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衣不知道睡在沙发上的人是什么时候醒的。她正在整理爆炸案的线索，听见卧室门被小心地推开。

“……醒了？”

赤井秀一握着门把站在门前，眼下一片乌青，他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低哑，却依旧平静。

“早就醒了......”

梨衣慢吞吞地站起来，栗子跳下床灵活地从门缝里溜走了。

虽然他平时也是这样浓重的黑眼圈，但毕竟昨晚她太折腾他了，梨衣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歉意。

“我在洗手台放了新的洗漱用品......随便你用。”

他只惊讶了一瞬就从容接受她的好意，“多谢。”

梨衣合上电脑，去厨房喝水吃药，给栗子准备猫粮和水，再把买回来以后就只做拿铁的咖啡机调到黑咖啡模式。

她一直不太理解他对黑咖啡的执着。早上第一口就喝这种东西，总让人觉得生活未免太沉重了。

多做一个人的早饭只是顺手，他留下来照顾她，她也理应这么做的。

但是当赤井秀一出现在厨房里，站在她身边的时候，熟悉的感觉就像洋流一样温吞地回涌，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在纽约时的日子。

世事变迁，不变的是——

他们还是一样地，不能说很擅长料理。

梨衣试探地提议，“......味噌汤，煎香肠和培根？我想吃厚蛋烧。”

风格很混搭。

赤井怀疑：“我不觉得能做得很好。”

“……在小瞧谁啊！”

他以为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吗。

赤井秀一就不用说了，英国人的出身就决定了他的味蕾失去知觉的命运。在纽约同居的一年多里，他们要么一起随便煮点能入口的东西吃，要么就是便利店和外卖。在纽约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是不可能饿死的，也导致她破碎的厨艺从未得到精进。

但是回国之后的三年里她可是坚持自己做饭的，就算做不出什么大厨级的料理，她也完全称得上是会做饭的人了。

“我是说，我们做不出来。”

“准确来说，”梨衣赌气一笑，“只有你。”

“......”

“愣着干什么？打下手啊。你要白吃饭？”

小小的厨房里站了两个人有些挤，赤井从米箱里盛出一些米，想要向她确认是否足够，米杯就被突然转身的梨衣一个肘击打翻了。

米粒撒了一地。

“......”

“......”

沉默里，赤井出去找扫帚。

但是他许久没有回来，梨衣都已经把米饭蒸上了，只能放下手里的事自己去拿扫帚，却看见赤井立在书架前，正在把书架上的什么东西摆正。

“啪——”

她几乎是立刻冲过去按倒了他手里的那个相框。

动作过于猛烈，她有些重心不稳。仓促之间她似乎看到眼前人的手臂动了动，明明扶住他是最顺手的选择，还是仓促地伸出手用书架支撑身体，架子上的书哗啦啦倒了一地。

“......”

“......”

赤井松开相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居然是这张照片啊。”

“......这张把我拍得最好看，有意见？”梨衣镇定地扫了他一眼，平静的情绪和略显局促的动作异常矛盾，“随意翻别人的东西，这就是你的教养？”

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压着的金属相框突然间仿佛烫得灼人。

......那是在她的大学毕业典礼上拍的照片。她穿着k大经典的紫色学士服，捧着花束，揽着她的人，正是某个混蛋FBI。

她最终还是舍不得剪掉那张从遥远的纽约带回来的旧照片，只把照片对折，把他存在的痕迹翻面遮掩。

除了她以外，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那张照片原本的模样。

这种被看透过往的感觉，让她非常、非常不舒服。

梨衣蹲下来把碰掉的书一一捡起，他也蹲下。然而厨房里传来了一丝淡淡的焦味，她只能把书胡乱塞回书架里立刻飞奔回去。

厚蛋烧糊了。

刚才还夸下海口的梨衣：“......你不觉得厚蛋烧这种东西本来就很容易糊吗？同一个地方一直被煎烤。”

赤井无情指出：“你才刚放进煎锅里。连面都还没有翻。”

还不是因为他在研究她的相框。

梨衣怨气很重，“都怪你。”

“嗯，”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低声回答，“怪我。”

短短的句子莫名让她嗅出一丝脱离控制的味道，梨衣迅速转移话题。

“......胡萝卜切了吗？卷心菜切了吗？洋葱切了吗？豆腐切了吗？”

赤井没有接话，默默拿起菜刀。

她听见刀碰到砧板的声音，回头看他。他切洋葱时神情毫无反应，连眼都没眨一下。

一贯的绝技——连切洋葱都不会掉眼泪。就是这样一个冰冷强硬到了这种程度的人。

第二次在锅里卷厚蛋烧终于成功了，但是她加了芝士和海苔进去。在美国的那几年，她的口味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煮味噌汤的时候梨衣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没有任何技巧，只要把所有的菜和豆腐倒进锅里，再把融化了的味噌搅匀。

“味噌汤也能当拿手菜的话，未免有些太寒酸。”

刚说完就立刻被梨衣堵回去，“我倒要看看煎香肠和培根怎么当你的拿手菜，美国佬。”

煎锅里的热油滋滋作响，味噌汤的味道也开始变得浓郁起来。她站在蒸汽氤氲的锅前，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这一锅汤的热气围住，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应该吧。明明是前任关系，却这样熟络地留下生活的痕迹，好像一切都只是日常生活里微不足道的插曲，只是两个熟悉的人，在清晨的厨房里，做一顿普通的早饭。

生活早就分了界线，他们的关系不该再被“留宿”“黑咖啡”“早饭”这样的细节缠住。

但是当身后的人将早饭装盘端上餐桌之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放任那种越界的熟稔停留在空气中。

*

这一顿早餐不能用美味来形容，但是也绝对不难吃，而且还是在纽约的时候从未有过的丰盛。扪心自问，已经很款待他了。

梨衣还穿着居家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栗子在她的脚边撒娇打滚，招招手就跳上了她的膝盖，然后玩起了她垂在胸前的长发。

她只能放下筷子把小猫抱下去，“栗子不乖。”

“叫栗子？”

“是哦。”

赤井不出所料地“Ho”了一声，“果然也是像‘花生’那样的幼稚名字。”

真讨厌。又在旧事重提了。

“这是我的猫，我爱起什么起什么。”

梨衣顿了顿，有些意有所指。

“......不过，还好当初没有收养花生。”

对面的人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

花生是一只很温顺、讨人喜欢的猫，在他们想收养他之前就已经被人接走了。要不然他们也会难得面临普通人的问题：分手情侣养的猫何去何从。

之所以说是普通人的问题——普通人不会因为要去犯罪组织卧底而跟女友断崖式分手。

再见面以来，他们没有再提起过三年前分开的原因，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还真是一款典型的故事里的男主角，她不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黑暗面的普通人，他还是选择以保护的名义将她隔绝在外，自己去追寻他的大义。

三年已经过去，没有重提的必要。普通人都难以回到过去，何况是他这样的人。

“吃药了么？”

“吃了。”

“我是说——阿普唑仑。”

梨衣搅着味噌汤的动作停下了。

“......”

他还是那样的祈使句，“减量，停药。”

“你管得真宽。”梨衣叹气，“事实上，我已经在减药了。”

空气里咖啡苦涩的味道很直接，就像他一直以来处理事情的方式——纯粹、直接。

她还是更喜欢拿铁。

“我没有滥用药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会让药物影响我正常工作。”她又补充了一句，调淡淡的，“你以为我已经到了没有阿普唑仑就要死的地步？”

赤井秀一没有立刻回答。

“我并不担心会影响你的工作。”

他放下咖啡杯，抬眸直视她，眼神如同狙击镜锁定了猎物。

“我在担心你。”

......

这句话仿佛和他的人之间存在着某种错位感。

他明明是个极擅长隐藏情绪的人，而这句“担心”，听起来居然没有半点犹疑，甚至——

太真诚了，真诚得让人不安。

“......有你这么关心同伴的盟友，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她咬重了“盟友”两个字，仿佛只要这么强调，就能彻底将那些暧昧不清、身份模糊的旧日回忆从空气里驱逐出去。

"梨衣。"

他叫她的名字，不带任何后缀，就像从前一样。

话音未落，赤井就看见面前的人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你——”

然而手机的提示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梨衣像看到救星一般，几乎是立刻就抓起了手机，语气强硬地制止他。

“先等等。”

“......”

想说的话连开头都没有说出来，但是赤井没有继续，只是敛了敛神。

来日方长。他不需要在餐桌上解决一切。

对面的梨衣飞速地打着字回复信息，神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

“......你知道星野辉美吗？”

问完梨衣就觉得在说废话，自己替他回答，“肯定不知道。是一个很出名的女星，就在刚才，她收到了一封声称‘要在爆炸里毁灭她’的匿名讯息。”

是公安的消息。

赤井瞬间理清了逻辑链，“警方怀疑是那起连续爆炸案？”

“是。星野辉美今天出外景拍戏，警方没有叫停，而是派人过去保护她，想要引诱犯人自投罗网。”

看来短期内是没有机会把那些话说完了。

“之前的作案者都没有提前发送消息的行为，很明显这次的作案者是一个极其想要博得关注的人，也印证了之前‘制作炸药的人和投放炸弹的人是两个人’的猜想。”

说话之间梨衣果然已经站了起来，“我要去现场。‘他’一定会在那里。”

不是发送讯息的人，而是背后那个更高意志的、操纵一切的犯人。

赤井也站了起来，“我也去。”

“......你也去？”梨衣又是一怔。

“奇怪什么？”他单手插兜站在原地，“我知道你不需要躲在行动科背后——我是去帮你的。”

友问上一章为什么是火柴不是打火机，我也很好奇此男为什么不用打火机，毕竟都这么现代社会了。但是转念一想用火柴点烟真的非常赤井秀一，带着一点非常原始冷硬的神秘色彩，要是用打火机的话就有点像路边抽烟熏人的小混混了。。。

赫赫在二次元这就是“冰冷好闻”的烟味。一直难以忘怀刚登场时色气地转动手腕灭掉火柴的那一段啊[竖耳兔头]

黑眼圈是红黑的时候小柯盖章的哈哈哈，朱蒂说你黑眼圈好重，小柯：“他本来就这样啊。”切洋葱不会掉眼泪是老贼访谈说的，阿笠博士也说过冲矢昴“他切洋葱切得很好”呢

看到了新绘！！新衣服挺好看的，比上次的豹纹好看多了（闭眼）就是有点黑背也有点驼，可恶的新创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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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美食番（误

很对不起我写不出在情感上很强势的女主，梨衣现在就是一个逃避大动作。不过也可以理解，喜欢这么理性的人是很难幸福开心的，何况她本来就经历过断崖式分手，就更不敢在同一个人身上重蹈覆辙。她又没有办法保证在以后的相处里不会再次爱上他，就只能先切割自己的感情。她不是怨恨他也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想（不想＞不敢）喜欢他，她的世界里还有很多别的事。

我更喜欢be，但是一想到梨衣已经这么辛苦了。。。还是想要he。爱情并不会让一个角色的魅力被削弱，这同样是一件需要努力和气运的事，尤其是爱情并不会让人失去什么反而会得到什么的时候，那就让她去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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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累计充30就可以变中级会员了。。以前充过，这次只补到30，发现不行之后又根据这次的金额补到30，结果居然是首次充值后的一个月里可以累计。。有点那个了。现在就是丢了30块钱还不能变成中级会员（贫穷的人哭晕，我连封面都是自己学着做的啊

我真的不行了，连发评论都要被审核的人有什么资格求评论。jj我恨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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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Breakfast·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