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丝娜的认知里,时如应该无声的死在这个寒冷的季节。
她必须死去,这是她的结局。
而剩余所有人都应该成为共犯,这是他们的结局。
黄丝娜狞笑着,冰冷的刀刃距离时如的脸只有几寸的距离。
她的“父亲”,葛洲站在不远处,头顶的灯为他的脸镀上一层阴影。他是唯一能叫停的人,但他却没有阻止的打算。
闲阳被强行塞了把刀,握住刀柄的手不住颤抖。他不想掺和这件事,更不想让这件事成为自己律师生涯的污点。
可葛洲那轻描淡写、仿佛看蝼蚁的眼神,让他不得不举起站队的武器。
——如果不遵守,自己会被整死。
景明想丢掉烫手的山芋,他往后退了几大步,却在松开刀柄的瞬间被人按住肩膀。
他感觉到葛洲动作轻缓,却态度强硬的将刀塞进自己掌心,沉默又极具压迫,那是无声的威胁。
偌大的正厅里,只有翁宵月能置身于事外。她穿过混乱的人群,悄无声息走到一楼与二楼的连接处,那个位置刚好能俯瞰整个大厅。
“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攫魂水鬼扭捏着说,“看在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份上,我只要你三分之一的生命。”
时如发蒙的脑子忽然变得清晰:“可如果我噶了,你也拿不到生命吧。”
抽出的演绎卡说:如果不想死,请在他们找到你之前完成反扑。
床底女鬼给的线索写:不要让他们发现你能脱离剧情。
已知其他人都无法脱离剧情,那么作为不速之客的自己,拥有行动自由的自己,在面临群起攻之时会做什么?
当然是反抗!
时如的刀距离黄丝娜很近,近到她只需要微微摆动手臂,锋利的刀刃就能准确无误刺进黄丝娜的眼睛。
同理,黄丝娜想要动手,也只需要以上步骤。
但时如丢掉了刀。
攫魂水鬼吭哧吭哧从她的左肩绕到右边:“你怎么了?你怎么放弃抵抗了?你闭眼干嘛!不会是准备等死吧!”
时如的确是在等死。
演绎事件的重点在演绎,允许演员临场发挥,可没说允许改剧本。
身份卡上写着:兔子哪怕在生命垂危之际也不会与人起争执。
这意味着,一旦还手,她便不再是兔子。
失去身份后的时如,才是不速之客。
——不被发现,就不用反扑。
——不去反扑,就不会被认定脱离剧情。
——不脱离剧情,就不会被发现!
所有线索组成一个严丝合缝的圆环,任何一个错误的选择都会使它破裂。
好在,时如加固了这个圆。
她选择了不反抗。
利刃穿透肌肤只需要0.1秒,0.1秒后,刀尖抵住坚实的头骨。
时如不知道是失血带来的眩晕,还是演绎事件结束造成的。
她双眼紧闭,只听见黄丝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会永远被我压一头,哪怕是死后。”
【恭喜各位完成本次演绎事件
奖励已发放,请于明日同一时间参与下次抽卡
温馨提示:身份卡为玩家身份唯一的证明物,无需放回,请各位妥善保管】
黄丝娜哆嗦着睁开眼,惊慌失措地看向周围,随即锁定侧面的时如。
“对不起!”她诚恳的道歉,“我不是故意那样做的,对不起。”
她紧张到了极点,昏黄的壁炉火光映照出她额头细密的汗珠,指甲掐住掌心。
时如轻描淡写地摆手:“都是剧本,不怪你。”
她看向翁宵月,后者死死咬着唇,脸色苍白。
时如记得,自己闭眼前,翁宵月站在二楼。她就像身份卡“鹰”那样,在高空纵观全局。
“对不起啊。”闲阳笑容礼貌又疏离,“可能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我身不由己,抱歉。”
相较于黄丝娜的真诚,闲阳的态度就太敷衍了。
时如翘起二郎腿,右手手背自然撑起下巴:“你太谦虚了。”
闲阳刚要回以笑容,并称赞她的善解人意,便听见她继续说。
“不是可能,你给我留下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
闲阳感觉嘴角肌肉僵硬住了,他暗暗翻了个白眼,岔开了这个话题:“咳咳,来看看奖励吧。”
葛洲本来也打算随大流象征性道个歉,但看身旁的景明不为所动,干脆压下了那股并不深的歉疚。
精致的木盒凭空出现在桌子上,和演绎卡是同一个色系,边角被打磨得圆润光滑,宛如凝固的血块。
因为知道这是奖励,闲阳便不再等别人探路,自己径直打开了盒子。
清脆的咔哒声过后,他看见了大盒子里套着的小盒子。
闲阳:……?
“可能是套娃吧。”他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然后发现了第三个盒子。
闲阳:……?!
借着微弱的光,时如瞥见那些盒子上似乎都刻着花纹。她伸手将拆出来的两个木盒拽到自己面前,用指腹感受了下凹槽的走向。
此时,闲阳已经在开第7个盒子了。
只比拇指大一点的木盒映入眼帘,他强压着被戏耍的怒气,把盒子往前一推:“玩儿我们呢!”
正坐在时如对面的景明忽然起身,朝着时如走去。
骨节分明的手按住盒子:“我能看看吗?”
时如抬起眼:“盒子上又没刻我的名字,你看呗。”
她晚上视力不太好,虽然不及夜盲症那般恼火,却也快相差无几了。
景明注意到时如在频繁眨眼,明明能用眼睛看,却执意用指腹摸索纹路,才猜测她或许看不清。
更重要的一点是。
“抱歉。”他低着头,目光锁定在木盒上,语气平静地说,“在剧情里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并非故意持刀相向。”
时如仰着头:“你在跟我道歉吗?”
“嗯。”景明将盒子放回她手边,微微颔首,“抱歉。”
时如笑了:“客气了小明同学。”
景明:“……这上面镌刻的是火焰图案。”
他又拿起别的检查,得出确切的结果:“所有盒子都一样。”
时如座位的左侧便是燃烧中的壁炉,她想了想:“拿个小的盒子丢进去试试呗。”
反正里面没东西,烧得出来东西自然最好,烧不出来也没有损失。
景明正有此意,他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空盒子丢进炉膛,凶猛的火焰瞬间吞没木盒,连个灰都没剩。
“诶!你们快看!”黄丝娜连连后退,指尖对准的方向,有新的木盒正缓慢出现。
跟剪辑视频用到的渐变转场一样,在众人的注视下,旧的盒子从上至下逐渐消失,新的盒子与它相反,但出现的速度一致。
时如不由得想起“新旧交替”这个词。
“这……这是什么意思。”黄丝娜瞪大了眼,“又要重新开一遍套娃?“
闲阳抱着双臂:“我反正不开了。”
事实上,没人打算让他拆盒子。景明思考了两秒,和时如对视一眼。
时如嘴角微扬:“丢进去呗。”
“丢哪儿去?”黄丝娜侧目看过来。
“火堆里。”时如惬意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每个盒子上都刻着火焰的图案,说明这玩意儿就不能用常规方式打开。”
黄丝娜恍然大悟,眼底生出一丝崇拜:“你好聪明啊!怪不得闲律师刚刚拆那么久都没拆出来东西。”
“咳咳……”闲阳握着拳放到嘴边,“我只是黑灯瞎火的一时没看清。”
黄丝娜歪着嘴:“没有说你眼神不好的意思。”
交流中,景明已经把新出现的木盒整个打包送进了炉膛。跟方才一样,火焰瞬间吞没了盒子,仿佛那不是盒子,而是一截干柴。
伴随着木盒的燃烧,大厅内的灯骤然亮起,别墅好似恢复了自然运转的状态。
看来是猜对了。
时如心想。
银色的钥匙串取代了原本木盒的位置,每把钥匙上都刻着角色对应的图标。
时如一眼就看见了藏在中间的那把——比其他的小上许多,钥匙柄空空荡荡。
除此之外,跟着钥匙一起出现的还有枚亮闪闪的碎片。就跟拼图似的,碎片晃晃悠悠落在大地图上,别墅坐标被点亮的同时,一张平面图赫然出现。
笔直的线条描绘出整栋别墅的布局,其中几个房间上还印着众人相对应的身份图案。
时如伸了个懒腰,顺手捞起钥匙串,将刻着兔子的那把拆下来:“可以休息了。”
这房间分配了,钥匙发放了,可不就是中场休息的意思嘛。
葛洲第一个拿着钥匙离开,他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折腾。
见他离开,闲阳和黄丝娜也前后跟着上楼。
顿时大厅内只剩下了时如、景明和翁宵月三人。
翁宵月讪笑着:“那我也先休息去了。”
“你先等下,我有事儿跟你讲。”时如叫住她,又扫了眼稳如泰山不肯挪窝的景明。
“你在打坐吗?”
景明淡定地说:“不,我在等你。”
翁宵月红着脸,脑袋快埋进土里了:“那那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瞧见她头也不回的逃离,时如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正对景明:“等我干嘛,暗恋我啊。”
“翁宵月有问题。”景明深呼吸着,“你看出来了对不对。”
时如:我都这么说了,怎么不给我社恐值啊。
景明:可能我脸皮厚习惯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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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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