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清源清见今天运气不大好。

这表现在——

航班晚点两个小时,刚落地就下大雨。

原本约好的计程车在路上遇到车祸,不仅来不了,还把最直达的路给封了。

询问机场周边的计程车的价格后,清源清见果断选择拉着行李箱,徒步去订好的旅店。

别问,问就是要省钱。

作为一个刚刚辞职、之后不会有什么工作,且还要花大钱的普通人,就只能在身体力行的范围内苛待一下自己。

清源清见心想,好累啊,晚上继续啃泡面好了。

他开始盘算一天吃两顿半泡面需要多少钱,然后又开始换算,得在多少顿泡面的额度内,找到自己想见的人。

……他想见的人。

如果让同事们知道,他回东京不是为了所谓的前途,而是去找消失三年的前男友。

怕是会被拽去跳个大神清醒一下。

**

雨天行路,途经小巷,周身空无一人,只能看到巷口影影绰绰的昏沉暖光——

就很有犯罪片开场的既视感。

撑着伞的男子年轻清瘦,刚刚入秋便穿上了毛衣和大衣,浅灰色的围巾绕后半圈,下巴都埋在毛绒绒里。

要温度不要风度的清源清见把伞夹在颈窝,勉强腾出半只手来看地图。

他现在身处在一个四拐八绕的巷子,呈现一个“工”字型,中间的那“竖”格外漫长。

同时间,医院同事发来了信息,与他同科室的北条医生。

北条:【清源医生,昨天出车祸的那个病人没救回来。(猫猫沮丧.jpg)】

清源清见一个“安慰”的企鹅表情包还没发出去,就见北条又发。

北条:【当时那情况,上帝来了都没用,但家属情绪激动,听说你技术最好,非要你过来抢救,说你来就一定行。我们跟他说你已经辞职去东京了都听不进去。】

其实听不进去才是常态,但凡能有一根救命稻草,家属就不可能放掉。

更别说那位病人,很年轻。

比他还小两岁。

真惨啊……

清源清见抹掉屏幕上的雨水。

北条:【你已经到东京了吗?昨天联系不上你,可把我们科的小护士急坏了。】

话唠的同事在秋天散发暖意,但偶尔,也会让人觉得头疼。

清源清见停下来,用胳膊肘抵着行李箱的拉杆,打字道:【昨天忘给手机充电了,抱歉。】

想了想,打算再补个“小企鹅鞠躬”。

但没想到手一抖,点到了旁边庆祝发工资时,从其他人那偷过来的“小熊跳舞转圈圈”的表情包。

北条:【啊!可爱!收了!】

清源清见:“……啧。”

他突然有些心烦,把手机往口袋一丢,任凭它叮咚叮咚絮叨着工作的事情。

先不说清源清见已经辞职了,哪怕没辞职,也不可能答应上手术台。

歪斜的伞扶正,一串雨珠沿着伞壁落到行李箱上,又顺着光滑的外皮滚到地面。

清源清见看了眼挂在行李箱上的木质手杖,想着买它的时候,有没有所谓“木头不能沾水”的使用说明。

应该没有吧?

想是这么想,但励志做新一代铁公鸡的青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把手杖卸下来,认认真真扣到伞柄上。

不远处的路灯闪了闪。

踩到水坑,脚步声便更明显了。

清源清见将伞微微抬起,侧身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两个鸭舌帽男。

墙上映出的两道影子被灯光拉长,手中握着的钢棍,也显得格外有威力。

“下午——好?”他干脆转过身。

青年肤色白皙,长长的睫毛上带着湿润的雨水,越过暖色的灯光,折射出无辜又诚恳的姿态。

他撑着伞,似乎因恐惧在微微颤抖,导致有零星雨水落到微卷柔软的头发上。

其中一个鸭舌帽——清源清见顺手给他编号“炮灰A”,开口说:“你就是清源清见?”

清源清见眼睛也没眨,道:“那谁?你们认错人了。”

旁边的炮灰B拿出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出一张蒙着口罩的脸。

他抬起头,仔细瞅着。

清源清见左手撑伞,用脚把行李箱往旁边踹了踹,一边说:“听你们口音,应该不是米花本地人吧?”

两人没回答,但还是下意识对视一眼。

清源清见一看:“哦~真不是。”

炮灰B低声说:“眼角有痣,就是他!”

炮灰A甩了甩手中的钢棍:“上?”

清源清见突然道:“等下!”

两位并没什么作案经验的歹徒,下意识怔愣几分。

他们穿着衬衣,四肢舒展暴露,脖颈粗壮,血液汩汩流动。

一般情况下,中圆刀片适合切开皮肤、皮下、肌肉和骨膜等组织。*

清源清见的目光认真专注,原本挂在湿漉漉睫毛上的水珠落到脸颊上,又打湿了灰色的围巾,像是哭了一样,格外可怜。

一个标准的受害人姿态。

他空着的右手垂着,埋在宽敞的风衣袖子下,一道银白对抗着薄毛衣的摩擦,缓缓滑到他手中。

清源清见慢吞吞说:“我能听听,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吗?”

要知道,日本超过一半的凶杀案都集中在东京,以米花町为中心,那生活的居民每天都鸡飞狗跳着,毒杀、情杀、抢劫、绑架……

只有你想不到的作案手法,没有你想不到作案理由。

但总之,一点关联都没有的随机杀人,发生的概率极低。

果然是天天上新闻的熟悉老家,清源清见心想,连见面礼都是那么别开生面。

好在他有带刀,可以拆礼盒。

**

巷外的岔路口,细碎的雨点落在黑风衣上,被极好的面料轻而易举抖开。

似乎有淡粉也跟着化在了水里。

代号为苏格兰的诸伏景光和基安蒂两人解决完目标,正在回去的路上。

作为组织的杀手,这是他们的日常工作。

基安蒂烦躁地拍打着头发,口中骂骂咧咧:“这什么狗屎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不下雨吗?”

“早上改了,说有冷气流。”诸伏景光背着装狙击枪的防水吉他盒,随口应了一声。

基安蒂:“啧,那你还不带伞!”

诸伏景光只是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神情淡淡:“我乐意。”

“行,行!你乐意!”基安蒂嗤笑一声,往前走后突然倒退,探头往旁边的小巷看去。

下一刻,她露出惊喜的表情,顶了顶诸伏景光的手臂:“哎,苏格兰你快看,这是不是撞上打劫现场了!”

“我靠,现场直播!”她吹了声口哨,“这哪个倒霉蛋啊,戴围巾不是活该被人揪吗?”

职业杀手遇上犯罪场面,就跟王者围观青铜炸鱼一般,满满都是看乐子。

听到动静,诸伏景光下意识望过去,不自觉抓紧了吉他包的袋子。

那个撑着伞的身影看不真切,只有一截灰色的围巾被着另一方拽出了一段距离。

灯光下,围巾尾端用反光丝线勾过的花名一闪而过。

熟悉得令人心悸。

诸伏景光曾送出过一条手作围巾,浅灰色,毛绒绒的。

它被对方收下,珍惜地绣上了属于他们俩的昵称。

H&K.

撑着伞的身影放开围巾,轻飘飘地后退两步。

雨伞最终还是落到地上,连带着下面挂着的手杖都泡满泥水。

青年一下暴露在雨中,打湿的头发服帖地贴着脸颊,灯光映出苍白的俊秀面孔。

他皱着眉,并没有还手。

诸伏景光僵在原地,原本平静流淌的血液骤然凝固后膨胀,炸得他头昏目眩。

他的脚往前挪了半步,又强制停下。

“啧,这人是不反抗吗?怎么光会躲啊,没意思。”基安蒂忍不住点评了两句。

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转头一看,只见苏格兰拿出手机摁着。

“我报警了。”诸伏景光抬头看她,灰蓝色的眼眸一片漠然,“走不走?”

基安蒂:“!!!”

“报警?!”她不可置信地道,“你疯了?”

“匿名卡号罢了。”诸伏景光将手机往口袋一揣,漫不经心地道,“这个家伙长得还不错。”

“你看上了?”基安蒂诧异说,“没想到你竟然吃这款。”

组织中玩得花的人不少,甚至彼此看对眼了也能打一炮,找普通人霸王硬上弓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冷淡恶劣、心机深沉的苏格兰,基安蒂还是头一回见他对普通人产生兴趣。

“他能在警察到来前活下来的话,再说。”诸伏景光拽着吉他袋,率先往前走,“就在这分开吧,基安蒂。”

基安蒂“哦”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巷子,心中对那个艰难躲闪的青年产生了难得的一丝丝怜悯。

好惨啊,被打劫不说,还被变态看上了。

**

铿!

搅和着雨点,钢棍挥空后敲在行李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清源清见轻巧地退到一旁,看着挥动钢棍的两人,面无表情。

变换了位置的鸭舌帽分不出一二,其中一个开口道:“你小子……心虚逃走对吧?说什么辞职,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我们哥俩收钱替天行道!”另一个格外理直气壮,“要么乖乖让我们打断你一只手,要么就等我们打个半死自己动手。”

“替天行道?”清源清见的声音很轻,却充满凉意和不屑,“凭你们?”

他的手指用力抵着藏在袖中的手术刀,眼神极冷。

“让你们几招,是对那位不幸者深表遗憾。”他道,“但是想要我的手……”

浸在冷空气带来的秋雨中,清源清见仿佛听见自己牙齿都在咯咯打颤,他盯着面前两人,心中的怒气和杀意在不断翻腾。

似乎应了剧烈的情绪波动,原本停歇了几分的筋肉跳动又变得明显。

但清源清见有自信,哪怕现在丢出去,刀的落点也不会偏离多少。

去死……吧!

“草,这家伙在虚张声势!”

被吓住的歹徒骂了句脏话,为了壮胆挥动着钢棍,想要招呼同伴接着动手。

倏地,墙头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利落翻进来。

“咔嚓”的骨裂声紧随其后,其中一名歹徒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瘫软在地。

旁边的歹徒也没太多反应的机会,直接被抓着胳膊直接抡到了地上,转瞬就剩下呻|吟的工夫。

但很快,随着一枪托砸到脸上,他彻底安静了。

嗤——

杀意像丢入水中的泡腾片,瞬间升腾融化。

清源清见下意识拽住自己的袖子,食指抵着刃边,把手术刀又推了回去。

他甩掉脸上的雨水,用力眨了眨眼睛。

利落解决掉歹徒的青年,此刻也刚好抬头。

诸伏景光的耳际有一道飞溅上去的血痕,恰巧被褐发遮住,没被雨水及时带走;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冷静且犀利,整个人仿若盯着猎物的鹰隼。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风衣,蹲下时露出了包裹小腿的皮靴,以及——紧扎的枪袋。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然后,目光在空中交汇。

诸伏景光。

清原清见在心中无声地说。

他经历了一串堪称不幸的事情,但还未出刀,礼包突兀启封了。

……连一顿泡面都没吃上。

清源清见就找到了想要寻找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便是他消失三年杳无音信的前男友。

后知后觉,清源清见发现,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草稿,此刻一点也用不上。

诸伏景光半蹲着,浑身紧绷,握着伯|莱|塔的手无意识缩紧,却不敢大幅度地藏到身后。

两人一站一蹲,淋着雨,像是傻子一样对峙了许久。

半晌,是清源清见先移开了视线。他举起双手,语气出乎意料的疏离,还带着些漫不经心。

“打劫吗?抱歉,我没钱。”

诸伏景光怔了怔,直起身,踩着水走到清原清见面前。

他手中还握着枪,血腥味没有被雨水冲刷干净,抬手间,身上的气势比那两个拿着钢棍的歹徒还凶残。

清源清见的目光却很安静,映着诸伏景光逐渐靠近的身影,宛若深潭。

“你……”

在诸伏景光开口时,清源清见伸手,食指划过诸伏景光染血的耳际,像是调戏般,轻叹一声。

“所以——”

“先生,你要劫色吗?”

虽然清见还没进组织就跟hiro见面、甚至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文案该有的误解和抽象一·个·都·不会少(目移)

至于怎么安排,我尽量合理化。

玩点愉快的史密斯夫妇梗,就是为了这个醋包这顿饺子!

开文大吉!鸽了好久,承蒙不弃!存稿是没多少的,纲是迷迷糊糊的,就胡乱做顿饭,大家随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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