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星月进来时,一字不差,刚好听到惠妃的话。
惠妃没想到谢星月突然出现,见她从容优雅地行礼问安,心中浮现一丝不自然的感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谢星月知道惠妃不喜欢自己,也奢求过得到惠妃的认可。
毕竟,惠妃在皇宫内,谢星月在晋王府,定时进宫拜见即可,面子功夫过得去就行。
今晨醒来。
沈流光在谢星月出门前,已交经代进宫时如何应答惠妃的为难。
知母莫若子。
惠妃的提问完全在沈流光的预料之内。
谢星月按着已经准备好的答案,脱口而出:“儿媳自知今日来迟,特向母妃请罪。”
话未说完,谢星月直直跪在惠妃面前,大有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接着说:“只是昨日王爷突发病疾,伺候一宿,王爷方才好转。今晨唯恐王爷复发,才擅自做主多照顾一会,后得了王爷训斥今日乃进宫拜见母妃,不可劳母妃等待。遂匆匆赶来,不曾想依旧晚了些。”
谢星月说得言辞恳切,让惠妃很是满意。
来迟是因为照顾沈流光,这倒无妨。
让惠妃真正满意的是,沈流光斥责谢星月让惠妃久等,表面沈流光再骄傲、再宠爱王妃,心底里还是以惠妃为主。
“你来得正好,这位是花夫人,是花柔的母亲,你该唤她一声舅母,在外你们应该见过。”惠妃见谢星月知书达理的模样,实在瞧不出她是花夫人口中张狂无礼的恶劣新妇。
身为晋王妃的谢星月无需向花夫人问好,出于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谢星月带着浅浅的微笑对花夫人点头亦示礼仪,“舅母好。”
借着向惠妃端茶的契机,谢星月慢悠悠说道:“舅母时常提及王爷小时候曾有赖于舅父舅母,多亏舅母的疼惜,王爷才有如今的一切,问此言,儿媳心中对舅父舅母都是心怀感恩的。”
谢星月话语毕。
花夫人被戳穿小心思,看着惠妃的眼神,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大声质疑以掩盖自己的心虚,手间直指谢星月的脸,“谢星月,你胡说什么。”
花柔亦是恼恨,怎么谢星月会如此说话,无疑将花夫人推向深渊。
看惠妃有冷转黑的脸,花柔的脑袋冒出了不太好的念头。
“舅母这是怎么了。星月可是哪里说错,舅母大恩,星月与王爷定当好好相报。”
声音是那么的温柔动听,动作是那么的优雅大方。
谢星月抬起轻轻摇曳的团扇,压制住花夫人直指自己的手指,微微扬起的眼角彰显着高贵和气度。
惠妃脸上显然写着不悦。
花夫人和花柔没有反驳谢星月的话,只能说明谢星月并无虚言。
花家真是好大的脸面。
沈流光何时需要花家的照拂,花家不给沈流光扯后腿已经是万幸,竟然敢放言有恩于晋王府。
真是天大的笑话。
惠妃对谢星月和花夫人两人的态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夫人,你们好大的口气。哼。”
惠妃对花夫人的称呼改变,带着疏离和气愤。
“娘娘,这,这完全是误会。”花夫人急于辩解,看谢星月一脸淡定喝着茶,心中焦急却不知如何应对,“是她,她陷害我。”
花夫人气急,在府内习惯对不听话的下人动手打骂,一时忘了这是皇宫,忘了面前的是惠妃和晋王妃。
正起身想打谢星月,不料谢星月一个侧身,完美避开花夫人的攻击。
反倒是花夫人摔了跟头。
谢星月憋着笑,在场的宫女拼命捏着自己的肉,生怕笑出声惹到惠妃。
“花李氏,你可知这是哪,敢在藻华宫放肆。”惠妃本就觉得花李氏配不上自己的兄长,好好的花柔做了她的女儿,如今看来,自己确实没看错,花李氏就是一泼妇。
顾及花家和兄长的脸面,惠妃没有惩处她,只是命人进来带走她,“来人,花夫人累了,把人安全送回花家。没有本宫的召见,不许她再入皇宫。”
花夫人大喊冤枉,不愿离开。
无奈犟不过宫内侍卫,被破布塞堵嘴巴,直接拖出去。
惠妃仍旧生气花李氏的品性,认为如今花家子弟纨绔浪荡,一定是花李氏纵容使然。
十分担心花家会毁在花李氏手上。
转身看见花柔两行泪水打湿脸颊,无声的哭泣更让惠妃心疼。
“好柔儿,本宫吓到你了吗?”
花柔抹去泪痕,摇摇头,哽咽道:“姑母,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好孩子,你母亲的错,怎么能怪在你身上呢?你还是姑母的好柔儿。”惠妃轻声安抚,确实可怜聪慧懂事的花柔摊上这么一个生母。
回头瞧这谢星月气定神闲地扇着风,惠妃皱着眉头,少不了几句冷嘲热讽:“看长辈笑话,是谁教你的礼仪?这事是你滋生,可见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母妃教训得是,星月谨记。”
谢星月大大方方接下自己“寻衅滋事”的名头。
毫不辩解,这倒让惠妃无话可说。
惠妃脸色好转,让人扶谢星月坐下,传来太医为谢星月诊脉。
谢星月心中疑惑但面上不显,配合太医的把脉,暗自观察惠妃的神情
“王妃娘娘最近一次月事,是何时?”
“昨日。”
太医望闻问切后说道:“回惠妃娘娘,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来劳累过度,需好生修养。微臣拟下方子,有补血益气养神之功效。”
“有劳。”
白霜得了谢星月的眼色,跟着太医一起后给了一些利是钱。
谢星月正疑惑惠妃为何突然让太医为自己开方子,便听见惠妃语重心长说:“你入府多久?”
“三个月。”
“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作为晋王妃该有正妃的雅量,为王府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为晋王纳妾收婢是你的本分。你入府三月肚子没有半点动静,也该好好反思自己是否心怀慈悲,更要为自己夫君子嗣着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星月这才明白,惠妃是想为沈流光纳妾。
方才找了太医,不过想看看谢星月是否有了身孕,并开些方子以利于怀孕。
至于成婚三个月,拿谢星月仍肚子空空这事做文章,谢星月差点失笑。若是太医能把喜脉,沈流光怕是会把自己给杀了。
虽说成婚已有三月,但夫妻二人的见面次数少之又少,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只有在公众场合需要一同出面时,两人才会有交集。
私底下,两人在王府各自过着生活。比起沈流光,谢星月自认跟王府管家周姑姑、晋王侍卫玄青更熟悉一些。
“你笑是什么意思?”
“星月是替王爷高兴,星月年纪浅,不懂事,一些事情需要母妃教导方可明白。只是王爷贵重,为其挑选体己人需得慎重考虑,不知母妃可有人选。”对沈流光纳妾之事,谢星月并无异议。
沈流光是晋王爷,府中只有一位王妃,确实不合规矩。
再收一两位妾室入府,也是情理之中。
谢星月心中盘算着,自己对沈流光无男女之情,感恩他的照顾和对泽月的帮助,若有利于沈流光的事情,谢星月一定会尽心办好。
对于谢星月的态度,惠妃还算满意,知道不该善妒美妾,还算有得调教。
“本宫想来,柔儿是流光的表妹,两人一同长大,有感情在先。又是知根知底的人,花家也算有些家底,花家小辈用功进学,将来也能成为流光的助力。你看如何?”惠妃看似在询问,实则再通知谢星月自己的决策。
谢星月沉默半晌,抿嘴无言。
惠妃此话有误,花柔与沈流光有感情基础这说得过去,但花家成不了沈流光的助力,花家最强盛的时期就是晋王沈流光建功立业的时候。
那时的花家都挤不进京城第一排的贵族世家,何况现在花家后辈无能人,正在走下坡路的花家如何助力沈流光。此外,花家家风不严,肮脏事太多,不说助力沈流光,拖垮晋王府倒是有可能。
见谢星月不说话,以为她不愿纳妾,惠妃瞬间冷了下来,“哼,本宫尚且以为你是个懂事的,若是不知进退,别怪本宫不护着你。”
谢星月正腹诽:我知进退,也不见您护着我。
“不是星月不愿,只是王爷常年身子虚弱,怕耽误了花家妹妹。而且,王爷主意重,星月不敢擅自做主。”
谢星月不喜花柔的品行,但她若是真心相待沈流光,又能有助力沈流光的。谢星月自会促成良缘。
只是,不知沈流光是何想法。
惠妃想着谢星月的话,有些道理。沈流光向来不听安排,有些事得慢慢来,急于一时反倒不好。
“罢了,你身为王妃正妃,此事回府之后需得好好重视,本宫等着你的回复。”惠妃想想,还是要敲打一下谢星月,“莫要在本宫面前耍什么把戏,莫要学那些下三滥只想专宠的妒妇。好好做事,好好伺候流光,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星月低头颔首告退,转身时嗤笑惠妃的无知,真以为所有人把沈流光当成宝了。自己不过想借助王府残余的权势支撑鲁国公府,至于沈流光爱娶谁找谁,与自己无关。
不管谁入了王府,都是妾室而已。
只要自己不死,自己是功臣遗孤的正妃之位,乃皇上亲赐,沈流光本人都动不得。
谢星月坐马车回去的路上想着惠妃交代的事情。
在谢星月未离开藻华宫时,沈流光已经收到婆媳二人准备给自己纳妾的消息。
“王爷,您又要娶妻了。王妃会不会不高兴啊。”
玄青还没说完,看见沈流光凌厉的刀眼,不敢继续讲话。
这些天跟王妃接触,不知沈流光感受如何,玄青感觉十分良好。谢星月对他谦和有礼,经常送东西给他。每次去落云阁,那些丫头有说有笑的,自己都舍不得走。
“去,查一下花家。”
沈流光靠着椅背,刚刚玄青的话提醒了他。
猜测着如果谢星月知道自己纳妾,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生气吗?
还是伤心?
或是憋着委屈暗自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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