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痴痴地笑着,直到那人再也没了动静,她才站起来,看着这个金色屏障,就好像是那个曾经看不见的鸟笼。
她看着一只金色的小鸟突兀地出现在了地上,盘旋而上,竟然飞出了金色屏障,她惊喜地瞪大眼睛!
在无望的尽头,总有一条路可以逃出去…
若那只能是死亡,她也欣喜若狂。
因为那不是死亡,她只是清醒过来了。
世界在颠倒,她不想要分清了。
世界无论如何变化,都只不过是她的世界而已。
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可这个世界却因为她而存在!
如果没有她,那么这个世界也将不存在了…
夏夏看着不远处无知无觉的盛禾河和方青青。
大家困在了这里,她能让大家变成金色的星星点点飞出去,大家都能逃出去的!
……
夏夏迈步走向盛禾河和方青青。
血团娃娃整个身体都粘附在了金色的屏障之上,像是浓稠的粘液,带着残肢碎头开始包裹起这个金色屏障。
金色屏障之中的光线开始受限,路灯的光线被粘液遮挡。
那个属于盛禾河的瓷娃娃原本只在外圈注视着,可直到那巨大的血团娃娃要将它吞噬了,直到那夏夏的玻璃碎片逐渐逼近盛禾河的脖子,它突然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金色屏障之中!
它脑子里只有盛禾河的一个指令,那就是:让我活下去。
这个代价是它的粉身碎骨。
可它也没有这个概念,也不懂这个概念。
身体不会疼痛,只是在消失。
它义无反顾地奔跑,毫不迟疑地跳进了金色屏障。
金色屏障一点点磨碎了它的瓷片,最先是它向夏夏扔出的小瓷娃娃,紧接着是它向盛禾河伸出的手臂,头,身子,腿!
这一切都微不足道,无人在意。
夏夏摸着盛禾河的脸颊,细腻光滑的手指轻轻触摸着盛禾河脸上的伤口,猩红的血珠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停留,她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干涸的唇瞬间被血浸湿。
“原来,是这个味道。”
夏夏第一眼见到盛禾河是在行政楼九楼的黑色大厅里,心莫名一动,她不清楚自己的世界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人。
当时夏夏感觉,盛禾河不像是容郁金和纪清风,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天生耀眼的人,她们像是在所有世界里都应该出现的领头人,个性显明,想法独特,注定站起来被众人看见。
盛禾河不一样。
她不起眼,个子也并不突出,第一眼并不惊艳,可能只有你第三眼去看她,你才能发现,原来她长的还挺好看的。
她不惹眼,在所有人说话的时候,她所说的一两句话根本无足轻重,她不会是决策的那个人,更不是会引领所有人向前进的那个人。
她是平凡又普通的。
她应该是这样的,和所有人一样。
夏夏心想,盛禾河她明明和自己一样,在这个世界里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个人。
可盛禾河她又和自己不一样。
以至于从第一眼开始,夏夏就莫名地记住了她…
哪里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盛禾河被夏夏一刀捅进了前胸,抽出来的那一刹那,血喷溅而出!
可盛禾河无知无觉,像是被固定住的人偶,连位置都没有偏移分毫。
夏夏有些奇怪地歪头看着盛禾河。
哪里不一样呢?
等夏夏准备再捅第二刀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整个人被一甩,手里的玻璃碎片被甩了出去,她抬头去看。
是从未见过的一个人!
相同的制服,透明的身影,齐刘海长发的女孩。
她的表情甚至比夏夏更加震惊,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昏暗的微光彻底被笼罩。
浓密恶心的粘液还在顺着金色屏障而上,带着外围的恐怖娃娃黏在了金色屏障。
天地昏暗无公理。
残肢断臂攀附着腥臭的发黑的血液,铺天盖地。
这像是一口老井,唯一的光源就是仰头看去的洞口。
玉钩清冷孤寂,撒下银色的星光。
那透明的女孩似乎哭了,抹了下并不存在的玉珠。
她看向夏夏,温柔又感激的笑了下。
这一笑,让夏夏安静下来了。
透明的女孩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来到了方青青身边,用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用玻璃碎片沾染上了她的血。她又来到了盛禾河的身边,用同样的方式沾染上血迹。
夏夏也站了起来。
那女孩看到了,又冲着夏夏和煦一笑,冲着夏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夏夏看到了,她不理解地咬了下嘴唇,却也站着没动了。
那女孩用沾染了方青青和盛禾河血的玻璃碎片轻轻划过金色屏障。
金色屏障泛起银色点点,似星河灿烂,又似烟花短暂。
只见越来越多的女孩走进了金色屏障之中,她们淡然地笑着,轻叹一口气。
广播声再次撕裂空气:
"距离结束时间,仅剩十秒!"
那个透明的女孩又一次飘向方青青与盛禾河,指尖轻触她们渗血的伤口。倒计时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一个又一个新来的女孩欣喜地抚摸着自己恢复实体的脸庞,转而望向金色屏障内的惨状时,眼中又流露出悲悯。
星光,点点。
"五。"
有人好奇地打量时风水和程心海。夏夏不自觉地走向那群透明的女孩。
"四。"
她们眼中的怜悯让夏夏困惑。这是第一次……在她的妄想世界里,第一次出现如此朦胧而梦幻的存在。
"三。"
其中一个女孩注意到了夏夏。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夏夏的脸颊——并非想象中的冰冷,而是如同寒冬过后第一个春日般的温暖。
它烫伤了夏夏。
"二。"
夏夏微微一颤,惊喜地回握住那只手。这是她幻想中第一次出现这样令人眷恋的角色,一个美好的征兆!
她深信不疑。
"一。"
梦境戛然而止。
众人如梦初醒。金色屏障应声碎裂,少女们如轻烟般消散,恐怖的娃娃与粘稠液体瞬间无踪!
昏暗的灯光下,只剩恼人的蝉鸣。
一切归于沉寂,带着落幕后的空虚。
夏夏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掌心虚握着那片已然消逝的温暖。
……
剧痛……
盛禾河是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恢复意识的!
痛!!
难以名状的剧痛!!
她捂住胸口,感觉全身骨骼都在哀嚎。猛地低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校服已被染成暗红,皮开肉绽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只见夏夏如雕塑般呆立原地。盛禾河挣扎着想问发生了什么,颤抖着向夏夏伸出手:
"夏……夏……"
话音未落,剧痛竟开始消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肉重新生长,皮肤恢复如初。血迹依旧斑驳,校服上的破洞仍在,但那个致命的血洞已消失无踪——连同今晚所有伤口都在奇迹般复原。
盛禾河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胸膛。
方青青缓缓起身活动关节,目光骤然凝固——不远处的南观星躺在血泊中,身体以极其惨烈的姿态扭曲着。
方青青瞳孔骤缩,浑身肌肉紧绷。她危险地眯起眼睛,凌厉的视线射向呆立的夏夏。
"咳……"
南观星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呛咳,尖叫着从血泊中挣扎起身,眼中盛满对死亡的恐惧。
不,那是对夏夏的恐惧!
夏夏给她造成了身心的双重摧残,却因经验不足未能致命。此刻南观星残破的身躯正在缓缓愈合,每一寸新生的血肉都带着战栗。
所有人向着那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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