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并没有带我回杭州,而是去了长沙的某个城区里。
他似乎很偏爱老城区,一路走过去,我看到了很多充满平民意味和市井气息的街名。
然后我站在一个早餐摊前和张起灵深情对视,试图用眼神表达出我的渴望。
——是炸糖包先动的手!它勾引我!
张起灵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早餐摊老板看着我俩。
我们都没说话。
“你们俩到底还买不买啦?待会儿人就多了。”最终是老板先忍不住了,他翻了翻油锅里炸着的油条,把几根炸好的捞出来沥油。
大清早的刚刚六点出头,天才蒙蒙亮,我和张起灵刚下飞机没多久,出了飞机场,外面除了几个早餐铺子和小卖铺外还没有多少人出来,老板正在做今天的第一批油条和炸糖包。
我算不上嗜甜,但是炸糖包真的太香了,我控制不住,往往刚闻见味儿脑子里就溜了号,唾液也开始加速分泌。
要是我身上带着钱,肯定就把整个摊子的炸糖包给包圆了,但我兜里没钱。
我没钱,一点也没有,我暗自磨牙。
张起灵:……
“三个。”他说。
“六个!”我说。
张起灵觉得不行,因为我之前刚吃完六个。他从兜里掏出零钱给老板:“四个。”
……好恨,为什么我兜里没钱。
不过这点失落在炸糖包到手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我拎着塑料袋往里头吹气,热腾腾的甜味儿让人心情舒畅,张起灵拍拍我的头顶,隔着淡淡的热气,他黑沉沉的眼睛里带上了些无奈的笑意,显得整个人都生动了很多。
他的唇角介于笑与不笑之间,疏离中透出平和感,偏头望向我,清晨的阳光落在那张俊秀的面孔上,为张起灵的面容轮廓、连同他纤长的眼睫都镀上浅浅的金光,惊为天人。
那一刻我的心情出奇的明朗,便高兴地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对于一些情绪表达我并不吝啬,不过其他人也没有让我在意的必要,只有张起灵,他是特殊的。
我们是家人。
张起灵也很浅地露出一个微笑,他一拉动唇角,情感就流露了出来,非常好看。
仿佛仙人落入凡间。
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再一眨眼,张起灵又恢复了往日温和平淡的神情。
“走吧。”他说。
“嗯。”
左拐右拐,从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拐进一个颇为老旧的小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简单的家具上都积了灰。我熟练地开始打扫起来,张起灵将被铺扛上顶楼阳台晒太阳,又跟我一起打扫。
窗外有蓝天,树上有鸟鸣。我哼着小调将抹布拧干,将桌椅擦干净。张起灵拿着拖把,听到我哼歌后竟然有些愣神。
“怎么了?”我停下来,扭头看他。
“这个旋律……我似乎在哪里听过。”张起灵说。
啊这……
我也愣了。
这小调我脑中完全模糊不清,但身体仿佛自己回忆起了这个旋律,在打扫房间这种有些枯燥乏味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开始哼唱起来。
我眨巴一下眼睛,借着身体记忆接着将小调哼完。
这首小调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低缓而显得温柔,带着一些安抚意味,到了结尾慢慢的收声,像是安眠曲一样。
“你知道这个吗。”我问。
张起灵的神情闪过一丝迷茫,他轻微地摇了摇头,略长的刘海扫过他高挺的鼻梁,我突然想起来,之前还想着要给他剪刘海呢,结果一直忘到了现在。
“不记得了。”他说。
“我也不记得。”我平静的说,“但我们一定会想起来的。”
“嗯。”张起灵点头,拿着拖把开始拖地。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我便拿出一把剪刀,让张起灵坐在板凳上。
张起灵坐在小板凳上曲着那双大长腿,坐姿看起来莫名地有种乖巧和委屈感,他捧着纸巾,闭着眼防止发茬落进眼睛里。
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让别人给我剪头发无疑是件难以忍受的事儿,将自己的头部暴露在手持利器的陌生人手下,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危机感,以至于在黑瞎子那边留了小半年的头发,现在已经习惯了快要及肩的半长发。
张起灵大抵也是如此,但现在他正非常放松地闭着眼睛,任由我为他剪发,这种信任使我感到心头一片柔软。
他的头发很好剪,我放下剪刀,以指为梳简单拨弄几下,又轻轻扫下落在他鼻梁和脸上的断发。张起灵睁开眼睛,睫毛如扇般抬起,轻飘飘地扫过我的指尖。
有些痒痒的。
张起灵的眼睫纤长且直,通俗来讲,就像把柔软的小刷子。
“睫毛好长。”我微微凑近一点,如实说道。
我想起来坐在前往杭州的大巴上,为张起灵挡光的时候,他是否也是如此睁开双眼呢。
张起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对我这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表示有些无奈。
他抬起手,奇长的二指凑到我的眼前,很轻地碰了碰我的眼角。我没忍住也眨了一下眼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睫触碰到张起灵的指尖。
张起灵看着我,顿了顿,道:“你也是。”
莫名的有种小孩子气。
我忍着笑意直起身,但从一旁的镜中能看到自己微弯的眼角,张起灵也温和地弯了一下唇角。
简单给自己修了一下发尾,这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这个偏远安静的小区此刻也稍显热闹了一些,阳光通过打开的窗户照进房间里,光束下微尘飞舞着,悬浮于空气中。
长沙的老城区绿化较为稀少,房屋密集,路网混乱交错,对我这种不喜欢记路的人不太友好。我不爱出门,便常是张起灵外出去采购,偶尔不想做饭出去吃一些小吃,也不曾离开张起灵的视线——除了他出去办事的时候。
在长沙安定地待了约有数十日,他似乎又要忙起来了。
我在厨房将白萝卜切丝绰水,晾凉摆盘后又舀出一勺蜂蜜浇在上面,简单的做了一盘开胃小菜。
别的不说,我的刀功完全可以将萝卜丝切到能穿粗针孔的地步,只不过太细了容易失去那种白萝卜特有的嚼劲,除了炫耀刀功外有些得不偿失了。
房门轻微地响了一下,我能听到细微的钥匙拧动的声音,是张起灵回来了。
天已经入秋,有些微凉,张起灵穿着蓝兜帽的身影从玄关出现,手里提着一个纸袋,上面印着花里胡哨的字体,应该是个店铺名。
我将萝卜丝放在桌子上,厨房的锅里在炖着楼上夫妻教授给我的鸡蛋汤。
张起灵看着我,眼神有些不太自然。
“怎么了?”
他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很反常,我挑了挑眉,走近他身边,又问:“怎么了?”
这时他才抬起提着纸袋的那只手,递给我,道:“在回来的路上看见的,感觉很适合你,就买回来了。”
啊,礼物吗?
我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手感厚实,花纹简约,正适合秋天微凉的天气。
张起灵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有些不自然,透露出几分紧张感,看样子就知道他几乎没送过别人东西。
我没忍住笑出声,张起灵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更大了一些,对我的反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的,这个人真的过于可爱了。
“谢谢,我很喜欢。”我抿嘴笑起来,如是说道。
张起灵眨巴一下眼睛,看起来稍微松了一口气。
“喜欢就好。”他说。
我凑过去飞快地拥抱了他一下,又把毛衣和纸袋还给他,道:“先放在柜子里,明天洗一下,我去看看汤怎么样了,待会儿就能吃饭了。”
张起灵呆立在玄关里,片刻后,才传出一声回应。
非常难得的,张起灵紧张得手心微微出汗了。他正在回去的路上,那只纸袋的分量似乎格外的沉重,大脑中还在回放自己买下这件衣服时,店员略带羡慕的话语。
“您的女朋友真是幸福啊。”
小奥不是他的女朋友,但那一刻张起灵并未反驳,只是默默地接过纸袋。
这是件女装,被送了一件女装,恐怕任何男性都会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但鬼使神差的,张起灵仍然选择这么做。
是因为之前小奥毫无心理障碍的穿着裙子,所以让他有了送出这件礼物的底气吗?
张起灵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件衣服他穿上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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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说一,重启瓶我太可以了。
懒得再原创个墓瞎折腾了,几篇日常后就去云顶天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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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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