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叶云舒刚出叶府大门,准备坐马车去城南叶家茶铺等候容澈一起前往叶家茶庄,却见一马车徐徐向叶府门口驶来。黑色的帘布遮挡,看不见马车内的情形。
这一大早的,是谁来访?
马车稳稳停在叶家门口,不见有人下来,只听到马车内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叶小姐,彭府离叶府不远,就不折去城南耽搁了吧。”
原来是容澈。叶云舒这才想起来,彭府好像实在叶府往西几里路的样子。
叶云舒应道:“既然如此,那便直接去庄里吧。”说完叶灵舒便跨上的了自己的马车。
叶家马车在前,容澈马车在后。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穿过街道,给清晨的陵阳城留下“格拉”“格拉”的响声。
叶云舒眯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到了叶家茶庄率先跳下马车,朝身后的马车喊道:“容公子,到了。”
马车黑色的帘布缓缓拉开,露出一身黑衣锦袍的男子,正是容澈,依旧俊美无双。
容澈平稳地踩着马车的楼梯下来,朝叶云舒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便与叶云舒一起进了庄内。
叶云舒依旧一身白色男装打扮,庄里人今日也不惊讶,只是叶云舒身旁那个黑衣男子,骨雕刻画的容貌却让人惊叹,世上居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元叔先一步候着叶云舒与容澈二人,向二人见了礼便直接去了茶树地里。
看了瑞锦红的栽种情况,了解了其产量,容澈心中估算了一下,道:“产量太少,扩种。”
“扩种?扩种多少?”叶云舒问道。
“一百亩。”容澈平静道。
“一百亩?容公子说得真是轻巧。这人工和土地哪样不要钱,瑞锦红一批都没买过,卖不卖得出去你倒是不担风险,毕竟你没有成本。这万一要是卖不出去,那我叶家不是亏出血?容公子,我现在倒是有点怀疑你与我叶家合作的诚意了。”叶云舒有些恼怒,这容澈哪里是来诚心与叶家合作的,分明就是捣乱的。
容澈也不恼,只见他从容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叶云舒,缓声道:“地,我出,人工与树苗叶家出,利润,依然五五分。”
叶云舒接过纸打开一看,竟全是叶家茶庄后面的地契,足足一百亩地。这…这哪里是没有诚意,简直不要太有诚意了!
容澈见叶云舒低头半天没有应声,又淡淡道:“一年后,若瑞锦红不畅销,你叶家的一应成本损失,我全补给你。”
叶云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向一旁的觅夏低声询问道:“他是说,叶家的有损失他承担?”
觅夏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瑞锦红虽说确有独特之处,但也不能保证得到煊国上下的喜爱。
容澈他到底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脑子有点傻?
叶云舒偏头看了看容澈,只见他幽深的眸子里散发着精光,这样男子岂会是傻子?那他到底是为了哪般。
叶灵舒甩甩头,管他有何目的,反正对叶家来说,稳赚不赔的生意,为何不做。
叶灵舒眉开眼笑,咧嘴答道:“成!就这么说定了。”
望着少女闪闪发光的澄澈双眸,容澈不由地怔了怔,
这时,天空突然飘起雨来。
“小姐,容公子,请去前面的亭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伞来。”元叔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八角亭道。
容澈本打算离开,这点小雨如何能淋湿自己。但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八角亭内,叶云舒随意坐在椅子上,容澈则负手而立,看着亭外的雨景。
叶云舒支起下巴,打量起容澈。
这男子,今日穿了一身宽袍广绣的黑色华衣,头戴玉冠,腰束玉带,长身玉立,俊美绝伦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春风吹过,掀起衣袍一角,说不出的飘逸,倒也有股风流倜傥的感觉。要是衣服能换个颜色,那就更加潇洒迷人了。叶云舒一边欣赏美男,一边想着。
感受到一旁灼灼的目光,容澈转头,冷声问道:“好看吗?”
叶云舒磊落地地迎上男子的目光,仿佛不绝自己窥视之羞耻,落落大方道:“好看。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只是…”
“只是什么?”容澈问道。
“若换个颜色的衣服就更好看了,不知能迷倒多少怀春女子。”叶灵舒嬉笑着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轻浮。
一旁的觅夏抽搐了下嘴角,默不作声。
叶云舒还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男子,哪有一点女子的羞涩。看她那坐姿,还有那一身男装,哪里有一丝闺中女子该有的仪态。
见多了盛京中矜持的名门贵女,容澈只觉得叶云舒有趣。
不过被一个女人调戏,没有不调戏回去的道理,容澈淡淡问道:“也能迷倒叶小姐你吗?”
叶云舒反倒有些意外,换作他人早就骂自己没脸没皮没闺仪了。想不到容澈也是个脸皮厚的。
可还是没她脸皮厚。听了这话,叶云舒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嘴角一挑,轻笑道:“容公子倒是可以试试。”这模样像极了一个轻佻的风流公子。
觅夏嘴角再次抽搐。
容澈眯了眯眼,平稳出声:“算了吧,我怕叶小姐到时不能自持,被叶小姐缠上,是个麻烦。”
说罢,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叶云舒,继续看着亭外的雨景,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
哟呵,这个容澈真会顺着梯子往上爬,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不过,人家确实是根大葱。
叶云舒撇撇嘴,也懒得自讨没趣,转过视线,欣赏起雨景来。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地里的茶叶被碎雨星罩着,绿蒙蒙的,烟雾朦胧的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叶云舒搜索了自己脑子里存量不多的诗句,想到了一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突然,叶云舒眼里精光一闪,心里有了个主意。
她要将叶家茶庄对外开放,外人可来赏景游玩。文人雅士可吟诗作赋,公子小姐可采摘茶叶,体验生活,孩童可喷跑嬉戏,放放纸鸢。
此时元叔拿了伞来,觅夏接过伞为叶云舒撑起,元叔遣了个下人为容澈撑伞,容澈摆摆手拿过伞自己撑起。
容澈一手撑伞,一手负于背后,缓步轻怡,那模样,清贵极了,譬如谪仙。
叶云舒与容澈来到庄内的偏厅,喝了口热茶,又开始商讨合作的细节,安排号一切事宜,已是晌午。
看着屋外停下的雨,叶云舒尽起地主之谊道:“容公子,不如一同前去五味斋用个午膳。”
容澈没有拒绝地点了点头。
二人坐着马车一前一后来到陵阳城内最有名的五味斋,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
叶云舒笑意盈盈地跳下马车,手持折扇,衣玦飘飘,真是翩翩公子美如画,在陵阳的街道上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旁边几个路人显然认出人来:“这哪是什么翩翩公子,分明是叶家小姐嘛。”
说完众人便摇着头准备散去,却见叶云舒后面的马车走下来一位黑色华衣公子。
脸如雕刻,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站在那里仿若劲松。这才是真正属于男子的俊逸。
一旁有人看得痴了,有人赞美出声。
叶云舒回过头,摇着折扇,调笑道:“看来容公子果然是俊美无双,魅力无边,与你一起,我倒是黯然无光了。”
容澈面无表情,平静道:“叶小姐过奖了。”
叶云舒哈哈两声,收起折扇迈进了五味斋。
“赵掌柜,给我安排个雅间。”叶云舒熟络道。
“叶小姐,今日您没有提前预定,剩下的雅间都已被张员外预定完了。不如,我前去与张员外打个商量,请他让出一间给您。”叶灵舒是熟客,赵掌柜倒是愿意帮她传个话。
“哪个张员外?”叶灵舒问道。
“城东张中,张员外。”找掌柜如实道。
叶灵舒正要问觅夏,是不是之前欲被十三姨娘休夫他家的张员外,便听到大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熟悉的女声。
叶云舒悄悄瞄了一眼,可不是就是那个十三姨娘么?前面走着的不就是传言欲打死自己的张员外吗。
叶云舒赶忙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脸,与赵掌柜说了句:“不用了,我改日再来好了。”说完便拉着觅夏从侧门溜了出去。
走在半路突然想起来,自己把容澈给忘在了五味斋。
叶云舒停下脚步,正要吩咐觅夏折回去找,便听到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叶小姐说要请在下吃饭,却不声不响溜了,把我一人晾在五味斋,这就是叶家的待客之道?”
容澈着实有些恼怒,自己几时被人这样无视过?
叶云舒转过身来,看着微怒的容澈,尴尬地嘿嘿两声。
“对不住啊,容公子。这样,我重新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才真正是陵阳城好吃的地儿。”
叶云舒看着无动于衷的容澈,急切道:“我保证,那里绝对有你从没吃到过的好吃的。”
容澈看着信誓旦旦的叶云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愿意相信她,便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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