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乌搭讪过那么多人，跟人套近乎很有一套，更别说对方是自己的老同学了。江云乌死皮赖脸地请她一起吃个晚饭，他故意听不懂李皖委婉的话，赌的就是李皖会妥协。

三个人最后还是坐一起吃饭了，江云乌自然地开展话题，说起记忆里一中的事，没想到李皖对这些都不怎么有印象。

江云乌忽然想起来团支书说的话：“李皖从前性格就比较内向，这次同学聚会我还以为她不会来。”其实多一个李皖少一个李皖大家都不在意，以前读书的时候就不在意，同学聚会她来不来，也没人关心。而团支书，也只不过是不想落人口舌而做事体面了一些。

李皖安静地看完菜单，勾选完菜，再把菜单递给面前的周阴卓。

周阴卓接过，他的表情很淡，此刻在柔和的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比刚才在警局看到的表情温和很多。

周阴卓点的很快，江云乌也很快，整个过程，略微有些纠结的李皖就显得动作格外慢。

江云乌能明显感觉到身边周阴卓的心不在焉，全靠着自己在缓和气氛，东拉西扯的。

“你学校叫啥？”江云乌嘴里吃着肥牛，也不停歇聊天的心思。

他们选的是火锅，店内气氛热闹，讲话声也大。

“符大。”李皖说完又补了句，“符城大学。”

江云乌听前一句话还有点儿迷茫，福大？命大？他还是更喜欢胸大屁股大的。直到李皖把话说完，他这才反应过来。

“欸！好巧，我兄弟也是符城大学的！”江云乌笑着说，“不过他快毕业了。”

李皖愣了下。

“周阴卓把学分都修满了，已经在实习了。”

这事儿说起来江云乌也觉得奇怪，其实之前冬凛子生日的时候他本来也想来的，但出了点意外，就没回来。后来打听消息，他才听说江阴卓是有自己开公司的，不过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地方实习，他就不清楚了。

可能觉得开公司没劲？

江云乌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一腔热血，向自己老爸讨了两百万想开个引领潮流的理发店最后还是遗憾退场。

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

江云乌思绪飘散开去。哦，因为那个天杀的理发师剪得头发实在是太丑了...他一怒之下这才决定自己开一家。

李皖好奇地看了周阴卓一眼，她系里的同学拔尖的成绩也很优秀，但提前修满学分的...还真是难得认识。

周阴卓的眼神抓住了她看过来的眼神，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他隔着火锅冒起的水蒸气，看见李皖冲他礼貌的笑了下，眼底坦荡干净，很礼貌。

他垂下眼，伸手拿过漏勺，将之前李皖放下去的东西捞起来，放进了李皖的碗里。

江云乌正埋头吃，余光看见这一幕，有些意外地瞥了周阴卓一眼。

李皖也有些意外：“谢谢...”

周阴卓没吃多少，他只捞了那么一次给李皖，之后的时间内，都是三个人各吃各的。

江云乌很忙，他的手机一直在反复地亮屏熄屏，不断有消息弹进来，中通甚至还响了几次电话，他一边吃，有空的时候就会回两条消息。

李皖起身去厕所回来的时候意外看见那一排亮着小红点点的对话框，正如李皖之前给边玉提过的醒：江云乌，是个花花公子。

她很快收回视线，坐下来，继续吃饭。

走出火锅店，夜风吹来将身上厚重的烟火味吹散了一些。

李皖打车先走，江云乌跟周阴卓站在路边，吹着风，江云乌特地换到了下风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咬了一根在嘴里，没急着点，含糊不清地问周阴卓：“你刚在试探她。”

江云乌看出来了，他问的也直白，周阴卓的眼神落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吗？”

江云乌并不急着听周阴卓的回答，他掏出打火机，用手虚虚罩着，噌的一声打亮火机将香烟点燃。

像吗。周阴卓垂眸。

路灯将他的影子照的长长的，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阵风刮过的时间，他开口：“像。”

江云乌没说死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只是你自己把不完美的地方掩盖了这种扫兴的话，他咬着烟，拍拍周阴卓的肩膀。

李皖有多像尽夏，江云乌不知道，不过上一个长得像尽夏的，周阴卓可不是这个反应。

那人叫什么，江云乌已经忘记了，毕竟他身边的女人那么多，要全部记住不简单，又哪里来的脑子记住一个冒牌货。

那是在冬凛子的生日宴上，一个已经死了两年多的人，突然一下子出现在大家面前，认识尽夏的人都惊慌失措，大脑宕机，他们当时的想法与后来听转播的江云乌想的一样。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江云乌缓缓吐出一口烟，烟圈翻滚了几下，然后破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里、灯光下。

他兜里的手机震动，接了电话懒洋洋地甜言蜜语了几句，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侧过脸，看着周阴卓：“我还有事，先走了。”顿了一下，他本想说李皖她是个好姑娘，又觉得这话说出口真无敌变扭，末了还是闭上了嘴。

李皖回到寝室，一如既往黑灯瞎火，她这次没开手电筒，靠着从阳台没拉好的窗帘那里透进来的微弱的灯光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外套吃饭的时候脱了放在了旁边，只有一点味道，里面穿了一件毛衣一件打底衫，她脱了毛衣闻了闻，果然，火锅那霸道的香味留在了衣服上。

头发上也有一些味道，但现在的李皖出奇的累，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蒙头睡上一觉。

换好睡衣摸索爬到床上，李皖连手机都没带上去。侧躺着，怀里抱着被子，她听着空调运作的声音，还有裴锶媛的呼吸声。寝室里出奇的安静，黑暗吞噬着她，渐渐蚕食她的大脑。

而那只被主人丢在书桌上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如果有人点进去，就会看到那是一条好友申请。

他的头像是小猫和蛋挞。

【你好，我是周阴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