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第二百三十九章
燃烧了四年零三个月战火突然熄灭,这场波及到整个世界战争中,欧洲战胜国和战败国同样损失巨大。国库亏空,工业凋敝,农业减产,人民生活困难。战时军工转向民用,又是摆各国面前一道难题。兵工厂停产,势必有一部分工人面临失业,战争结束不到一个月时间内,法国就爆发了两次罢工游行。
来不及品尝胜利果实,就要面临接踵而至麻烦,法国政府有苦难言。英国比法国略微强些,遍布世界殖民地,足以为大不列颠提供恢复经济所需养料。
德国成立了魏玛政府,却受到军方排斥。从战场上退下来德军,看到签订停战协议全部是政府文官,感觉到了背叛。
大多数军人都认为德国没有战败,他们完全有能力继续和协约队对抗下去,是成立临时政府懦弱胆小,才让德国面临如今窘境。这种思想,伴随着战后协约国定下苛刻条件和巨额赔款,德国愈演愈烈,也促成了纳-粹和小胡子元首终上台。
唯二从战争中获得好处,就是美利坚和华夏。
两国工业生产力成倍增加,尤其是华夏,出现了大量以出口为中心兴工厂,除轻工业外,采矿,冶炼,造船,机械等工业也得到了长足发展。
一战期间,华夏造出了第一辆汽车,第一艘万吨货轮,第一艘潜艇。
战争期间,美国成为了英法债权国,华夏却并未向各国提供贷款,似乎对争夺“世界霸权”没多大兴趣,只是闷头发展国内经济,军工企业被控制一定规模,重点发展军工技术,战后自然不需要为企业转型苦恼。
一定时期内,被战争摧毁经济欧洲各国仍需大量进口商品,伴随着国内经济发展,内需进一步拉大,华夏工厂不用担心马上没了生意。部分工厂或许会被淘汰或是兼并,但这并不全是坏事,竞争,同样是经济发展催化剂。
一届国会成立后,审议通过了多项决策,其中一项,就是发行纸币。
从华夏经济发展势头来看,继续使用金属货币已经不合时宜。很多经济方面学者都看到了这一点。议案递交国会后,经过讨论,很表决通过。
李谨言接到楼大总统发来电报,就算肉疼,也以速度将北六省官银号中储备部分黄金装上火车,由荷枪实弹大兵押送进京。任午初随车同行,临走之前,李谨言向他透露出了部分“高尔察克黄金”消息。语义有些含糊,任午初却抓住了重点。
“百吨之数?”
“恩,大概是这个。”李谨言摊开五根手指,“不过要等少帅回来才能安排。”
“言少,给我句实话。”任午初表情很严肃,“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少帅打劫了欧洲各国国库?”
“怎么可能。”李谨言忙摆手,“那帮洋人国库里都能跑马了,就算少帅想动手,也得有钱给他抢啊。”
“那……”
“总之,任先生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也给我舅舅提个醒。事情没成之前,还要暂时保密。”
任午初点点头,没有继续多问。心下打定主意,确该和白宝琦好好商量一下,有了这批黄金,可运作事情就多了。
十一月底,华夏远征军从欧洲启程归国。很多兵哥外一年,思乡心切,恨不能前脚上船,后脚船就开到华夏。
此时协约国已经商讨战后“分红”问题,接到楼少帅电报,展长青即刻动身前往法国,接替了几个年轻人,与英法和美国人周旋。
华夏远征军出发日子,送行人中有不少联军高层,英军前线总指挥黑格,法军前线总指挥芒让,美国远征军总指挥潘兴,联军统帅福煦元帅未能亲自前来,委托芒让向华夏年轻将军们致意。
战争结束后,联军内部“论功行赏”,除了军衔表彰,各级勋章也像分萝卜似批量发。不提几名少帅,光是一名华夏远征军团长,被授予战斗勋章就能论打。除了授勋当天,华夏军人鲜少将这些勋章佩戴身上。
除了送行军人,码头上还有为数不少精心打扮过夫人小姐,以及大量记者。
镁光灯响个不停,香水味道浓得有些“熏人”。华夏大兵们整齐列队登船,年轻将军们脚步格外急促有力,从和联军送行军官道别到登船,头也没回,就像躲着什么一样。
回忆起那些可怕香水味,不只是几名少帅,离得近些兵哥们都控制不住想打喷嚏。
十二月,许二姐抵达莫斯科,和潜伏那里华夏情报人员取得了联系。
紧接着,喀山也从圣彼得堡发回电报,弗拉基米尔身体健康出了问题,为了平衡苏维埃上层人员之间权力,托洛茨基再次成为革命导师亲密“战友”。斯大林也越来越受到赏识,加上取代托洛茨基,成为苏军缔造者基洛夫,弗拉基米尔相信,他已经为苏维埃政权稳固打下了坚实基础。
至于无法通过光明正大手段解决问题,契卡,可不是摆设。
加冕为沙皇塔基杨娜女大公,依旧愁颜不展。之前遭受一切,加上皇太子血友病,让姐弟俩对任何人都警惕万分,除了伊莲娜。
“忠心伊莲娜,一定是上帝派来天使。“
塔基杨娜女大公对伊莲娜格外信任,与高尔察克谈起黄金一事时,也没有避开她。相反,有伊莲娜房间里,塔基杨娜会感到加“安全”。
经过那个充满了枪声,血腥,和亲人惨叫声夜晚,伊莲娜就成为了塔基杨娜唯一能抓紧浮木。
“黄金喀山。”沙皇尼古拉二世曾是欧洲富有君主,留下了一笔相当可观财富。除了国内黄金,还有瑞士银行中巨额存款和宝石,将这批黄金交给高尔察克,塔基杨娜并没多少犹豫。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复兴罗曼马诺夫王朝,向叛乱者复仇。
伊莲娜静静听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久远记忆。
儿时,她时常听父母提起先祖事情,喀山,曾属于鞑靼人,三百年前,俄国人打败了他们军队,冲进了他们家,占领了他们土地,杀死了他们家人……
垂下双眸,耳边仿佛还回响着父亲叹息,发顶依稀还留存着母亲掌心温热。
年幼伊莲娜,只将父母话中一切当做一个故事,早被岁月湮没过去。当故事中一切突然降临到她部落,一切美好和宁静都瞬间灰飞烟灭。
表情平静,仪态端庄侍女引起了高尔察克注意。和塔基杨娜不同,高尔察克是名军人,战场上生活让他对危险感知高于常人。
他从这个女孩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只有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高尔察克认为是错觉,毕竟,这个姑娘是被皇室所信任。
喀山位于莫斯科以东,是沙俄时期一座重要工业城市。如果想要从喀山国库中取得黄金,就必须进攻莫斯科。离开房间后,高尔察克便召集信任军官们,为免消息泄露,必须做好详细计划。
盘踞西西伯利亚不只有白军和拥护皇室军官团,还有从战争中抽——出手来协约国干涉军。英国,法国,美国,波兰等国都不久前派出军队。日本也想掺一脚,只是被国内国外双重麻烦给掐灭了念头。
高尔察克将进攻莫斯科时间定了一月下旬,组织军队和调集物资都需要时间。他抵达鄂木斯克之前,白军各部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军官无能,士兵懈怠,哥萨克能打仗,却也是不折不扣刺头。指挥这样一支军队,打胜仗不是一般艰难。
想成功打下莫斯科,并从喀山国库中取得那批黄金,高尔察克要做第一件事,竟然是“治军”。
高尔察克治军期间,李谨言得到了黄金确切消息,楼少帅也抵达了青岛港。
按理来说,楼少帅本该进京向楼大总统复命,结果到京只有一封言简意赅电报,他本人早就乘坐火车返回关北。
接到电报,楼大总统除了无奈就是无奈,到后,也只能摸摸光头,“x了个巴子,这混蛋小子!”
楼夫人得知楼少帅归国消息,念了三声阿弥陀佛,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是去外国打仗。
其他几名少帅也分别率领军队返回本省,阅兵日期定三月,一个多月时间,足够他们休整。经过一年多炮火洗礼,这些大兵此刻想做不是接受众人欢呼,而是回家。
和家人说一声,我回来了。
楼少帅并未乘坐专列,想要得到第一手闻记者们就只能守关北火车站苦等。
终于等到火车进站,众人精神一振。车门打开,下来一排杀气腾腾大兵,紧接着,是肩膀上扛着条条杠杠军官,后才是一身军装,身形显挺拔楼逍。
黑色帽檐下,一双黝黑眸子,像是藏着刀锋,扫过之处,只觉得手脚都要被冻僵。
楼少帅周身“温差”,让之前还“斗志满满”记者们望而却步。
楼少帅迈开长腿,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直到他走远,只留一个背影,记者们才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兵哥们却挡面前,还有同样回过神来警察。
良机错失,记者们只能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车站外,一辆黑色轿车停路旁,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双带笑眼睛。
“少帅,回来了。“
落后两步季副官明显感到,少帅周身气温开始回升。
“大哥。”
车门打开,李谨言身边坐着楼二少,小身板挺得笔直。
楼少帅脚步一顿,气温骤降五度。
车门关上,季副官摸摸鼻子,和身后几个兵哥互相看看,正打算“自力救济”,车窗再次摇下,李谨言从车里探出头,“后边。”
季副官等人这才看到,路边还停了两辆小汽车。
言少,好人啊!
车子行到大帅府,白老和几位老先生正客厅中观画,这是尼德从欧洲发来后一批文物,其中几幅宋时画作让老先生们爱不释手。
“外祖父。”
楼少帅走上前,摘下军帽,向几位老先生鞠躬问候。
白老面前,他不是一名军人,也不是声明赫赫少帅,只是一个晚辈。
“回来了。”
白老颔首,表情淡然,一旁冉老笑道:“山翁早就候于此,观画也是心不焉。”
“咳!”白老咳嗽一声,其他几位老先生同时大笑,楼少帅依旧笔直站着,态度恭敬,李谨言握着小豹子胖爪,他是该带着小豹子“撤退”,还是留下?
晚餐前,几位老先生便纷纷告辞,饭后,白老和楼少帅书房谈话,楼二少遛弯消食之后早早睡下,李谨言一个人坐房间中发呆。
桌子上书本摊开许久,他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单手支着下巴,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放空状态。
丫头们习惯了李谨言貌似“沉思”,实则“走神”状态,送上茶水,掩上房门,绣花烤栗子,该做什么做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楼少帅,刚要出声,楼少帅已经推开卧室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脚步声让李谨言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抬起头,楼少帅已经走到他身后,手臂越过他肩膀,翻过久久未动书页,“你看荀子?”
“恩。”李谨言捏捏耳朵,“外祖父让看。”
“国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低沉声音越来越近,温热气息拂过耳后,冷冽,却让人着迷,“可有心得?”
“少帅,”李谨言没有回头,声音很平静,“你要和我讨论学问?”
“不可?”
“可。”仔细听,似乎可以听到磨牙声,“这种情况下?”
说着,握住探进衣衫内一只大手,拉出来,侧过头,面无表情看着楼少帅,这样讨论?
任由李谨言握住手腕,楼逍单臂揽住李谨言腰,将他轻松从椅子上捞了起来,“有何不可?”
李三少:“……”去欧洲磨练不只军事政治技能,还有脸皮?
沉默几秒,李谨言突然用力揽住了楼少帅脖子,堵住了他嘴唇。
不就是“不正经”吗?谁怕谁!
纽扣崩裂声,布帛撕裂声,伴随着一两声并不清楚-喘——息,皮肤触及柔软背面,瞬间凉滑,很便化为了一片炙人热度。
满眼都是仿佛能将人湮没一般黑,汗珠顺着下颌和颈项滑落,扯开军装衬衫领口,可以看到-滚-动喉-结,如着魔一般咬了上去……
一切,都不再被自己掌控。
李谨言很佩服自己,被折腾得要昏过去之前,仍不忘对楼少帅提起黄金事。
直接后果,他被折腾了第四回。
隔日,大帅府早餐,李谨言理所当然没有出现。白老摇头,看着楼少帅目光,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楼少帅处之泰然,楼二少默默喝粥。
李谨言卧床不起,送楼二少去学校人换成了楼少帅。
子弟小学大门前,楼二少绷着小脸,“一丝不苟”和楼少帅道别。
“大哥,走好。”
“恩。”一身军装楼少帅立小豹子身前,背负双手,“放学,我来接你。”
楼二少点头,转身,迈步走进校园,不知为何,脑子里却浮现出白老教授“官场厚黑学”时,道出一句话:“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此时,则如五雷轰顶。”
小豹子脚步,立时有些飘。
如果李谨言场,肯定会慎重教导楼二少一句话,成语不能“乱用“。
一月十八日,战胜国巴黎召开和会,说得好听点,是为重建战后秩序,维护世界和平,难听点,纯属为了取得战胜国红利,分赃。
之前准备会议中,英国,法国,美国,意大利和华夏被定为“有普遍利益交战国”,可参加和会期间所有会议,也就是说,凡是能分蛋糕,五国都能切一块。
同样为战争出了大力比利时和塞尔维亚等国,只能和本国有关问题上发表意见。其他和德国断交,或是紧跟美国步伐对同盟国宣战拉美国家,即使被邀请参加会议,也被允许发言,却没有任何表决权。他们日出问题,只有五国点头,才作数。
至于日本,非但没有如历史上成为能主导会议国家之一,反而被美国提交到”被审判席”。
“可以容忍”时间内,日本没能就袭击商船和菲律宾事件做出解释,美国媒体对此紧追不放,参加和会威尔逊总统,短暂回国期间也被国会质询。回到巴黎后,直接提出将日本列“同德国有勾结”一方。若不是碍于没有切实证据,日本参加和会代表,八成会被直接赶出凡尔赛宫,和只能外边传递纸条德国谈判代表作伴。
巴黎和会初以威尔逊十四点纲要为基准,但磋商过程中,各国之间矛盾难以协调,很,十四点和平原则就被抛到一边,比起理想主义,实际利益加重要!
与此同时,没有被邀请参加和会苏俄境内,燃起了战火,高尔察克白军进军莫斯科,基洛夫奉命率领军队与高尔察克作战,喀山也率领一个师加入了战斗。
许二姐和三名华夏情报人员也开始行动,他们任务,就是紧盯前往喀山国库运送黄金队伍。
朝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朝鲜前国王李熙暴-毙,日本总督府对外公布消息是:病亡。这个理由没人相信。
之前还活蹦乱跳和反抗组织眉来眼去,转眼就一命呜呼?
一定是日本人干!
朝鲜群情激奋,三一反日大起义很可能提前爆发。驻扎义州第三师接到命令,必要时,可对苦难中朝鲜人民提供“帮助”。
二月三日,和白军攻占了莫斯科,大部分苏军被击溃。喀山率领师负责殿后,经过激烈战斗,开始向莫斯科东部撤退。
同日,巴黎和会上展长青接到国内电报,一改之前旁观姿态,正式参与进了战胜国红利争夺,并就“日本问题”提交了议案。
历史进程,于此时,又拐了一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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