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梦觉得自己这也并不算幸灾乐祸，可看见姜舟看过来的眼神，她还是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姜舟处理好了醉酒的男人，把装有呕吐物的袋子扔掉，把男人推到了车后座，她的行为非常粗暴，以至于男人疼得乱叫乱蹬。

他蹬到了副驾的座椅，吓得黎梦抖了一下。

姜舟抓住他的腿，强行把他整个人推到最里面，压着声音说，“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男人即使醉得不像话了，这下也确实没有再动了，高高的个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姜舟长叹一口气，上了车。

“我先送他回去。”一边说她一边发动引擎。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五分钟就到了。”黎梦说道。她记得刚才自己说过她们要聊聊的事，但如果她不说，等会姜舟送她回来发现绕了一圈，说不定会觉得很奇怪。

姜舟看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哦。”

车内的气氛突然有些不对了起来。

这时黎梦才为自己的话感到后悔。

“那个。”黎梦主动开口，“他是秦纪阳吧？”

姜舟瞥了她一眼，“你也关注这些？”

“不是。”黎梦感觉从她话里听到了一丝挖苦讽刺的味道，她急忙否定并解释道，“我是菲跃的员工。”

她想起在会场看到的那个身影，原来那真的是她，不是她想多了。

姜舟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又沉默了下来。

黎梦问，“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就教人跳跳舞。”姜舟语气淡淡的，说得很随意。

“跳舞。”黎梦点着头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高中的时候，姜舟几乎每个月都会参加活动，有时是学校内的活动，有时是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活动，她参加全国的英语朗诵比赛，拿了第一名。

姜舟的兴趣爱好很多，和黎梦完全不是同一种人。

之后没人再说话，车内只能偶尔听到秦纪阳发出的莫名其妙的声音。

车驶进一家小区的车库里，停好之后，姜舟下了车，将睡着了的秦纪阳拖了出来。

黎梦也下车，“我帮你吧。”

“不用，我马上下来，等我五分钟。”关上门，黎梦扶着人往电梯口走。

黎梦上了车，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虽然秦纪阳醉成那个样子，在不在都是一样，可真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不知道得多尴尬。

黎梦真想穿越到高中的时候，告诉愚蠢的自己，现在的她有多么为当时的决定感到后悔。

至少不该那么决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舟回来了，还换了一件大衣。

黎梦感觉心脏突然揪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姜舟和秦纪阳只是朋友关系，可她却在他家换了衣服。

看来他们的关系比她想象当中的要深。

姜舟上了车，看她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的衣服，便解释了一句，“刚才我穿的那件是他的，这件衣服上次落在他家了，我正好穿回来。”

黎梦觉得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

她只有尴尬地笑了两声，“你们关系很好呢。”

“还行吧，我们认识很久了。”

有我们认识久吗？

黎梦说不出口。

姜舟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话似的，作答一般地说道，“比我们认识还久，我从出生就认识他了。”

“啊？出生？”黎梦愣了一下，一是没想到自己“输了”，更重要的是没想到竟然那么久，久到她就算她是她女朋友也没法指责他们关系那么深。

“嗯，我们一个医院，同一天出生的，据说我们刚出生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我们爸妈就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

这输得也太彻底了，黎梦内心有点烦躁。

“说到联系方式。”姜舟拿出手机来，“我一直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黎梦从烦躁中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心虚。

她离开的时候，删除了所有同学的□□，其他群也退了，只留了最大的班级群，手机号也换了新的。

黎梦也拿出手机，手机却没反应，她才想起之前她关机了，还没开机呢。

“没电了？”姜舟问。

“不是。”黎梦把手机开机。

“年会你关什么机？”

黎梦看了她一眼，和年会没关系，和你有关系。她说，“刚才……有人给我打骚扰电话，我就关机了。”

黎梦不会撒谎，从来就不会，姜舟很清楚。

但她没有追问下去。

加上微信，姜舟收起手机开车。

黎梦也把手机放好。

姜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乖乖的，和高中时比起来，竟然好像更乖了。

刚才她打开微信，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没有新的信息，看来她还是一个人。

而且，她的手机页面很干净，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软件，壁纸也是简单的风景照。

和姜舟这些年想象当中的黎梦是一个样子。

黎梦发现了她在看她，她也悄悄瞥她。

都说记忆会美化一个人的长相，但黎梦觉得自己没有，因为姜舟比她记忆中还要好看。

她好瘦，下颚线清晰流畅，鼻子又挺又翘。

她看见她下颚动了一下，似乎咬了咬牙。

“看着我干什么？”姜舟问。

黎梦这才意识到原来她竟然一直盯着她。

“没什么。”她火速把头扭向车窗，沉默了一会说，“只是觉得你好瘦。”

她的耳朵在发烫。

还好今天因为年会，她是披着头发的。

车在红灯停下。

姜舟看着她的后脑勺，说，“其实比高中时候重了一点点。”

“嗯……高中的时候你实在太瘦了，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黎梦第一次被王绮绮拉到隔壁宿舍的时候，姜舟正在换衣服。

那是黎梦唯一一次看到她的腿，又白又细又直。

那也是黎梦第一次看见她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害羞，转过头没看她，只听见她快速穿衣服的时候似乎撞到了桌子。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高中时候什么样子。”姜舟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老实说，我都不认为你还记得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更别提长什么样子了。”

“怎么可能？”黎梦马上反驳。

“你从来没正眼看过我。”

黎梦回过头，姜舟正好重新看向前方。

绿灯了，车继续行驶。

姜舟说这句话的语气，没有生气，没有责备，只是淡淡的，在陈述一个她所看到的事实。

黎梦当然有正眼看过她，每次她在国旗下讲话，每次她做学校活动的主持人，每次她领奖，她都看着她。

但当周围只有几个人，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黎梦的视线永远落在别处。

所以姜舟这话，也确实没有说错。

黎梦没有反驳，她无力辩驳。

但是她记得，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都记得。

她没有刻意去记，甚至她后来想忘记，可是她记得很清楚。

“你肯定长高了。”

黎梦突然说出这句话。

隔了好一会姜舟才给出回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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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