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拦的人影重重叠叠，飞溅的血液那样扎眼。
白金刃脱手，大力贯穿守卫肩膀，秦衣把人钉在墙上，再次尝试突破重围到达中心。
“祁得！你不是说我这样的天才是最好的容器！怎么不敢对我动手？”
还差几步，只差几步！
刀剑相交的铮鸣声中，她的耳边响起异常清晰的刀刃刺入血肉声，挣扎的动静变得微弱。
而后，摄人心魄的芳香味争先恐后地蔓延，混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灵力被规划到极致，她越过、扔开阻拦的守卫，但这些怪物迅速站起身，重新站回面前。
秦衣重复抬手，挥动，直到手中没有熟悉的金光亮起。
她面目阴沉，当即捡起地上的剑，拼尽全力朝着这些怪物用出最基础的一式。
动作戛然而止。
“家主，已经让他们用了灵源石。”
祁得拧起的眉头尚未放松，却微笑起来：“很好。”
围攻的守卫不再对秦衣动手，也不再阻拦，得到祁得准许后相继撤离。
地上遗留着一滩滩血迹，孤零零躺着两名修士，已然陷入昏厥，防止他们反抗，守卫挑断他们的手筋。
但强迫吸收的灵源石开始发挥效用，血肉自发愈合。
十步之外，祁得饶有趣味地望着愣神原地的秦衣，欣赏她不甘心却无能为力的丑态。
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从应问果得到的难堪与羞辱。
“比起提前享用用你丹田产出的极品灵源石，我更喜欢看你如今的这幅模样。果然比我想象得还要有趣。”祁得大笑几声，阴森森的目光如毒蛇吐信，“毕竟，你迟早也会变成我的养料。”
几步开外的身影一瞬闪现眼前，谁也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击血爆穿过秦衣身体。
百里景熙飞身去拦，在即将砸到墙壁之时接下人。
“你又给容安灌什么药？他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怎么一遇见你就变得不听我的话，一点也不安生，甚至忤逆我。秦衣啊，伯父真是一遇见你们师徒就没好事。”
祁得勾了勾手指，聚集的云雾将地上的祁容安托起，他轻蔑瞥一眼动弹不得的秦衣：“秦衣，你早就不是有厉害师父就能呼风唤雨的扶风派大师姐，如今你除了鲁莽，还能做到什么？别打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就凭你们这些废物……呵。”
“不如就乖乖呆在此处，还能见识到你们永远做不到的飞升那一日。能见识此等神迹，真是你们的荣幸啊。”
祁得带着祁容安离开，转头吩咐将几人送回三境之中。
用了灵源石的两名修士去到移星境，还带着灵源石，在明日之前他们需要提升两个境界。
相差多少，祁得就杀几人。除非他们在过程中堕为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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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阵法开启的日子。
祁得闭关的半个时辰，所有人在三境之外的空地集合。
祁得昨日难以预料的行动反而坚定一定突围的决心，逃脱失败，只能留在此刻当祁祁家人飞升的养料。
他们宁愿死在逃亡道路上。
郎烽摸了摸下巴：“奇怪的是，祁家家主怎么突然发难？”
扫过在场的修士，百里景熙眸中闪过暗色：“祁得如此慌张，应问果本掌握局势，很大可能是不愿与他再合作了。郎前辈，你们要做好准备，外面情况不会乐观。”
“你不担心？”
百里：“……我的师门被应问果所害，只剩下几个同门了。”
郎烽拍了拍他的肩，指了一圈修士。
“这些人，他们的血亲同门死在除魔战场上了，巧的是……”他话语意味深长，“尸身不见了，临死前应问果都在前一晚去过战场，带着所谓可以疗伤的灵源石。”
“这高高在上的仙尊已经显出一半真面目了，还怕没办法复仇么？”
百里景熙下意识向后瞥去，没找到熟悉的人影。
郎烽若有所觉看去：“说起来，秦道友呢？”
百里景熙垂眸看向手腕处，那里的伤口已然恢复如初：“子衿在做准备。”
郎烽：“什么？”
百里只是定定望着飞月境前亮起的阵法。
……
魔物清理完毕，秦衣却没有如往常一样使用清洁符咒，任由一团团黑雾游荡。
她回头看向百里景熙：“我能相信你么？”
百里景熙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你相信我么？”
百里点头，比上次还要快些。
秦衣眉眼弯起，对他笑起来：“我原谅你了。”
百里景熙微微睁大眼，心里还未被天降的喜悦填满，手臂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疼痛。
低头，手腕下方几寸被划出几道伤痕，道道皆有手指长，血珠滚落在地，飘荡的魔气感受到血腥气皆向此处汇聚过来。
秦衣松开他的手腕，向后退开。
百里景熙有些无措地望着她，却依旧乖乖站在原地，魔气吞噬过滴落在地的血迹，开始品尝正餐。
秦衣：“不要抗拒他们。很快就好，相信我。”
黑色的魔气彻底将两人分隔开，秦衣深呼一口气，同时用丹田的小黑转化魔气。
百里景熙本以为秦衣会让他吸收完所有，不过魔气引起的战栗感并未持续多久，睁开眼时浓厚压抑的黑色完全消失，再看体内，魔气也并未有许多，完全可以靠灵力解决。
他打量地面，不曾有过清洁符咒的痕迹。
这边，秦衣重新拽住百里的手腕，不容拒绝：“不要动。”
闭上眼，夹杂着金光的黑气从她的身体中溢出。
手臂血痕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魔气一瞬绷直，开始杂乱无章地四散，那股黑金色细蛇似的，空中划出一段弧度悉数吞下，再摆动身躯一头扎进百里血痕，继续追踪魔气。
留在空中的黑金色还在流动，仿佛真的有生命，在进食一般。
她的灵力是金色的，此时看却像是被魔气侵染。但是一如既往炽烈，并未感觉到属于魔气的阴冷。
魔气带来的筋脉鼓胀正在消退，什么符能做到这种地步？
百里景熙收回目光，看向面前人：“这是新创符咒？为何能吸收掉魔气？”
魔气尽数吸收殆尽，黑金色原路撤出，金色灵力在空中消散，剩下的黑气则重新回到体内。
秦衣睁开眼，双手抱在身前：“不止，你感受一下丹田。”
百里依言照做，惊讶地看向她。
丹田里的灵力增多了，尽管只是难以注意的微量，但的确凭空多出了一些。
“方才的魔气，你把魔气转变为灵力了？”
“猜对了，但也猜错了。是我吸收掉你体内的魔气，然后把我体内的灵力换给你。”
秦衣扬起脸：“此符，名为换生。”
百里景熙反握住她的手腕：“那你体内的魔气怎么办？你的灵力给了他们，那你自己呢？”
离得太近了，秦衣抽出手，后退一步：“没打倒应问果之前，我不会甘心死去的。百里景熙，你别忘记你说了什么。”
“相信你。”
“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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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中间出了变故，祁容安多写一份阵法的破解之法，放在了北境的百姓之处。
从夏农手中接过一叠薄册子似的纸张，秦衣只扫了两眼塞进袖子，又递给他们厚厚一沓灵护符：“明日祁家的门就会打开。”
“听到声响就躲去最大的树底下，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出来，也不要理会。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指示。”
她柔软的目光扫过这些惶惶不安的面孔，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不要怕，明天就是回家的时候。”
等回到秘境时，祁容安的身影赫然在其列。
他斜靠在墙上，青紫色的淤青布满整个身体，目光暴戾，一手撑着脑袋，口中喘着粗气，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祁容安伸出颤动不止的手：“拿来。这份是给我准备的，不是你。”
秦衣笑容薄凉：“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祁得并未关禁闭，改换下了禁咒，只要踏出房间一步，他的脑海里便会同时响起无数人的说话声，尖叫哭喊、低声慢言交汇，此为禁咒呓语。
鲜血又从眼睛中冒出，模糊视线，眼前是一片血色的世界。
恍若祁得第一次带他来见识的秘境。
困住他整个人的噩梦终于要醒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