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没心思用餐,却有力气投怀送抱!”
南楚单手撑腰,疼的直皱眉。
“你——”吴越面色通红,恼羞成怒地从她怀中挣脱。
“苏少爷,咱们丑话讲在前头,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姑娘。”
“所以呢?”
“你必须尊重我!”
“当初是谁急赤白脸地要做我的红颜知己,眼下才哪儿到哪儿。”
“假扮而已——”吴越双臂环在胸前。
“既然如此,那就请勿负初心。”
“自然!”
吴越话音未落,南楚疏漠地转身。
可恶,这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背地行事却如此恶劣,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他动心呢!
何况他嘴上说的好听,压根就没诚心邀请,吴越抚着饥肠辘辘的小腹直叹气。随即他翻遍整个房间,都没找到一丁点儿吃的,因此她只能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水。
雨后苍穹青碧,夜幕悄然降临。
吴越披衣垂坐在灯下,纤指轻启书扉。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拍电影,所以对手中的剧本格外珍惜。
《夜半歌声》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歌女的,少女阿渔自幼生长在浦江河畔。母亲是风月女子,父亲则身份不明。阿渔十三岁时,嗜赌成性的母亲突然病故,她被药房的人抵卖给年迈的评弹女做女佣。
江水滚滚常东去,少女脉脉窥西窗。
评弹女年老失色,为了后半辈子有指望,便将姿容出众的阿渔认成干女儿。平日里,阿渔衣食住行宛如富家小姐,琴棋书画亦无一不精。
待十八及笄,果然名扬沪上。
权贵富少争先献媚,风采好似春信,一夜绚烂绽放。爱慕她的人,各个恨不得为她生死……
繁华都市,纸醉金迷。少女初成,绝代风华。
她年轻,她美好,她青涩,她纯真,她愚蠢。
“那时阿渔以为人人都喜欢她,殊不知命运早就挥刀相向。平康暮春,她遇到沈兰溪——”
敲门声打断了吴越的低喃,她蹙眉合上了剧本。
“你怎么又来了?”她以为是苏子煜。
端着点心的女佣面露不安,一连串的致歉:“叨扰林小姐了,您晚饭没有吃,我家……我们担心您饿肚子,便自作主张给您送些东西来。”
“真是太谢谢了。”吴越感激不尽。
“应该的,林小姐不必客气。”
女佣麻利地放下餐盘,接着就要告辞。见状,吴越赶忙拦住她问:“对了,苏少爷现在休息了吗?”
听到这话,女佣立即止住脚步,有些为难地回答:“大少爷的伤口不幸撕裂,现在正敷药呢!”
“那我去看看他——”
闻声,女佣嗓音急切道:“呃,大少爷休息时间到了。林小姐的好意,我会代为转达。”
对方明摆着不想见到自己,吴越索性莞尔一笑:“辛苦你们了。”
女佣恭敬地离去,吴越回房安心享用美食。只是点心干,她吃的口渴难耐,拎起水壶才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然而太晚了,她不愿麻烦别人,因此悄悄走出了房间。
复式公寓内漆黑无光,唯厅角书房透着曦微。
“你怎么在这儿!”
书房连接主卧,南楚本来躺在床上小憩,不期想睁眼看到脚畔站了个人。
“怕什么,我又不是外人。”
视线昏沉黯淡,苏子煜表情阴怖地望着她。
南楚吓得浑身颤栗,但她仍竭力维持镇定,低声怒斥:“离开,请你离开!”
简直忍无可忍,这苏子煜愈来愈过火。从之前的暗中监视,到现在肆无忌惮地潜伏……
“小绮,是你逼我的,我给过你机会!”
看着那张人面兽心的脸,南楚将手不动声色地探入枕下,而后冷漠起身到:“我是你的妹妹——”
“呵,很可惜你不是,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苏子煜迈步踱近,沉默中将她堵在床边,长指更是不受控地划向她的侧颊……
“你当真要逼我?”
南楚迅速闪躲,让他脚步趔趄地扑了个空。
“小绮,你不乖了。与其说我逼你,倒不如说是你在逼我。”
苏子煜俨然已经失狂,南楚抚着伤口摆脱逼仄空间,抿唇与之周旋:“我只是苏家的棋子,谈何本领能够胁迫你?”
“那这段时间,你暗中派人在搜查什么,是不是还在惦记顾嘉辰!”
经事久矣,却从未见过如此卑劣之人。即便是那该死的南宫筠,也不像眼前人这般罔顾人伦,贪色歹毒。
“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你要惹急我,小绮。”苏子煜阴翳至极。
“偷偷摸摸的爱,挑战伦理的爱……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你我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至于名正言顺,这比起男人的宠爱有什么用。我早就向你保证,等咱们捞够资产便远渡重洋,届时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他神色高傲自负,一副无比荣耀的模样。
南楚懒得看他,但还是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你的未婚妻就在沪上,对方的祖辈曾对你们苏家舍命相助,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吗?”
“我苏子煜的女人,怎会是乡野丫头。她识相的话,就灰溜溜离开沪上,不然——”
“不然如何,要杀了她吗?”念起种种,南楚心绪难平。
“小绮,她不重要——”
“倘若苏家还想我女扮男装,就请你回头是岸。”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我没必要怜香惜玉。你执意与我对抗,莫怪我霸王硬上弓。”
说着苏子煜快步奔到门口,试图将门锁死。
“疯子!”
“不识抬举的东西,本少爷知道你中弹,满心欢喜来看你,你竟还摆起谱了。”
南楚目光如炬,将手中物攥得牢牢的。
“谁?”
厅内蓦地传来一声闷响,苏子煜瞬间炸毛,接着将门猛地摔开。可他四处巡查,都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许是窗台野猫,你怕什么!”南楚视线落在一角,语气不经意间和缓。
苏子煜转身直白露骨地打量她,见她垂眸不语,忽然情绪暴躁起来。
“谅她们也不敢走漏风声,我对你势在必得,你应该很明白。”
“强扭的瓜不甜,凭什么你爱别人,别人就要忍气吞声的同意。”
“也就是你,换其他女人我早就动手了。小绮,为了你我连爹娘都可以抛弃,你别给脸不要脸!”
果真厚颜无耻,开口闭口抛爹弃娘,这种人又岂会懂爱……
“当前局势混乱,宝华看似繁荣实则岌岌可危。在这种节骨眼上,你就不能把儿女私情暂放一边。”
四目相对的一刹,苏子煜以为她率先妥协了,表情顿时明朗:“小绮讲的有道理,今日算我慌了神。可假如不是你惦记那姓顾的,我又怎会抓狂呢!”
苏子煜倒打一耙,做作丑陋地将无耻美化为痴情。
“我不喜欢顾嘉辰——”也更不喜欢你这个人渣。
然而话被苏子煜不耐烦地打断,他贪婪地凝着她那张绝美秀颜,五脏六腑的躁动再无法抑制。
“小绮,亲亲我!”
“滚,你再不滚,休怪我不客气。”
苏子煜当即轻蔑冷笑,他怎怕一个小女人。哪知笑意尚未消散,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他傻了眼。
上膛,旋转,瞄准。
勃朗宁在葱白如玉的指尖划过,黑漆漆的洞口一动不动地对着他。
“你会打枪?”
苏子煜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比起恐惧更多的是讶然。究竟是什么时候,他眼中这个温顺懦弱的女子,突然巨变成另一种性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越这般桀骜不驯,他越爱不释手,越想迫不及待地想要蹂躏。
“苏子煜,还不知悔!”
南楚软唇殷红,举手投足皆万般风情,一如神话故事里的美人蛇。
苏子煜顿觉身软,酥麻迷离地舔齿:“妹妹舍得杀我吗?你敢吗?”
张狂的大手挑衅地握住枪身,甚至妄图张嘴将其咬住……
对此,南楚挑眉谑笑,眼眸深处倏然冷彻。
“你还记得昨晚丢的那枚印章吗?”
“呜呜——”苏子煜说不出一句话。
“祝你下辈子……哦,是我疏忽了。”
她妖艳绝美地戾笑,轻轻扳动手指:“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有下辈子了!”
下一刻,苏子煜眼睛瞪的圆大,继而重重地栽倒在厚实的地毯上。
枪支做了消音处理,房间又格外封闭。如此寂静的夜晚,终于可以做个美梦。
次日清晨,蔷薇园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
“老爷,您交代的都布置好了。”
心腹管家忠诚不二,苏父看着外面心满意足地点头。
“几家报社多做打点,让他们把子煜的情况写的严重些。这样一来,咱们也好金蝉脱壳。”
“是,小的这就去办。”
管家前脚刚走,后脚苏太太披头散发地冲进花厅。
“老东西,子煜肯定危险了。我的眼皮一直跳,他要是出一点事,我就和你拼命!”
非是苏母不安,毕竟沪上今日特大新闻即是苏子煜遭人暗杀,有目击者甚至扬言从摩霏公寓里抬出具尸体……
“子煜去乡原休养了,他根本不在沪上。真要出事,也是你讨厌的苏子绮。你个啰嗦妇人,整天疑神疑鬼。”
“我怎么不知道!”
苏母并不了解儿子日常行踪,她只知道苏子煜身体不好,苏家在远地的确有套房子。可这些年,儿子从不肯让她和丈夫陪同。
“他亲自同我辞行,再说我还派了阿陈去盯他,他不可能出事的!”
“可那报纸上写着——”
“苏子绮中枪了,这是我和子煜计划的一部分。你有句话讲得很对,她一个外姓女凭什么染指我们的家财。为免将来夜长梦多,这次我和子煜先下手为强了。”
苏父向来阴狠,他深知宝华如火如荼的经营,暗地里早就招来不少嫉恨。因此他故意走漏苏子绮的行踪给仇敌,这样既可以轻而易举地借刀杀人,又能在大难不死的苏子绮面前卖个关怀。
然而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被他的好儿子亲手摧毁。苏子煜心口不一,只是表面假意配合,这些年来他一直窥伺垂涎养妹。
至于他们口中的乡原,苏子煜更是一次都没去过。这些年,每每邪欲暗生,他都会躲在苏子绮一墙之隔的公寓里偷偷观察,还会寻来一些与养妹模样相近的女孩囚禁……
可自从南楚成为苏子绮,她便不再忍气吞声,对此恶行亦不姑息。然而当一切顺利进行时,她突然发现了林沐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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