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是误入这里的吗？”

穿着风衣的男人转了过来，平静地看向景少微他们的方向，语气疏离。

四人这才看到对方的正脸，霎时间齐齐一愣——眼前一高一低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美貌，高的男生女相，容貌昳丽，气质清冷，令人望而失语，低的少女身形，眼神晶亮，明净清澈，俏生生站在男人身边，给本就美好的画卷上又添了一抹亮色。

短暂的失神之后，几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句话代表着对方很可能和他们一样也是被迫卷入梦境之中的，而不是不可交流的、需要提防的梦境怪物。

再加上他身边还带着一个一看就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未成年，陆云觉得己方实力可以碾压对方，便直接放松了下来，快走几步上前，上下打量穿着白色外套的男人几眼，问：“你知道这是哪里？你们是一起进来的？”

还没等对方回答，陆云的视线突然一顿，盯着男人左胸的方向，缓慢后退几步，做出防御姿态，一边在背后对其余三人打出制止的手势，一边提高了声音，说：“你是图书馆管理员？！”

后面的三人都见识过图书馆管理员的凶残，闻言也止住了脚步，露出警惕的神情。

也正是这时，景少微才看到那人的白色外套里面穿着的是和楼下管理员一模一样的浅蓝色制服，想必胸前也有和管理员同款的工牌，所以才会让陆云如此警惕。

“哥哥。”男人手边的女孩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却没有等来男人的安慰或是回应。

她口中的哥哥正用她看不懂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对面四人的方向，直到四人全都停住脚步，最前面的陆云已经蓄势待发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我叫白阆。”

他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停顿了很久，感觉到对面投来的都是陌生的目光后才再次开口：“我想我们的处境应该是一样的，都是在深夜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带到了这里。如果你是对这个有疑虑——”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胸前的工牌，道：“我确实是A大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这里的许多场景都与现实中十分相似，我想我也是因此才被赋予了和现实中相同的身份。”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虽然是在解释，但一点也不急迫，反而娓娓道来，莫名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陆云将信将疑地凑近了一些，看向白阆手边的女孩，问：“小姑娘，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女孩肯定地点点头：“A大图书馆，我爸爸在这里工作。”

陆云哑然：“不，我是问……哎，景老板，要不你来说？”

陆云转头冲景少微招了招手，想让她这个专业人士来问话，但刚转头就听见身后白阆无奈的声音：“阿越，好好说话。”

景少微走近之后，就听到这个被叫做阿越的小女孩在一板一眼地说着她今晚的经历，边说还边注意着白阆的脸色，仿佛生怕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对惹怒了对方。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来这里之前我正在家里睡觉……”

这个叫做端木越的女孩的经历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本来在家里睡觉，醒来后发现身处五楼的期刊阅览室中，看到有人因为发出噪音而被管理员扔出门外……

但她比较幸运的是，她对A大图书馆的构造非常熟悉，发现不能从正门出去之后就转身去了自己现实中坐过的后勤电梯，到达六楼的特殊阅览室，遇到了正在其中慢悠悠查阅书籍的白阆。

特殊阅览室平时不允许学生进入，故而端木越出现的时候，不大的阅览室中只有白阆一人，他们两家又刚好是世交，平日里来往密切，在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中相遇之后她就自然而然地跟在了白阆的身后，共同寻找离开的方法。

听完端木越一板一眼的叙述，陆云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共同寻找离开的方法？”

他没有直接说出伤人的话，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觉得端木越的年纪太小，最多只能在旁边当个拉拉队，根本谈不上和一个成年人能平起平坐，“共寻”离开之法。

一般小姑娘听到别人这么看不起自己基本都会生气，但端木越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陆云的贬低，乖巧地站在白阆身旁，看向面前这群人中明显比较厉害的裴寒，像个大人一样说：“我和白阆哥哥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呢？有没有找到可以离开的方法？”

裴寒下意识摇了摇头，但看到端木越眼中流露出失望后又有些不忍，想了想，对白阆说：“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进来这么久了都还在六楼打转吗？你们没有去露台，也没有往楼下走，这似乎不像是一个积极寻找离开方法的做法。”

端木越有些担心地看着白阆，但白阆只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对裴寒轻声道：“当然可以，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我希望我在说出原因之后，你们可以带阿越一起离开。”

裴寒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只要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不做隐瞒，他们这群人有着同样的目标，自然是要劲往一处使，一起想办法破局、一起离开的。

反而是旁边的景少微从白阆的反应中看出了些什么，轻轻拽了拽裴寒的胳膊，示意他先答应下来。

看到景少微和面前陌生男人的互动后，白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等得到了裴寒肯定的答复，才用他独特的清冷声线缓缓开口：“或许是因为我管理员的身份，我无法走出六楼的范围。”

景少微刚才就对这一点有所预料，现在听到白阆亲口承认，心里不禁暗暗叹气——不是她对这些入梦者的身份和能力有意见，而是眼前这两位，看起来实在是不像能帮得上忙的样子，反而他们的存在还会增加梦境的复杂程度，实在是让人有点丧气。

“阿越之前也独自去过楼下，但刚到四楼，就遇上了另一个‘我’，”白阆说到这里顿了顿，见其他人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心中便有了猜测，继续道：“那个‘我’一直引着她往一楼去，她察觉到不对，以伤了腿为代价才跑回了六楼。”

“所以我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再下去冒险，我们俩就只能在六楼待着，阅览室内的书籍无趣，我就给她讲讲外面的挂画。”白阆的语气中有淡淡的无奈，但言语之间十分真挚，不似作假。

但裴寒注意到他回避了一个重要问题：“露台呢？你不能去楼下，有没有去过露台？在那里有没有什么发现？”

白阆看了裴寒一眼，轻轻笑了一声，点着手心不答反问道：“我想我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和阿越在这里的所有事情，但我们连你们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是否有些、不太公平？”

裴寒一愣，似乎才意识到他们四人还什么信息都没有和对方交流，他过来之后不自觉地就进入了审讯的状态，但面前两人分明也只是这场梦境的受害者。

他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起来，还是景少微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主动上前缓和起气氛，向白阆和端木越自我介绍之后简单说明四人的经历，将在场的六人拉到同一战线上，再次确立安全离开梦境的终极目标。

“竟然是梦里，”端木越在旁边亮着眼睛感叹，“但我们几个人都和A大图书馆有关系，会是我们之中谁的梦境呢？”

“也不是都有关系……”陆云在旁边摇摇头补充道：“我就从来没来过A大图书馆，最多只是路过过A大，根本没有进来过。”

“也不是我的梦境。”景少微的语气非常之肯定，“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位梦境主人一定和A大图书馆有关系、对A大比较熟悉——至少知道南门喷泉的样子、对遵守规则这件事比较执着，同时，我认为他还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我在阅览室看到的所有书都是内容齐全、自然流畅的，如果没有看过那些书，梦中不会有如此清晰的内容。”

“哥哥不就过目不忘吗？”端木越惊喜地看向白阆，两只眼睛一眨一眨的，非常可爱。

顿时所有人都向白阆的方向看去，景少微有些诧异，没想到上天给了一个人美貌还会给他强于其他人的记忆力，更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理出了梦境主人的身份，瞬间感觉刚才的丧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斗志昂扬了起来。

但白阆只是淡淡看了端木越一眼，薄唇轻吐，道：“你不也是？”

陆云听到端木越的话后刚提起气准备说些什么，再听到白阆的回复后瞬间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把自己呛了个正着，好不容易理顺了一点，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没好气地对白阆说：“你们俩是在互相吹捧吗？能不能严肃一点？说正事儿呢！”

端木越歪歪脑袋：“陆云哥哥不会过目不忘吗？”

陆云捶胸口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阿越。”白阆再次无奈出声。

“好啦好啦，我就开开玩笑，陆云哥哥不要生气。”端木越笑嘻嘻地转向景少微，问：“我和哥哥都符合景姐姐所说的条件，怎么确定到底是我们俩之中的谁呢？”

景少微刚想说还要继续观察才能确定，就看到白阆轻轻摇了摇头，说：“不一定是我们俩之中的某个，你们确定楼下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吗？”

从下面上来的四人面面相觑，没人能给白阆一个确定的答复。

“我可以确认六楼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活人，”白阆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裴寒的方向，凉凉道：“至于裴警官所说的发生过案件的露台，上面确实有点东西，感兴趣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但是从一楼到五楼，你们确定这座图书馆里已经没有其他同样的入梦者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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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