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程有内心坎坷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随着伊达航平静地一声“进”。

程有抿了抿唇，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啦。”伊达航声音依旧很平静，可能还有其他感情，但程有没有心思去猜，也不敢抬起头去看。

这件事情也确实是程有的莽撞，如果他提前和伊达航商量，即使对方不同意也要提前说一下，现在这样也确实不好。

伊达航突然起身靠近程有，拍了拍他的肩：“这位就是我和您说过的平田晏，英勇正义，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独自行动。”

“哎？”程有一愣，这语气，怎么听也不是责备啊，抬眸一看，这个办公室里除了伊达航，还有两位坐在老板椅上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程有并不认识面前的人，他不由疑惑地看向伊达航，伊达航微笑解释：“车祸意外这件事情引起了警视厅总部高层的重视，你面前的这两位是米花町警视厅厅长的秘书和警视厅总部厅长的秘书。他们听那些受害者家属说到了你，佩服你的智慧和勇气，忍不住过来看看你。”

听到这个，程有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疑惑起来这两个秘书来这里的真实目地。程有现在只知道两点，一，受害者家属不知道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发消息给他，二，受害者家属说出了是受程有指使，为什么会说出来，是受到了什么威胁？

程有看向面前两个秘书的眼神充满了打量与质疑。

其中一个西装男人似乎猜到了程有的想法，赶忙起身，走了过来想要握住程有的手，但程有直接视若无睹，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不过秘书没有生气，依旧微笑着看向程有：“平田先生不要误会，那些受害者家属并不是被我们逼供的。只是我们已经让人去改一下意外车祸这方面的法律规则，受害者家属看到我们的诚意在喜极而泣之下说出了幕后还有人。我们说会对幕后的人进行表扬，他们这才说出你来。”

原来是这样……

程有一直紧绷的神经到现在才放松下来，早说嘛，害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而且，面前这两个穿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就不是善茬，不管怎么样，既然扯上了关系，就不可能简单结束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肯定会惊动警视厅，程有本就做好了和警视厅干部谈话的准备，但并不是面前这两人，也不是这样的谈话见面方式。而且这次来的人居然是厅长的秘书，从中程有看出了警视厅对自己的在意，是什么类型的在意这不好说。

还可能是怀疑。

程有想着想着，又在心里筑起了另一座防御塔。

无论怎么样，程有还是要小心和面前这两位秘书接触，以防止这两个人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程有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人算计，但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自由，然后和伊达航、娜塔莉接触。

“我也不需要什么表扬，毕竟，我是车祸意外的受害者，自然不想玩犯罪的人逃之夭夭。再者，那次去我和伊达先生一起处理的案子，是肇事者故意伪装成酒驾以减轻刑法，这种事情不能再有，所以完善法律的事情刻不容缓。”程有有头有理地说，他现在确实不想要太张扬。

程有都这样说了，两位秘书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没事，不是很张扬地表扬，就是在咱们警视厅的档案里写下你的名字，作为榜样，一直流传下去。”

“这样啊……也行。”程有点头，这对他来说也造不成什么损失，无非就是一个马甲名字。

几人又谈了谈其他事情，这才各自离去。伊达航带着程有去送两位秘书，看着两位秘书的背影远去，程有这才放下心来。

伊达航在两位秘书离开后又刁起了牙签，他拍了拍程有的肩膀，笑道：“不错啊，平田，刚刚他们两个老人家在我不好直接夸你。”

终于又是两人的独处了，程有语气缓和了不少：“抱歉啊，伊达前辈，这件事情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和你说。”

“没事，你啊，就是闷声干大事。”伊达航笑着说，“这么久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你啊，就是喜欢单独行动，从来不会依赖身边的人。”

“……”程有无奈耸肩，并且保持沉默，等待对方的下一句话。

“可能是你以前生活环境造成的。我知道你想要保护朋友，所以不想和朋友分享你行动中的危险，归根结底，还是你将自己心中的大门紧闭，不向任何人敞开。可能和你挚交的人会愿意去撬那扇紧闭的大门，但还是会被你强制关上。”伊达航看着夜幕上的星光，颇有几分无奈。

“可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我能自己处理好，就像这件事情。”程有说，他确实喜欢独自行动，他并不想把危险的事情的压力给予他的朋友。

“是啊，你做的很好，那你在接到电话赶来的路上，在推开门之前，你在想什么？”伊达航问。

“……”我在想什么？程有愣了几秒。他在担心别人以为他在利用伊达航？程有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和看法，但他在乎伊达航的想法，伊达航会怎么想？伊达航不会相信这些风言风语的吧？

伊达航看到程有游离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了，他说：“你看，你在乎我，你需要我，但你不想要把事情和我说，你这么不放心我的能力？或者说，你还是不完全信任我？”

“我百分百信任你。”程有在对方提出质疑的时候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随机，伊达航发出了爽朗的笑容，“既然说信任，又何必担心我。”

听着他的笑声，程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嘛，这才对嘛。这条路并不是你一个人在走，还有我啊，还有你许许多多的朋友。”

程有的心出现了松动，因为住在一个小区，两人一起回去，有说有笑。

在经过一处广场时，程有突然听见了熟悉的人的心声，甚至那声音出现的一瞬间，程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糟糕啊……老大已经不知所踪，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活下去……老大留给我的组织……】

程有皱眉，这是竹田凌佑的声音。

按照这个时间，樱之刃阁现在应该是逐渐走向衰败了。竹田凌佑应该是和研究所的人遇到了被针对了。

程有想了想，和伊达航说自己有几分饿了，要去便利店买个饭团，让他先走。

伊达航：“行吧，我也要赶快回家陪娜塔莉，今晚加班太晚了。再见，平田。”

和伊达航告别后，程有跟随着这愈发虚弱的心声走了过去，刚走几步，深入公园一旁的巷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酒精味混在一起，看起来竹田凌佑一直很严谨嘛。

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正常情况下只能闻到淡淡的酒精味，但程有五感敏锐，很轻易的就闻到了隐藏在其中的血腥味。

跟着这个味道一路找过去，程有在距离竹田凌佑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停下来脚步，因为他知道，再往前走，竹田凌佑肯定能发现他的踪迹，可能会竭力反击，进而牵动伤口愈发严重。

这对受重伤的竹田凌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还不保持一定距离。

“喂，前面的人，你还好吗？”程有倚着墙随意地站着，语气也很散漫，看起来就像是要和对方谈话一样。

竹田凌佑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吓了一跳，对方散漫的声音顿时让他危机感十足，他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到什么人的身影。

敌人在暗。他心想。

思量再三，他还是没有回答程有的问题。

程有也不生气，就慵懒地倚着墙，悠闲地和那边的伤患聊天：“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哦不，你可能不想去医院。你是不是被仇人追杀了？混我们这行的都这样……”

竹田凌佑依旧沉默不说话。

程有无奈叹气：“你不会断气了吧？为什么不回我的话？我过来找你了？”

“别过来。”竹田凌佑来不及反应，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声音会暴露他的位置，对方很快就能找到他了，可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实在难以走动。

【难道……真的要倒在这里？】

“哈哈哈哈，”程有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敌人是谁。我可以去帮你买医疗用品，然后帮你牵制住你的敌人，你赶紧治疗离开这里。”

竹田凌佑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这么好心？”

“当然了，”程有说，“你要是觉得愧疚，可以帮我一个忙，也算是平等交易了。”

“交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仇人的身份，你就该知道，和我们这种人交易，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竹田凌佑声音愈发虚弱。

程有也等不及了，他是来这里救人的，可不是真来唠嗑的：“我能知道你们的身份，你觉得我能是什么好人，谁在乎什么好不好的下场。”说完，他仔细观察四周，“目前这附近没什么人，你在这不要乱走，给我五分钟，我去买医疗用品。”

竹田凌佑听完，罕见地回了个“嗯”。

程有一路小跑过去买的医疗用品，等他急忙赶回来时，闻到的血腥味更浓了，甚至还察觉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糟了……】

这是竹田凌佑的心声。

研究所的人追过来了？你可不能死啊，竹田凌佑！以后的你可是我组织里最忠实的一位。

程有飞快走进巷子，尽量压住自己的脚步声，跟随着研究所的人发出的稀稀疏疏的声音。

但程有心里还是有个疑惑，在没有自己的介入下，竹田凌佑受这么重的伤，根本无法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研究所的人追过来了，竹田凌佑八成是凶多吉少，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没有自己的存在，竹田凌佑是怎么活下去的？

或者说，现场有其它人的存在？

亦或者，竹田凌佑已经被策反？但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背叛，所以只能给自己不断洗脑？

他的心声，他的想法，把自己都骗了过去？

程有皱起眉头。

可能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