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猫一样。”

我轻声喟叹着，张起灵听见声音，微微侧过脸来，清晨初升的太阳为他的轮廓镀上浅浅的微光，以我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张起灵本身在发光一样。

他的目光像平静的水面一样毫无波澜，似乎和之前的平淡相差无几，却又比曾经多了对世界的陌生，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孤独感。

明明是神佛一样强大的男人，看起来却让人觉得他很——脆弱。

他需要我。

张起灵需要我。

这令我感到一种巨大而难以描述的满足。

我露出一个微笑，张起灵眨了一下眼睛，他刚刚在看小院的墙头，青瓦上掠过了一只黑猫的矫健身影，速度很快，一眨眼就在视野里消失不见。

“感觉张起灵就像是猫一样。”

他对这句话感到不解，纯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失忆的张起灵话变得很少，情绪也较少外露，甚至偶尔连我也难以猜测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张起灵在单独面对我时都相当放松。

“我听过很多人说，猫是一种机警，美丽，高傲，身手矫健的生物。在我看来张起灵也是这样。”我慢慢说道：“不过张起灵要更加强大，应该是猫科中老虎一样的存在，但是那只猫是黑色的。”

那只猫是小巷里一户人家的猫，散养的，会捉老鼠，几乎不让人摸，也不曾长时间的停留在人多的地方，跑起来就像是一条黑色的流光，在视野中一闪而逝。

我曾见过那只猫圆圆的黑色瞳孔，看起来奇妙的和张起灵的眼睛有几分神似。

而且……张起灵是纯黑色的细软猫毛脑袋，很好摸。

“所以感觉很像。”

张起灵挑了挑眉。

于是我会意地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碰了碰，然后再回去继续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天的晨练过后，休息的同时我在列举之前我们去过的地方，萨尔图，长沙，山东，长白山等地。仅仅是口头上的讲述还是太单薄了，我打算等张起灵的精神状况再稳定一些的时候就带他去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不知道是出于失忆还是什么原因，张起灵较难忍受嘈杂的声音，会引发头疼，但这个笨蛋总是不说，非得要我发现他脸色有些难看才知道这一点。

这间小院的偏远位置让它成为一个很好的静养空间。

前两天我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折叠木桌和两只马扎，展开来放在院子里，张起灵就经常坐在院子里看天。

在那天后，他日常看天变成了看我。

……偶尔，我也是会因为这种专注的目光觉得难为情的啊……

而现在又开始了。

把长沙二字在纸上画了个圈，我稍微有些难以忍受的放下笔，回头看他。张起灵睁着他黑沉沉的眼睛，状似无辜地与我对视。

“一旦发现你看着我，我就很难再去做其他事。”我稍微皱起眉头，但并无责怪意味的告诉他：“你总是过多的占据我的注意力。”

张起灵眨了一下眼睛。

最近新发现，他如果有些觉得不自在了，就会这样有些突兀的眨眼睛，通常情况下这种不自在应该可以称之为害羞。不过在张起灵的身上很不明显。

我盯着他，试图找出他身上更多的关于害羞这种情绪的表现。

张起灵和我又对视一会儿，才稍稍错开视线，低声“嗯。”了一声。

他的耳垂有一点红了。

虽然心里有一种迷之胜利了的感觉，但同时再也没有了继续写下去的想法，于是把笔夹在本子里，我起身，向张起灵伸出手。

他借力起身，有力的手握着我的。

张起灵的手因为自幼的训练而比常人都要修长宽大一些，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力气大的超乎想象。在他的对比下，我的手竟然显得有些娇小了，能够被整个包住。

到底是因为基因问题还是什么呢，我的身体从表面来看完全没有什么力气，而同样是穿衣显瘦，张起灵在放松的时候也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我就……看起来没什么肌肉。

当然如果要上手捏一下的话，除了力气很大可能捏不动。对此胖子称我们两个都是秤砣转世，从体积来看他比我宽且厚了不止一星半点，实际上体重方面我们不相上下。

张起灵就更重一些，他肌肉密度高的让人难以想象。

春夏时期的杭州天气已经有些闷热了，我有预感这个夏天可能会有些难熬，不过好在我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畏热畏寒，但低于寻常人的体温和心跳是没法了，这是物种问题。

运动过后，虽然面上不显，也压根就没出汗，但身体活动开了的张起灵体温稍微有些上升，能从衣服领口处看见他左边锁骨和肩颈处隐隐显出来一些黑色的纹路。

据说是用鸽子血和朱砂来做颜料，平时看不出来，但体温一上升就会变得明显，我一直觉得这种纹身很神奇。如果是在我身上，可能除了外界因素，就算纹得再好看都不一定能显现出来。

没忍住上手摸了一下，结果被我凉手碰到的地方，踏火的麒麟纹身非但没有消下去多少，下一刻反而还变得更明显了一点。

我：？

被张起灵抓住了情不自禁往他衣领里钻的手指，我抬眼，抿出一个乖巧又理直气壮的微笑。

现在我是张起灵的伴侣，摸自己的伴侣这种事，不是天经地义吗！

张起灵轻咳一声，他的另一只手也还握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不过在我还没来得及探究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的手就顺着我搭在他领口的手，从手臂游移到了我的肩上脸侧。

有着无法抹消的粗糙硬茧的手指，似乎有些犹豫和小心翼翼的附上我的脸颊，很轻地摩挲了一下，带来一些轻微的痒意。

这是要做什么呢？

我歪了一下头，把侧脸贴在他的掌心里。张起灵的手心里有握刀留下的痕迹。

灼热的，张起灵的手掌，以及亲吻。

他凑近过来，很轻柔的用自己的唇瓣触碰我的。张起灵的嘴唇虽然时常紧抿着，实际上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外表那样冷硬，它们温暖且柔软得让人想要落泪。

相比之下，我的全身肌肤都宛如被一种柔韧的角质包裹，这也让我的唇瓣触感变得与常人不同，相比之下更加接近于某种凝固的膏脂，虽然也称得上柔软，但毕竟是不同的。

异类的我，被如此温柔的对待，张起灵教导我，指引我，庇护我，也爱着我——

我完全不清楚自己该如何去回应这种无私的情感，只知道他理应得到最好的，而我还没有做到。

如何去爱他，如何去变得更好。没有人能回答我这些问题，因此我几乎有些惶恐，我还不够好。

如果将他吞吃入腹的话……

张起灵垂着眼睫，不轻不重地用牙齿咬了一下我的下唇，似乎是不满意我在这种时候跑神。

他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睁着眼睛，默默地观察着，似乎并没有沉浸于亲吻与接触的感觉，就好像时不时会和我贴在一起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非常，非常的可爱。

如此可爱的张起灵，现在是我的，伴侣。

是要相伴过漫长一生的最重要的家人。

一想到这里，方才有些阴霾的心情就立刻好转放晴。

张起灵呀，永远是我生命中最为特殊的存在，永恒的春日，温暖的雪，洒满月光的彩虹，我的珍宝，我的生命。

我于是快乐地去吮抿了他的唇瓣，去品尝张起灵唇舌的味道，让他的气味和温度占据我的思想。

似乎是无师自通，仅仅几次并不能算深入的触碰后，张起灵就已经谙熟亲吻的技巧，或者仅仅是因为他本身就足以让我沉醉。此刻如果我的面颊上有鸽子血的纹身，那么也许可以显现出隐约的痕迹了。

“糟糕了。”我喃喃自语。

“嗯？”张起灵偏了一下头，黑沉沉的眼睛带着一丝餮足的看着我。

“本来是想要带你去吴邪那边的……但是突然不想让其他人再看见我的张起灵了。”说到‘我的张起灵’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似乎更热了些。

“那就不去。”他言简意赅道。

张起灵的嘴唇因为方才的亲吻，变得看起来红润润的，更加可爱了。

于是顺应本心，我又凑过去在他的唇角‘啾’地啄吻一下。

闻见他身上衣物的肥皂清香的同时，我也闻见了从厨房那边飘出来的淡淡米香，才突然想起来，早餐的米汤还在煮着，此刻恐怕都要熬干锅了。

“……这下可能真的有点糟糕了。”

我稍微有些懊恼地嘀咕一句，急急忙忙地蹿向厨房去。隐约还听见了身后张起灵极轻的笑了一下。

慢吞吞，慢吞吞，同时甜腻腻的日常。

想搞颜色了。

上一章评论区跟捅了土拨鼠窝似的，笑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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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