我汇钱的人叫肖叙远。”
“都说了没有!”
同样的工作人员,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依旧是“无记录”的查询结果。
“真的没有吗?” 白若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会烧的,我还等着这笔钱交房租……”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工作人员皱着眉,像是在驱赶麻烦,“你要是不信,就自己联系对方,别在这儿纠缠!”
白若安绝望地走出周转中心,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张零钱,终于下定决心,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找到肖叙远,问个清楚。他从怀里摸出昨天下班时特意装在身上的勾魂令,念叨着“骗子、坏蛋”,穿越过生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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