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这些事还是第二天江淮予睡醒了,郑玉跑到屋里又和他说了一遍。

他对郑玉提及的几个名字都感到意外。

早些时候救下的那些人都得益于系统的鞭策,他不邀功。听到自己沉冤得雪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唯独听到刘琦和韩玲在场,他有些惊讶。

江淮予:“郑玉,那个叫刘琦的,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郑玉:“我就知道你想找他,所以我特意拉住他,问他方不方便来见见你,他说他这次来首都只是顺路,之后还有要做的事情,就不来和你见面了,但是他给了我这个。”

江淮予接过来,瞳孔放大,“这是——!”

一条蓝水晶挂坠——是刘琦亲哥哥,刘变的项链。

“刘琦说,他想告诉你的,你看了项链就会懂了。”

江淮予捧着这条蓝水晶项链,像是透过它看见了曾经勾肩搭背站在一起的兄弟俩。

刘琦喜欢刘变这条项链,过去总闹着让哥哥送给他,有次惹急了,刘变才说这是他喜欢的女孩送给他的,他从来没摘下来过。刘琦知道后就没有再吵着要了。

刘变病后,俩兄弟贫困交加,几乎没有什么能傍身的东西了,可江淮予每次见刘变,他脖子上总戴着这条项链。

这也是刘变唯一留下的遗物。

看得出刘琦非常珍惜,蓝水晶经过这么多年后依然透亮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当年江淮予亲眼目睹刘变的死亡后,其实心里已经崩溃了,他看着伏在地上痛哭的刘琦,本能的想要靠近,让他不要丢下自己,在那个瞬间,他真的很想变成刘变,替刘变守住唯一的家人。但同时他又很理解刘琦的拒绝,毕竟如果没有他,刘变至少还能再多活几个月。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刘琦。

如今却阴差阳错的又碰到了。

江淮予用手指摩挲蓝水晶的边缘。

他知道刘琦在告诉他。

刘琦不怨他。

神舵留下致命装置,弃一手创立的保护仓不管的事情像长了脚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

几乎成了家家户户都在谈论的事情。

七大保护仓明争暗斗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它们争抢有限的资源、人力、地位,不断吞并着周边弱小的城镇,想要将它们纳入麾下,被收治的城镇,保护仓会定期派出小队去巡逻,以收取更多的资源税和保护费,可谁心里都清楚,住在仓外的就是住在仓外,真有变异种突袭了,天高皇帝远,没人能救他们。

保护仓中心每年的会议开了又开,从一开始商讨如何打开城门收管更多的人类,演变成了怎么把沙盘上的更多旗帜划分到自己领土下,最后变成要把多少人赶出保护仓后才能让留下来的人过上正常水平以上的生活。

蒋正衣这次令人发指的行为直接撕开了一直以来保护仓所伪造的完美皮囊,露出皮囊下血淋淋的人肉。

很多人开始意识到,可能很快世道就要再次陷入混乱了。

与此同时,保护仓中心的第三十五次会议在河西保护仓召开了。

乱世中,有关江淮予过去的事情也在人群中暗暗发酵,不过几天的时间,街上挂着的“打倒魔头江淮予”的条幅就少了大半,大家对江淮予的事迹津津乐道,有些传言越说越离谱。

有人说他其实是个身高一米九的超过两百斤的壮汉,一顿能吃八碗饭,吃完饭就去林子里砰砰砰的杀变异种,晚上睡觉的时候能把床压塌了,所以一般都睡在地上,打鼾还能把牛吵醒。

江淮予听到后捏了捏自己日渐圆滑的腰,郁闷地和萧安措抱怨:“我今天不吃晚饭了。”

“那不行。”萧安措把他抱到自己腿上,“你轻的风一吹就刮跑了,宝宝现在和你抢吃的,饿死他可以,饿坏你不行。”

江淮予看向这个同样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正在皱着眉盘算晚上要做什么吃的他才能多吃几口,不由笑道:“也就你这么说,摸摸我的肚子,我总觉得最近穿衣服的时候...有点明显了。”

萧安措一怔,大掌抚摸地动作停住,他思索下,试探说:“要不要给你买几件宽松一些的遮一下?”

江淮予打了个哈欠,现在的他比过去也更容易累了,“遮不遮的吧,现在的衣服穿着挺舒服的,反正我们天天跑来跑去没人认识我们。”

萧安措眼神柔下来。

“小予,等解决了这些事情,我们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吧。”

“好啊。”江淮予圈在他怀里,懒洋洋地说:“到时候找个大房子,我们一起住。孩子出生后,白天我们可以一起种菜,晚上一起打牌打麻将,带孩子肯定很累,到时候你和郑玉宋闽他们倒着来吧,我哥也行,要是生个小丫头,他肯定溺爱,要是小男孩估计就拿小时候对我那样,逼着他学这个学那个。你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萧安措没吭声。

江淮予意识到了什么,扬起的嘴角耷拉下去。

“对啊。”

“他们不会一直陪着我的。郑玉有自己的家庭,他会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宋闽有没有完成的使命。夏翎还是保护仓的舵长,高聿风,将来他估计会回去获鹿市。”

他们迟早会分开。

离别,一想到这个就像一大桶又粘又稠的冷油泼到了江淮予心口,先是冷的一哆嗦,等反应过来后发现油早就黏住了他呼吸的孔道,他不可自控地去害怕,现在的一切未来都会消失吗?他又会变成过去那个孤零零的人吗?

萧安措亲亲他汗津津的手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将来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只要你想见他们,我们就去找他们。”

江淮予把脸埋到他胸前,小声“嗯”道。

时间过的飞快,离开王达喜家那天,佳佳特别不舍得,从早上知道他们要走开始就一直情绪不高。

出院门前,佳佳小声叫住了江淮予。

江淮予早知道这小丫头有话要和他说,吃饭的时候总是偷偷看他,末世之中,有时分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即使是再小的孩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佳佳黝黑的脸能看出有点红,她鼓足勇气说:“哥哥,谢谢你在获鹿市救了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向你道谢,希望你能原谅我。”

江淮予笑了,蹲下身和她平视。

佳佳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从她握着那几个晶石站在服装店门口张望了半天最后还是给弟弟买了牛奶就知道。

但是太懂事的孩子总是容易被忽视。

萧安措悄然对着江淮予点了下头。

他们在佳佳的枕头下面留了一件崭新的公主裙以及五百颗晶石。

江淮予抱了下佳佳,“要努力长大,好好生活,哥哥也会努力的。”

努力让所有孩子,都有长大的机会。

佳佳:“我将来要变成像哥哥一样厉害的人!”

终于出发。

王达喜家门口出现了两个他们谁都没想到的人。

“你来干什么?”萧安措表情很难看,声音冷漠没有感情。

江淮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睛通红的韩玲。

韩玲声音颤抖,想要伸手去抱他,被夏翎一把推开了,“主舵夫人,您又要做什么?”

“夏翎。”沉稳的男声一出夏翎就呆住了。

她看向旁边的男人,神情在几秒钟变换了好几轮,最终竟是收起了平时瞧不起人似得高傲眼神,垂头喊了一句,“贺主舵。”

男人一头爽利的短发,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大衣,留着一圈短黑的胡子,虽然已经是中年,但风采依旧不减当年,霸气难挡——他是贺穗的父亲,首都保护仓的主舵。

郑玉面色不善,“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贺主舵,您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

赵晏河摁住他,摇头,“你误会贺主舵了,我们那日行动,夏翎提前知会过贺主舵,不然怎么会只有王铮华过来。还有媺孜兵,她身上还有很多谜团,我把它也交给了贺主舵去医治。”

郑玉这才松了口气,弯腰道了歉,“对不住了啊贺主舵,主要我们这敌人实在有点多,谨慎习惯了,还有我这淮予弟弟最近也不能再折腾了,他身体真的受不了。”

“你怎么了?”韩玲突然发问,她紧张地看着江淮予,上下打量他,想要看看他身体是否受伤,或者哪里不舒服。

江淮予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

韩玲不想放弃眼前能靠近江淮予的机会,可江淮予身边这个男人,只是微微往前一站,就能把人完全藏到身后,让她一点都看不见,她只能把手收了回来,哽咽说:“在外面要注意身体,要多吃饭,多穿衣服,不舒服了不要忍着要去看医生。”

江淮予像是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好看的眉拧着,徒然打断她,“主舵夫人,这些不用您操心了。”

韩玲看着面前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如此疏远,心脏像被一把剪刀伸进去绞烂,“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你能健康,我——”

江淮予没耐心听她说完,拉着萧安措说:“时间不早了,走吧。”

走?!

这个词刺痛了韩玲,她急忙敛住话头,“让妈妈再看看你好吗?”

这句话里某个词让江淮予感到好笑,他停下来,冰冷地凝视她,“你觉得你在和谁说话?”

“小予,妈妈——”

江淮予:“不要靠近我。”

萧安措感受到他的不快,抬手就把韩玲掀倒在地,灰眸警告地目光落在她身上,“再靠近,就杀了你。”

韩玲吃了满口的泥沙,却没有丝毫恼怒,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淮予的伴侣,于是伸手去央求萧安措,“孩子,求求你,让我和他说句话,我就想说句话!”

“他不想听。”萧安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憎恶,对现在她的后悔嗤之以鼻,“我早就说过,你们不配得到他这样的孩子,你们对他的伤害是把你们的命留下来也不足以弥补的,他应该得到最好的,而你们却拿着鱼目当珍珠,真是蠢的可笑。”

韩玲抖得宛若筛糠:“对不起小予,妈妈全都知道了,妈妈误会你了。你受委屈了,我想对你好,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嗯,我不会原谅你。”

韩玲心口一窒,她强压下这股痛苦,“我知道了火是江自明放的,我那时太糊涂了,我竟然没有注意到江自明有了可怕的心思,出事后我一直冷落你,把失去的所有都怪到了你身上,我承认我把你当成了那个宣泄口。其实每次对你不好之后,我都会挣扎自责,最终再把这份愧疚补偿在江自明身上。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也不想看见我,但是我想弥补,我想尽我全部的能力去补偿你,可以吗?”

“你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有些太晚了。”江淮予很平静,即使韩玲在他面前哭的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可他只是像个事不关己的外人站在旁边注视,心中既没有快意,也没有恨意。

“你是觉得你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去所有对我的忽视和恶意,可以弥补你做过的事情,可以撤回你说过的话,主舵夫人,你还是把我当成那个只会追在你屁股后面求你爱我的小孩吗?”

“不是!!”韩玲还想要靠近,可一接触到萧安措的眼神,韩玲觉得自己的皮肉被他一层一层撕拨下来,不仅如此她感受到自己头顶正悬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只等她再靠近一步,就在顷刻间把她碾作齑粉。

韩玲只能始终站在距离江淮予几米远的地方,连摸一摸他的脸都做不到。

“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韩玲摘下了面纱,露出狰狞的伤疤,她白着脸说:“是我蠢,因为一个别人的孩子去伤害自己亲生的孩子。”

江淮予嘲弄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韩玲掩面,“江自明是你八个月大的时候来到的家,他是我舞蹈老师的孩子,因为我老师丈夫出轨,她自杀了,留下了这个孩子,我不忍心就决定收养他,江自明来的时候才三岁,我以为他还不记事,从小一起和你长大你们一定会比亲兄弟还亲,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后面会变成这样。”

江淮予猛然想起江自明说过的“我们从来就不是一家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年轻的时候我太敏感又太冲动,因为大师的一句话去怀疑你们,每天担惊受怕,生怕你们两个其中的一个会伤害到这个家庭。江自明心思深重,他为了能长久的留在这个家,才会处心积虑的害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平等的对待你们两个,又怎么会有今天的结果。”

韩玲擦去眼泪,祈求他,“小予,妈妈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妈妈想照顾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伤,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你的,小予你给妈妈一次机会好吗?”

江淮予看了她很久。

“你错了韩玲,江自明是你的孩子。”

韩玲用力摇头,“他不是!”

江淮予笑说:“他怎么不是,他是被你用爱浇灌养大的孩子,你在他身上投入了你的全部,他的一切都是你精挑细选的,他的未来是你反复筹划的,他的身体是你精心养护的,你这样对他好,又怎么能说他不是你的孩子,难道血缘才是唯一能证明家人的存在吗?不对,韩玲,在你一次次选择了他之后,江自明就已经是你的孩子了。怎么,你又要因为外面的风吹草动,去抛弃你的孩子吗?”

韩玲心惊的连泪都悬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敢落下,她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问:“那你呢?”

江淮予坚定摇头,“我不是了。”

笑容从他脸上浮现,仿佛在此刻,他真的脱离了她的阴影,回到了最真实的江淮予。

这个女人应声倒地,像丢了半条命,口中呢喃道:“就没有一点可能能弥补了吗?”

“你所说的弥补是想让我舒服,还是想让你自己舒服?”江淮予问。

“当然是你!”

“那好,我要你杀了江自明,如果你杀了他,我也不会原谅你,但我会快乐。”

韩玲怔住了。

江淮予睨视:“你为什么要对受害者说一笔勾销,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我已经受了,现在好人还要我来做吗?你不是想要公平的对待我们吗,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韩玲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他侧向同伴,“我们走吧。”

转身的瞬间。

韩玲说:“江自明已经失踪很久了,在被你割断双腿后。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韩玲拦住江淮予,向他发誓,“我会找到他,给你一个交代。”

江淮予没有回应。

车开动前,贺主舵的大衣迎风吹起,他亲自目送这群人离开,眼中满是对他们的欣赏,夏翎伸出头和他敬礼。

“主舵!贺穗的事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等我完成了现在的事情就会去找她!”

贺主舵畅快地大笑,对着她潇洒的摆了摆手:“夏翎,照顾贺穗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责任,你走吧,首都保护仓不是你的枷锁,是你永远的家。还有,如果你后面再见到贺穗,告诉她,我不阻止她出去了,让她回家看看,我给她留了枣子饼。”

(一脚踹开门)

我他妈来了!

说句题外话,有人知道职业打假人吗,怎么对付他们呜呜,真的很可恶,我妈把商品价签防反了,她多付了三块,让我妈赔她一千二,离谱了简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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