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夜福神?!

宿无恙僵硬地扭动脖子,试图喊出江欢和方安的名字,却只能发出细微的气音。他咬牙看向案台上的石像,那石像的眼睛明明是垂下的,可他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石像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夜福神……”

宿无恙心底泛起冰冷的寒意,指尖微微颤抖,眼前的场景让他无法分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试图挣脱跪伏的姿势,却发现全身像被无数线条紧紧束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身边江欢僵硬地转过头来,眼神空洞地望着他:“师兄,那是师父啊,怎么不拜啊?”

“师父……”他盯着那石像,低声喃喃。忽然,那石像竟微微颤动了一下,红纱衣角仿佛被风掀起了一角,那石像的眼睛似乎抬起了一些。

三拜完毕,众人都起身,去把自己手中的香插到香炉里。

“无恙。”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是喑哑的呢喃,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宿无恙的呼吸骤然一滞,手中的三炷香轻轻颤动,烟雾隐隐散发着彩色的微光。本已经站起一半的腿,就那么僵在了那里:“你……是谁?”

他僵硬地想要转头看看,却发现江欢,方安也都已经站起身来随着众人直愣愣地向前走去。他慌忙伸手去拽,方安和江欢明明被他拽住了却像是没感受到一样,连看都没看他,继续向前迈步。

宿无恙突然有些慌乱:“师妹!方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他俩只是甩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江欢嘴里碎碎念叨着:“去给师父上香,去给师父上香……”声音如同机器一般没有一丝起伏,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宿无恙的瞳孔也渐渐失去了焦距,目光变得有些迷茫。腿屈了太久,连膝盖都有些僵住了,他颤抖着站起身来,手中的三炷香已经燃了一半。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已被众人插满了香的香炉,迈步向前,却突然感受了一股阻力。

宿无恙扭过头去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和他一样站在原地。这个人比自己略高一点,一袭白衣,鼻梁高挺,脸上有一块丑陋的红色疤痕,还有满满的天罚符文。符文边缘泛着微弱的红光,宛如燃烧着的枷锁,灼烧着他的灵魂。他的眉眼微微低垂着,浅棕色的瞳孔无波无澜,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人白色袖袍下的手苍白纤细,用力地攥着自己的胳膊,也有一些天罚符文,散发出不祥的黑气,满身罪恶的烙印。

宿无恙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人,他明明应该很嫌弃这样的恶人,可是此时他盯着这个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还有一股没来由的愤怒。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低沉得不像自己:“我们……认识吗?”

这个人盯着他,许久才开了口,却不是回答这个问题:“你拜他作甚?他是邪神,他要害你。”

宿无恙一句“我拜神关你屁事?”哽在喉中,这句话挤在嗓子眼里,他死死捂住嘴,可还是有声音从嘴角溜了出来。司浮低垂的眼帘抬了起来,宿无恙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宿无恙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抬头看向那座香炉,却发现烟雾盘旋间隐隐透着一股妖异的红光,而那红光的源头,竟是案台上那座低眉垂眼的石像。

他怔怔地望着那石像,忽然觉得,它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分,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脑中有什么轰然崩塌……

“世人都说命轻的不好,容易见鬼。若是见不到也就罢了,可是……”脑海中有个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委屈,宿无恙的眉心骤然一跳。

他猛地甩了甩头,眼前的景象却越发清晰——一个模糊的影子立在记忆深处,披散着头发,手里攥着一方银质的小印。

“司浮,今天不是花朝节,那我那个生机勃勃的意向怎么办?”那个少年的笑声在记忆里回荡着,宿无恙的心脏一阵剧烈收缩。他认得那声音,也认得那方小印。

“司浮……我都记起来了,全部。此世,前世,前前世。”香炉里的香灰在微风中散开,宿无恙盯着那些飘散的灰烬,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影子曾无数次挡在他身前。

“怎么又是你啊?鬼哥,不是我说,都一千年了,你怎么还不去投胎啊?”

“此魂不灭,此念不消。”

“司浮,我不会再忘了你。”宿无恙声音低哑,喃喃出声,抬起头看向司浮的侧脸。那个名字自舌尖滚落的瞬间,他感觉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无数的画面汹涌而至。

香静静燃着,眨眼间便几乎燃尽,香灰落在宿无恙的手上,很快宿无恙的手就被烫得发红。直到香头的红点烫到了手,手掌的刺痛终于让宿无恙回过神来,他低低“嘶”了一声,甩开手中最后一点香灰,目光重新落在司浮的脸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司浮,我没事了。”

司浮点了点头,手轻轻松开他的衣袖,转头皱着眉盯着桌上的石像。

宿无恙也抬眼看去,他看到众人在那石像前再次跪下,虔诚地祭拜着。方安傻乎乎地把香插进香炉里,也跟着跪下。

江欢也正伸着手要将手中的香插进那尊石像前的香炉里,宿无恙瞳孔骤缩,一道魂锁自灵台迸射而出,到了江欢身边时却又柔和下来,缓缓将江欢圈在其中。

“江欢,醒醒,转头看看师父。”

江欢缓缓地转过头来,在看到司浮的一瞬间她还有些茫然。

司浮低低叹了口气,抬手草草画了个符,手指隔空一点,那符便飘向了江欢。符咒在接触到江欢额头的瞬间闪了一闪,而后便消失不见了。

江欢皱着眉,伸手按了按额心,她看着司浮有些愣神:“师父?”

司浮微微颔首。她扭过头去就看到方安正跪在地上,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头。江欢抬头看向正前方就见到那个邪性的小石像,顿时怒从心头起,指着小石像破口大骂:“就你丫给我们下得**阵是吧?!”

话音未落,那石像微微一颤,案台上的烛火倏然熄灭,原本柔和盘旋的香烟忽然像被风卷起一般,朝四方翻涌开来。

宿无恙微微偏过头,贴着司浮的耳朵小声问:“那个是夜福神?”

司浮皱着眉:“是……也不是。”

宿无恙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打谜语。算了,我先把方安那个傻小子抓过来!”

说着,宿无恙就大步走上前,一把薅住方安的后脖领子,把他从地上强行提了起来,方安却还是一味的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只见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跪拜,目光呆滞地望着宿无恙的方向,他们齐声开口,声音却只有一个,虚无而缥缈:“尔等凡人,因何不敬神明?”

江欢就站在旁边,伸手就想要去拿那尊小像往地上摔,还没等碰到——

“江欢,住手!”宿无恙面色一沉,厉声呵斥道。可江欢早已怒气冲头,根本听不进去,手一转指着石像骂了一句:“什么破烂玩意儿!”

石像低垂的眉眼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一丝轻蔑的冷笑突然响起。下一瞬,香炉中的香灰“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彩色的烟雾骤然散去,化作一道黑烟直冲江欢而去。

司浮目光微沉,袖袍一挥,一道透明屏障瞬间挡在了江欢面前。黑烟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像毒蛇般缠绕不散。

宿无恙紧盯着石像,魂锁倏然射出,直指案台。 “够了!”他低喝一声,魂锁直直缠绕在石像之上,“你算个狗|屁神明!”

那石像瞬间颤抖起来,眉眼间的红光愈发妖异,好像随时要挣脱束缚。宿无恙狠狠一拽,魂锁发出咔咔的响声,硬生生将石像从案台上扯了下来。

方安这才从自己的“磕头大赛”中醒悟过来,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宿哥!小心!”

果然,那石像在落地的一瞬间,四周骤然升起一道浓烈的黑气,香炉连带着案台“砰”地炸裂开来,石像从魂锁中挣脱而出,悬在半空中,低垂的眉眼缓缓抬起,露出一双猩红的瞳孔。

“还真被你们撞破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自石像之中传出,那声音带着冷冽的讥讽,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那石像抖了抖,目光缓缓地环顾了一圈周围,微微一笑,语气懒散:“司浮,咱们可有千年未见了……”

司浮掌中暗暗掐了个诀,一道寒芒自他掌中射出,瞬间那尊石像就化为了灰烬,黑袍男子的身影从浓烟中缓缓显现。他的身形修长,脸隐匿在兜帽的阴影中,只有一双猩红的瞳孔如鬼火般闪烁,冷冷地注视着众人。

黑袍男子抬手拍了拍肩头的灰烬,动作悠然,像是在挑衅。他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司浮,千年不见,真是令人伤心啊。”

他仰起头来,黑色的兜帽掉落下来,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司浮有六七分相像。宿无恙顿时一僵:“夜福神?!”

司浮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侧头,低声对宿无恙道:“退后。”

“退后?”宿无恙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咬了咬牙,缓缓后退了一步,魂锁却再次射出,仍然指向黑袍男子,显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呵。”黑袍男子冷笑一声,目光从宿无恙身上转向司浮,缓缓说道:“你就这么护着他?千年前你为了这些人舍弃自己,今天还要再来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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