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皆变,老太太端着冰凉的茶盏看着大娘子,又对着嘉兰道“兰儿,去我房中取一把茶过来,你母亲的茶有些喝不惯”
嘉兰有些迟疑,此事怕是和自己小娘有关“祖母,我…”
“去吧”老太太打断嘉兰,嘉兰不敢拒绝,咬咬牙带着锦云走了。嘉禾怔怔的坐在角落,这时候成了透明人
“大娘子问妾身怎么会知道呢,春云在栖云苑都有十几年了吧”邵小娘很快调整了心态,在腿上舒展开了捏的有些皱巴的帕子
“这牛膝汤是何物”王书宴开了口,冷冷的问大娘子
大娘子看着跪坐着的春云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我替你说”春云还在桂花油的事件中震惊,又听牛膝汤这三个字,吓得不敢回话,安妈妈站在主君旁边,两步并一步就上去给了春云一巴掌,“还不赶紧如实招来”春云嘴角渗出血,神情似有些清醒,侧目看了眼邵小娘,邵小娘目光冷的像冰窖,抬手扶了扶头上一根陈旧的木头簪子。春云瞪大双眼。朝着主君磕头。
“主君,奴婢不敢不做啊,是大娘子教奴婢熬好了牛膝汤放到姜小娘的安胎药里啊”春云有些木讷的磕头,额头的血流的面目全非,“是大娘子一直怨恨姜小娘恃宠而骄,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嘴倒挺硬”大娘子有些失了耐性语气开始凌厉起来“许妈妈,你来给主君回话”又转头叫许妈妈上前。
只见许妈妈手里拿了个包裹,在主君案前摊开,一块黑色麻布里面有张油纸包着几根黄色的枝条,正是一小段一小段的牛膝。
许妈妈朝主君行了个礼回道“回主君,此物是牛膝,素有活血化瘀功效,孕妇若用了此物,怕有强行下胎之效……”
“你说这些”老太太插话道“又如何证明不是大娘子吩咐她做的呢”
徐大娘子有些得意,一脸郑重的看着老太太“母亲可知,这牛膝哪里来的”老太太狐疑的看着徐大娘子。
徐大娘子往后靠了靠,看了眼春云,又看向邵小娘“这贱蹄子,这几个月频繁出入秀录院呢”
“大娘子要栽赃也要讲真凭实据,春云经常往厨房跑,奉大娘子到各处送吃食,怎么就见的频繁出入我院中呢”邵小娘平静的看着大娘子,两个人说话都不温不火,淡淡的让人看不出虚实,嘉禾听着有些头大,两个人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的样子,从未见过如此针锋相对的场景,一时不知谁的话可信。
主君王书宴有些头疼看着大娘子语气有些不快“你素日里章掌家,既早发现端倪,为何如今才说”似乎有些责怪,
徐大娘子先一愣,深吸一口气道“若不是今日出了事,我也不会叫人搜这贱蹄子的屋子,也不曾会发现此物”大娘子路上听府里告信的婆子说了此事,里面联想到近日春云的反常,一会来便先让许妈妈去找查,如今主君反而归罪,大娘子也有些不快
“更不曾想,邵妹妹竟如此狠毒”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邵小娘
“那你到底有何凭证”还未等邵小娘反驳,老太太已经失去耐心,“这牛膝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总不能因为清资懂药理就说是她给这贱婢的吧”
徐大娘子站起身来,走到案前,缓缓抽出包着牛膝的那张油纸,递给主君“若不是这纸上有嘉兰的字迹,我还真不敢怀疑邵妹妹,”老太太瞬间站了起来凑了过去,抢过那张油纸仔细看了看,邵小娘瞪大了眼睛眼睛猛地站起来不敢上前。
徐大娘子瞥到嘉兰又道“嘉禾小小年纪都被你们疑心,是否嘉兰也看不惯姜妹妹呢?”
老太太瘫坐在椅子上,狠狠瞪着邵小娘,包药的油纸背面,确实写着几个小字,怕不是练字的时候随手写上的。王书宴定是也不会相信最看重的大女儿会做这种事情。
“一派胡言”邵小娘片刻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娘子手段高明,既要陷害妾身又把大姑娘拉进来,”几步跪倒在王书宴面前“主君,妾身一直安分守己,从不掐尖要强,几十年来尽心侍奉母亲,主君难道不信妾身嘛”邵小娘说得伤心,几句话便流泪满面,转头质问徐大娘子“大娘子,你我一向和睦,我从不曾对你有所僭越啊,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老太太神情不定,瞧不出态度,王书宴倒是松动了许多,颇有些动容,毕竟邵小娘和他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彼此也有两小无猜的情谊在。
“你住口”大娘子几乎跳起来,指着邵小娘“少在这里装可怜,你若还不肯承认,我还有证据”
大娘子冷笑着拿起牛膝道“这是地道的怀牛膝,价格不菲,数月前你哥哥来京是才带来的,咱们附近药铺用的都是普通的牛膝,你若是少了贵重的药材为何不声张,除非是你给的春云”
邵小娘脸颊泪未干,靠着王书宴的大腿抽噎着,大娘子看着王书宴又继续道“官人大可以请附近的堂中大夫来分辨一下,堂中药材都有对账的簿子……”
“胡闹”老太太重重拍了一下案板起身“这等家丑,岂可以搞的人尽皆知”
邵小娘不知觉松了一口气,眼见大娘子要开口,又指着春云骂到“贱婢,你何时偷的,”抬头看向王书宴“主君,妾身实在不知何时少了怀牛膝啊”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王书宴冷冷道,把邵小娘甩开在地,众人冷了场,无人出声,等着主君安排
事情有些明了,却又没有明说,主君看了一眼众人对着陈武道“朱九,陷害四姑娘,春云,偷盗药材,陷害大娘子,杖毙”冷冷的声音比吹进厅堂的寒风还要让人胆寒,朱九和春云哭着还要求饶,安妈妈上前捂住了两人的嘴。
大娘子有些失望,不满的坐了回去,邵小娘跪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不敢起身,老太太心烦,闭着眼睛不说话,嘉禾看着众人似乎也没人想起她,流云给她披上了披风,寒风还是吹了进来,让嘉禾有些发抖。
拂柳院剩下的奴仆都挨了板子,继续罚跪,只有朱九和春云的板子一直没有停,最开始两人还闷叫着,后面渐渐的没了声音,两个强壮的仆人,举着碗口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血肉横飞,主君王书宴阴着脸,不让众人离开,嘉禾脸上溅了少许温热的血液,木棍捶打的血水到处飞溅出来,嘉禾坐在最下首,离门口最近,脸上的血水马上就吹干了,渐渐的,嘉禾也感觉不到寒冷,她抓住了流云发抖的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寒风吹着烛火摇曳,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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