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命运的巧妙安排下，这次全面的身体瘫痪意外成为了元朔心中酝酿已久的行动信号——他决定着手解决于宣体内日益增多的腹水问题。

这一计划拖延至今，实属无奈之举。起初，由于病因的模糊不清，任何大胆的尝试都可能成为不可预测的风险；随后，于宣精神状态的脆弱又让所有介入治疗的想法不得不暂时搁置。直至近期，于宣的总体状况稍有好转，实施这一计划的窗口终于开启。

决心既定，就在一个清晨，于宣在晨光中悠悠转醒，经过一番细致的洗漱后，众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起来，准备进行必要的清空程序。这看似简单的日常护理，实则充满了挑战。长期的病痛使于宣的膀胱功能大打折扣，自行排尿已是一种奢侈，彻底排空更是奢望。

依赖尿管虽然看起来能解燃眉之急，却也带来了新的困扰。即便于宣全身几乎失去了知觉，但身体的原始反应却偶尔无理可循，轻微的触碰都能引起下肢一阵不受控制的抽搐，令人担忧不已。为安全起见，众人决定采取非常措施，将他束缚在特制的垂地支架上，借由重力的微妙作用，辅助完成排泄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为了最大限度减少障碍，于宣身上未着寸缕，体位的突然改变即便是有了颈托的保护，也无法完全消除他全身不由自主的细微颤抖，那是他身体无声的抗议。

“迅速行动，刻不容缓。”元朔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似乎对眼前于宣所承受的苦楚视而不见，命令侍从加速进行。这也是无可奈何，拖延下去的唯一结果便是手术做不成，折磨也没少受。

随之，几根柔软的羽毛轻柔地拂过于宣的脚底与大腿前侧，那微妙的刺激之下，泛黄的液体时断时续地滴落，混合着于宣因努力忍耐而发出的浅浅喘息声落下。

终于排空尿液后，于宣的身子已瘫软得不成样子，直到平躺在榻上，他的四肢仍在不停地微颤，专司按摩的侍女鱼贯而上，如同揉面团一样按揉捏搓，四肢不一会便重新恢复了死寂。

元朔小心翼翼地将消毒后的针尖四十五度斜入同样仔细消毒过的腹部，自肚脐与耻骨中线入，缓慢地一路向上，忽然阻力减小，针尾导管末端的壶中也传来流水的声音。

滴，滴，滴。

哪怕已经极力减缓了流速，避免骤然减压带来的伤害，于宣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败了下来，额头被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浸湿。元朔一刻不敢停地数着于宣的脉搏，预备着随时喊停。

终于，等到积液终于排净的时候，于宣只觉得心跳如鼓，甚至听到元朔在那里耀武扬威地夸耀着自己成功导了足足三升的积液，也难得没有反唇相讥。

有个老乡做大夫，实在是不错。于宣昏昏沉沉地想着。

手术后的护理固然繁琐，但对于于宣和顾舟来说，并无太大干系。于宣被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要绝对卧床静养，药效虽退，却仍需瘫卧床上，只觉分外无聊。

当然，即便不是术后恢复，于宣也多数时间瘫卧床上。只要他自己不说，谁会揭露天王府主人的真容呢？

无论如何，到了文会，于宣终于按捺不住，被侍从扶着走进会场。当然，这形容实属夸张。实际情况是，淮王的大驾长驱直入，众人两侧跪拜迎候，于宣叫起，下轿，落座，全程不足十步路，且按他自己的步伐计算。

于宣身着深红长袍及地，宽衫大袖，褒衣博带，遮掩了身下的情形。他双足内翻严重，下垂的双足既抬不起也踩不下，每次走路都要靠自足下至小腿的支具牢牢绑住踝关节。

即便如此，于宣也只能在两侧侍从的扶持下一步步挪动，臀部和膝盖略微弯曲，带动两条细腿纠缠在一起，使不出分毫力气，几乎全靠两侧侍从将上身前移，才全身用力地将自己摇摇晃晃地向前带两步。

所幸，没有多少人敢直视于宣，哪怕他用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才落座，众人也只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地砖。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如今的人才选拔机制复杂却随心所欲。有战功者凭人头授官，有家世者通过中正推举，有名声者等待官府授予，有钱者，咳，也可直接用钱砸。

这不算卖官鬻爵，毕竟官府选聘人才的重要能力就是搞钱，至于这钱是官员赚的还是自己掏，重要吗？

显然不重要，就像于宣的钱袋子李应，先将自己的钱给了于宣买官，再通过搜刮富商的钱交给于宣升官，对于于宣而言，无非是双赢，赢麻了。

没办法，牌照生意就这么爽。

当然，这种事还是要少做，为长久计，最好是和当地的读书人打好交道。一方面与中正官对齐颗粒度，不要你选的我不要，另一方面也提升自己的名望，以免给人才发offer被拒。

于宣这次，便是组织了一场大型招聘会，先将可能的鱼钓过来，宣讲会都开到家门口了，董事长亲自会见，大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哦～

等人到齐后，于宣继续恶魔低语。今天不仅是宣讲会，还会随机发offer哦。只要表现得好，便直接面试录取，大家还等什么，心动不如行动，你接了offer再拒也比没接到要合算对不对？

至于什么是“表现得好”？看到今天的主题了吗？只要你表达对公司文化的认同，明确表达对“量化官员产出、拉通书院方向、赋能平民教育”理念的认同，并给出具体论证，打倒邪恶的反对派，我淮王府便将你的文章放在本地新晋顶刊上遍发全国，并给你优先录用的机会。

陈极为首的“邪恶的反对派”：“不对啊殿下，说好的辩论呢？您这屁股太歪了吧？”

于宣：“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你们的观点我们也会出书的，无非是对照组而已，绝对公平公正，诸生说对不对？”

诸生：“赐学问、发文章、授官职，何来不公？兄弟们，出将入相、名留青史，冲鸭！”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