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慕容胤即将就可以戳破那层薄膜。
他的指尖摸着上面的绣图,低声念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微儿日思夜想的是谁呢?”
空气静默着,慕容胤转过身目光冰冷,他盯着于微的面庞仿佛想将她看穿。
于微和段沉安的大脑一片空白,白青咬着后槽牙,她行了个礼,蹲下解释,“回禀皇上,前几日小主一直睡不好,所以奴婢做了这个安神的香囊挂在床头。”
“哦?是不是朕不在所以微儿才睡不好?”他轻笑一声,又坐在床边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将于微拥入怀中。
慕容胤垂眸看向白青,“我见别的宫女绣的都是花花草草,你倒怎么绣了个红豆?”
“因为...”白青绞尽脑汁,眼睛盯着地板乱瞟,“小、小主喜欢吃红豆。”
“奴婢没什么文化,只知道小主平日里爱吃红豆就绣了这个.......”
慕容胤轻笑几声,他将于微搂得更紧,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原来是微儿爱吃红豆,倒是朕疏忽了,没怎么注意过。”
“朕还以为微儿有了别的心上人。”
于微垂下眼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会...”
“呵,你这宫女倒有几分意思。”
于微笑了笑,回应道:“她...一向伶俐。”
白青惊恐地闭上眼,手足无措。
完蛋!千万别看上自己啊!
慕容胤又宠溺地揉了揉于微的头,低声说道:“朕回去批折子了,等你搬去了清宁宫,朕就过去陪你。”
“恭送皇上。”
—
皇家的速度果然不容小觑,这才过了个下午内务府便带着人将一大半东西挪过去了。但白青也闲不下来,必须监督着宫里的人清点物品,过了几个时辰忙得她是腰酸背痛。
太液池水汽裹着睡莲冷香扑面而来,十几盏琉璃水灯随波轻晃。
白青走得精疲力竭在石凳上坐下,“干嘛啊,大晚上又让我出来。”
而她口中的主人公姗姗来迟,夏天无穿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从她身后冒出,还趁她不注意拍了拍白青的臂膀。
白青身子一颤,恼怒着回头瞪向顽皮的他,“吓死我了!”
“都多少次了,只能说明你胆子小。”
“你衣服哪来的?”
夏天无大大方方地在她身边坐下,翘着二郎腿,长发高高束起随风飘扬,乍一看哪里像个太医学徒,分明像江湖中无拘无束,行侠仗义的剑客。
白青迅速扫了几眼转过头不再看他,不知是不是想掩盖自己心跳加快的迹象。
夏天无戳了戳她,“你看看呀,怎么样?帅不帅?”
白青将他的手拍掉,“帅个球!”
夏天无低低笑着,漫不经心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又像只大型犬洗完澡后随意地甩了甩头。
“明明就很帅,真没眼光!”
白青气呼呼地给了他背上一掌,又引得夏天无差点叫出声,“你这人老是爱动手!”
“什么人!”
许是两人闹出了些动静,几个守卫打着灯笼往石凳边走来。
夏天无急忙拉着白青躲到假山后,地方窄小,两人只得紧紧贴着彼此。他的大掌托在她的后脑勺,白青被迫压在他的胸膛上,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药草香,她整个人瞬间红温,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
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夏天无拉着她的力道又重了些,他低低说道:“别动。”
明明才是初春,可为什么觉得四周都燥热不已?
白青不受控制揪住他的衣襟,扑通扑通,心跳声愈发清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这哪有人,可能是附近的野猫吧。”一位侍卫提着灯笼照了照周围,光影在假山前晃了晃,可却一片寂静,“走吧走吧。”
待人走了之后,夏天无才悄悄转过头朝前方看了看,不过他正想出声提醒白青已经没人了的时候,他默默低下头看着女孩埋在自己胸前慌张不已,双手拘谨地放在身后,身体还有些抖。
“...他们走了?”
白青刚想探出头却被夏天无的手掌压着,他用气声说道:“嘘,再等会。”
她又乖乖地缩了回去,夏天无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怎么说什么都信呢?
可他莫名地希望再过得慢一点,明明只是一起穿越过来的“临时搭档”,心房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长。
他忍不住偷笑出声,白青疑惑地抬眸看着他,接着她试探地瞧了瞧四周,哪里还有什么人,一时间只能听见微风虫鸣和身旁人的呼吸。
“夏天无!逗我很好玩是不是!”
“是啊。”
他还大大方方承认了!
白青气不打一处来,夏天无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罪魁祸首揪得皱巴巴的衣服,语气有些幽怨,“新买的呢。”
白青转过身并不想多搭理他,嘀咕着:“怪你自己去吧,谁让你吓唬我...”
夏天无在她面前胡闹,他往左边白青就往右边转去,最后他无奈叹了口气,低声笑道:“好了好了,说正事。”
白青板着张脸坐在石凳上,夏天无靠在一旁的树上,他挠了挠鼻尖,“那个早上回来之后...我师父好像有点自闭了,怎么办?”
“自闭了?”白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她低下头细细思忖着,“嗯...人之常情。”
“毕竟皇上不管从身份还是财力上来说都是秒杀全国了。”
“这情敌太能打了,谁都会受点刺激的。”
“......”夏天无拨弄着腰间的玉佩,他耸了耸肩,“那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他是你师父呀。”白青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我已经给他心理疏导了一下午了,不过没什么成效。”
白青摇了摇头,“啧,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事要让于微来解决。”
夏天无又用手戳了戳她的肩膀,“诶,那个八卦你和于微说了没?”
白青剜了他眼,“说了,她也没啥反应,就很淡定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夏天无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她。”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夏天无垂眸注意到白青不停地捶着自己的后颈,他走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的脖颈上。
“我想到了!啊——”白青惊讶地回头,夏天无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
“你说你的,我帮你按按肩。”
他的力道刚刚好,肩膀的酸痛正在被缓解,但是白青撇着嘴打量他的神色,“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不会想暗杀我吧?”
“真是好心没好报。”夏天无说着手上的力道突然大了些。
“哎呀,你轻点!”白青捂着自己的后颈叫道。
“现在知道你平时打我是什么感觉了?”
两人又打了会嘴炮,夏天无最终按着白青坐下,“你坐好我给你按摩一下。”
“你刚刚想到什么了?”
白青仰着头,若有所思,“我是说我俩可以试着把他们带出宫玩玩。”
“搞一个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灯会,然后两人一不小心撞到对方。”她按耐不住站起身手舞足蹈着,“电光火石之间一眼定终身,我们再把他们拉到河边放花灯,最后直接整个浪漫表白环节。”
她展开双臂,笑吟吟地看向夏天无,像在邀功似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完美!”
他挑了挑眉,反问道:“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想出宫?”
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白青眼神躲闪着,“一举两得啊!天天待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宫里我真是要闷死了,他们诉衷肠的时候我们可以顺便出去玩玩嘛。”
“计划是不错,但是——我们怎么把于微带出宫?”
出师未捷身先死,按照现在的情况于微根本出不了宫。白青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她愁眉苦脸地托着腮,“对哦......”
夏天无继续替她揉着肩颈,换了个话题,“今天这么累?”
“你是不知道搬家多忙,我站了好久!人麻了,浑身都疼!”白青忽然回过头瞪着他,“还有你,大晚上非要让我出来!”
他低笑一声,“那这次算的我不是,会给你赔罪的。”
白青哼了声,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夏天无的手法渐渐让她的身体放松下来,白青忍不住感叹:“你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那当然,我以前经常给我爷爷按的,还用你夸——白爷爷?”
“夏天无!”
—
白青踩着月光回到了如烟阁,还有不少箱子堆积在门口,想到明天还有不少活,她摇了摇头。
“在哪里都是牛马。”
忽然从成堆的箱子后窜出个人影,白青又吓得一个激灵,“我天,你们出场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
春桃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一句话也没说。
“你怎么了春桃?这都多晚了,你还不睡?”
“你是出去私会太医了吧。”
“我、我去拿药。”
春桃朝她伸出手,“药呢?”
白青咂咂舌,“干嘛呢春桃?没事我先走了。”
春桃挡在她身前,“白青,你私会太医这事小主是心大不管,可不代表我也不会管。”
“你在说什么啊?”白青一头雾水,春桃今晚和换了个人似的。
“若我向内务府供出你和夏太医私通,你可知你们都是死罪?”
白青怔在原地,春桃忽然凑上前来围着她嗅了嗅,“呵,你们还待了这么久,你身上都染了些药味。”
天杀的夏天无,白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只觉得春桃莫名其妙,“证据呢?”
春桃从怀中拿出了个腰牌,白青定睛一看上面确实写了个“夏”字。
“这是夏太医的腰牌,原本我想放在你枕下,然后让内务府的人搜出来。”她和善地笑了笑,可白青只觉得毛骨悚然,“但是现在我有个更好的点子。”
“你若帮了我这件事,我就把腰牌还给你,装作不知道。”
白青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要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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