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上学。

司斐手里拎着豆浆包子路过学校公示牌，随意扫了两眼。

“术法理论基础课”“考试”这几个眼闯入脑海，他脚步一停，有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于倒退两步，停在公告牌前。

【高一年级将于11月4日进术法理论基础课程考试，周围禁噪，望各年级周知！】

司斐目光落在“高一部教务处”几个上，心想:如果内容没这么荒谬，他也许就信了，真是的，现在恶作剧水平都这么低下了嘛。

他摇了摇了头，继续往前。

他到教室拿了笔，就赶到考场，找到位置坐好。

很快，考场里陆陆续续来人，监考老师也到了，熟人——他的班主任。

“叮铃铃——”

开考。

答题卡发下来，司斐漫不经心写了名，班级，然后涂了考号。

然后笔一扔，双手交叉放桌上，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也不乱瞟。

忽然他看到答题卡上**裸几个大字“2031——2032年度术法理论基础考试”，顿了一下，然后抬头，发现黑板上也是这几个字。

如果不是恶作剧，那就是他在做梦。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举手告知老师，决定先看看试卷。

试卷很快发下来。第一场照常理是语文。

他拿到试卷，快速的翻看，然后放下。

他皱起了眉，题数是一样的，题型也差不多是一样的，甚至于原本的古诗文默写哪里也由原来的“杜甫写的千古名句___________________，描写了长江秋景，落叶纷纷而下的景象。”也不过是变成了“卡班罗斯创造的第一句附魔类长吟诵咒______________。”

这么逼真，基本可以排除是恶作剧，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在做梦。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挺精彩的。

司斐一边自嘲，一边抬手快而准确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之清脆，引得其它考生都抬头注视他，老师更是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身边，柔声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司斐完全没在意，只是自说自话：“还挺疼。”

班主任：…………

班主任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心里几番思量，最后决定带他去心理咨询室看看，如果司斐真的在他任教期间出了事，无论与他有关与否，他都会被免职。

他很快和赶来的新监考交接了工作，然后带司斐赶去了心理咨询室。恰好今天到了一个新的心理师，据说是临州市过来的。

支教三个月。

司斐心里还记挂着的考试，有点担心自己会睡过头，但现在这个情况，他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但司斐，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觉得自己绝对是在做梦。

班主任把人带到了，然后简要的跟心理师说明了情况就离开了。

心理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白色纱网从右边额头垂下，一身英式风格的蕾丝裙，上面点缀着碎钻和珍珠，白色的小羊皮靴，浅绿的裙边，浅绿的绸带束起腰身，右手手腕上戴了一个银镯子。

司斐面上不显，心里大受震撼。

他记得学校只有一个胡子拉喳，还很颓废的中年男人心理老师。

新来的？

不对，不对！

我是在做梦…………可是我现实里也没见过这个人啊？

梦是现实的映射。

司斐开始有一点动摇了。

女心理师笑笑，她可以感受得到一点司斐心里的波动，但她没有去拆穿这个故作冷静的小同学，只是温柔的问道：“这里有蓝色房，橙色房，牛油果绿房，同学想到哪里呢？”

司斐哪个都不想选，于是说:“我哪个都可以，老师选吧。”

女心理师浅笑，抬手，“那么请跟我来吧。”

米黄色的墙壁，牛油果绿的沙发，还有一幅浅绿色基调的风景画。

司斐暗自想:她喜欢浅绿色。

“随便坐喔，不用拘谨。”

女心理师笑吟吟的，递了一杯温水给他，等司斐坐下后选择坐到了他的邻位，这有利于营造一种俩人地位平等的氛围。

司斐礼节性的端起纸杯轻抿了一口，入口温热，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烫，恰到好处的缓解了他的紧张。

女心理师温声问:“小同学，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喔。”

司斐点头，双手交叠平放在腿上。

她抬起右手，乳白色的光条凭空出现，缓慢延伸，然后缠上了司斐的右手食指。

空气扭曲，光条逐渐被染成淡蓝色。

司斐余光瞥见，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迅速低头。

心里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荒诞念头突然就占据了他的脑子。

也许，现在，并不是……梦？

联想到昨天司南一反常态的给他送了一副牌，司斐直觉司南肯定知道些什么，还有——

她。

方锦。

他心里的念头翻涌，眼看淡蓝色的光条被染成红色，忽然回神，他定了定心，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光条又逐渐变成了淡蓝色。

颜色代表冷静程度吗？

他猜测。

半晌，光条开始消失。

温柔的女心理师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她柔声说道:“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同学，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可不好喔，如果你需要一个绝对独处的空间的话，或者一个倾听者的话，我想这里就很合适。”

司斐点头，“谢谢老师。”

她又笑，“时限三个月喔～”

司斐客气道：“如果有需要，我一定会来。”

他现在无比迫切的想见到方锦，但碍于心理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大概猜到了，这个女人可以窥探别人的内心活动。

然后他又问：“那老师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可以。”女心理师肯定道，“而且，考虑到你的身体，我向你的班主任请了今天的假，毕竟没有人会想要在看过心理师之后还要回去考试吧？”

女心理师俏皮冲他眨眨眼，轻快的说。

司斐弯腰告别，真心实意道:“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他转身出去，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他便听见她说:“冷静的小同学，回去记得擦药喔。”

司斐回了家也没顾得上擦药，拿了红发女人家的钥匙就过去了。

到的时候人走楼空，只有一封密封好的信放在电脑键盘上。

他打开信，只有寥寥几句话:

阿斐，我的任务结束了，是时候回去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别急，想知道答案的话，去伊顿公学吧。

还有，阿斐，不要难过啊。

——方锦

拿着信封的手突然就垂了下去，手指松开，信飘落在地。

他的手指抽动两下，随后用力攥紧，青筋暴起，他抬起头，深呼吸，用力闭了闭眼，试图把涌上的泪意压下。

不知道B世界的司斐怎么样，反正A世界的司斐挺难过的。

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陆司南。”

倏的，手指松开，白皙的手指尖染上血色。

他拿出手机，熟练的找到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先放出黑名单，然后拔打。

“嘟嘟嘟……”

没打通。

又拔过去，还是没人接，再打，就被拉黑了。

他维持着这个动作，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了一个号码打。

这个号码是司南出国前给的，说是任何时候打他都会接，但有条件，打一次，得帮他干一件事儿。

司斐这还是头一次打。

提示音一遍遍的响起，司斐面无表情。

毁灭吧，死了算了吧，陆司南，什么东西。

但就在他要挂掉的时候，电活通了。

“陆………”

他才说了个“陆”，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无情打断。

对方语气刻薄又冰冷。

“陆司斐，你是没有人陪着就会死吗？”

司斐懵了一下。

电活那头的人还在说：“陆司斐，你可真是个胆小鬼。”

“为什么不继续学棋呢？”

司斐：…………

司斐刚想解释，但司南却没给他这个时间，他自顾自地说着。

“你是觉得输给我这个门外汉丢脸吗？还是说，你学棋，只是为了取悦我呢？”

司斐：完蛋，这段我没经历过啊……不过这个世界的司南还挺自恋……

不知道有没有装监控……应该有……

那得装一下子。

他垂下眼，无力地争辨着：“不是不是，我喜欢……”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

“你既然喜欢，又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弃呢？就像你说喜欢爸爸却又轻易的放弃了他，说喜欢妈妈，后来又轻易地放弃了她，然后是我，你说没了哥哥你会死，可是，你也轻易地放弃了我。”

“你一开始就要和我们分开，又凭什么怨恨我们抛下你离开呢？”

“怎么，是没有人做你的蜗牛壳，所以来指责我的狠心吗？”

“陆司斐，说活啊。”

司斐全身都在颤抖。

司南的活，仿佛揭开了他的遮羞布，把他直接拉到了他一直不肯面对的真相面前。

他嗓子干涩，“可是，哥，真的很难过啊。”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看着你们一个个离开，无论我怎么阻止，事情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但是，陆司斐，你有过尝试吗？”

司南平静地问。

监控里，少年听完，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整个人弓下去，像是一只虾，眼泪流个不停，眼睛也是通红。

他下意识要给他擦眼泪，手指却碰到冰冷的屏幕，他如梦初醒。

一旁的下属小心的觑着司南的脸色，看着屏慕里的司斐，小心翼翼的问。

“这会不会太过了？”

语气有些迟疑。

司南摇摇头。

下属心里叹气，余光却瞥见司南攥紧的手。

司南沉默地看着司斐的惨状，有点心软。

但又立马想到他出国时，司斐不仅没来送，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鬼混了三天，还把他拉黑了两年，他又觉得这一点还不够。

阿斐，我们才是一家人……

在那之前，我们才是最亲密的不是吗？

A世界是原来的世界，B是穿过来的世界(用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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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