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禾仰头直视他们,眼神很凶,两个小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他们可不敢真惹怒大夫人,只能去找纳塔老大禀明此事。
“关上门!”
她大喊一声,门“哐当”一声被关上,关门的小弟险些挤到自己的手,隔着门惊慌地哎呦一声。
夫人好大的脾气,简直比纳塔老大还要阴晴不定。
温小禾瞥眼看床上的红嫁衣,这衣服是从哪弄出来的,像是别人家压箱底的东西,陆北骁带人去山下抢来的?
她百般不愿把这衣服穿上,只是看着就浑身刺挠,纳塔的脸浮现在她脑海中,足够让人恶心。
想到陆北骁临走时说的话,她犹豫着拿起嫁衣,放在双膝上展开,红色的长袖裙子,胸前是密密麻麻的手工刺绣,布料偏硬,从款式看,约莫是十几年前做的。
她起身从床上起来,把身上的衬衣解开,动作缓慢,面无表情地套上红嫁衣,好像行尸走肉一般。
“哗啦”一声打开门,阳光直射在她的脸上,憔悴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像是被薄薄的一层雪覆盖着的枯萎玫瑰花。
不仅是双眸,连唇色都是清冷的,好似一抹惨淡的月光在嘴角抿开。
鲜红的嫁衣是她身上唯一的亮色,裙摆拖在地上,每走一步裙边就带起一些地上的泥土,脚边脏兮兮的,她不在乎。
不像是出嫁,倒像是赴死。
周围的人路过都停下来看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就是大夫人吗?怎么连个笑脸都没有,长得再漂亮顶着一张死人脸,纳塔老大也下得去嘴?”
“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大喜欢偏要娶她,你管得着吗?”
“那…..后院的婉拉姐咋办,咱们都以为她会成为夫人呢,她自个也是这么想的,私下早就让人喊她大夫人了。”
“嘘,别提,小心被大夫人听到了。”
……
温小禾瞥眼看他们,眼神冷冷的,什么大夫人,她才不是呢,今晚纳塔如果对她用强,她就用匕首杀了他。
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在别人眼里,是对婉拉的嫉妒和醋意,至少周围的一众小弟都是这么觉得的。
一个长相貌美的女人从旁边走过来,脸上是病态,嘴唇泛白,身上穿着朴素的长袖长裤,打扮的像是山下村子里的女人。
她步伐缓慢,走到温小禾面前,与她对视上,仔仔细细地端详她一番。
“原来是你。”
温小禾也认出她来了,是前几日趴在纳塔脚边卑微求欢的女人。
不一样的是,她今天身上裹得很严实,脸上浓妆艳抹尽数褪去,从一株艳丽的红芍药变成了楚楚可怜的白桔梗。
“你这是怎么了……”
她好心询问婉拉的病情,却被眼前的女人突然扬手扇了一耳光,清脆地巴掌声穿透耳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半张脸火辣辣地疼。
温小禾捂着脸,头还没抬起来,就扬起手回了她一巴掌,婉拉的脸上也瞬间多了一个红肿的五指印。
打架吗?她从不吃亏。
落在她手上,招惹她的女人一巴掌,招惹她的男人更是两巴掌,都逃不过。
“你敢打我!”婉拉凶狠地瞪大眼睛,疯了似的伸手撕扯她的头发。
温小禾迅速躲闪开,婉拉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双手陷进泥地里,仰头瞪眼看她,恨恨地说:“你连个处都不是,塔哥凭什么娶你,我十六岁就跟了他,三年怀过五次孩子,却没有一个活下来,是我自己不要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小禾低头看她,竟然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真情实意,她对纳塔竟然是真心的,简直是疯了。
周围的小弟纷纷唏嘘不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纳塔老大向来只睡雏,睡过几次就杀的杀,扔的扔,现在竟然娶一个“二手货”。
婉拉看到她一脸漠然的表情,心里更加气愤,又继续往下说:“生孩子要十个月,十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塔哥忘了我……”
婉拉提防着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女扮男装出现在纳塔眼前,又轻而易举地被纳塔看上。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卖碟片的假小子摇身一变成了缪瓦的大夫人。
而她,昔日风光无限的情人,因为这次的流产,身子彻底毁了,塔哥不会再看她一眼了,让她这么甘心。
温小禾双膝一弯,蹲到地上,双手抱臂靠近她小声说:“我不会在这里待久了,你只要活着,纳塔还是你的。”
她的话,仅婉拉一个人能听到,婉拉一惊,震惊的眼神望着她,不可思议地说:“你想走?”
温小禾没在说话,她提起裙摆,转身准备走,婉拉伸手拽住她的裙子,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压低声音说:“我可以帮你。”
“不用,我有办法。”温小禾掰开她的手,语气平淡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婉拉望着她的背影,眼底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她走不了的,纳塔早就布下天罗地网了,他知道有人会趁着大婚之日作妖。
唯一能帮温小禾离开的人,只能是她。
纳塔已经抛弃她了,她可以随时下山,走了就不必回来了,她等到现在还没走,是要亲眼看看这场大婚,她梦寐以求的婚礼。
三年前,她被亲爹和后妈虐待,差点打死,是纳塔下山掠夺物资的时候杀了他们,她求纳塔带她上山,她愿意以身相许,做什么都可以。
山上所有女人里,她不是最漂亮的,却是唯一对纳塔有真心的,他喜欢什么,她就做什么,无论床上床下,够卑微够低贱,自然成了他最宠爱的情人。
温小禾一路走到纳塔的屋前,穿着一身迷彩军装的魁梧男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了。
纳塔摆了摆手,让一旁说话的小弟都走开,他看到女人身上鲜红艳丽的嫁衣,神色一恍惚,迈着大步走过去。
“你今天很漂亮。”
纳塔小心牵上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头颅向下低,眼神却是上挑的,透着一股狠厉直视她冰冷麻木的双眸。
温小禾嫌弃地甩开手,手背但凡沾上一点水光都让她恶心。
纳塔阖了阖眼,忍下怒意,再睁开眼,皮笑肉不笑,沉声说:“我去前面喝酒,你进屋等我,等天黑我们就洞房花烛夜。”
山上没人结过婚,村子里连个敢上山主持婚事的人也没有,只能这么办,空地上摆上好几个桌子,坛子酒高高垒起来,好酒好菜,热闹极了。
温小禾没有要进屋的意思,杵在原地,怒道:“你做梦,我是不会跟你洞房的。”
纳塔鼓了鼓腮帮子,目光变得异常狠戾吓人,手背上青筋一跳,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将她提离地面,暴躁地说:“别逼我现在就要了你。”
温小禾拍打他的手臂,喘不动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双脚扑通着,脚尖无论如何也够不到地面。
“放……手。”
他一只大手掐着她脖子,还有余地,稍稍用力就能让她喊不出声,扭断她的脖子比折断一束脆弱的野花还要容易。
她呼吸只出不进,脸色由红转白,昏厥的前一秒纳塔松了手,她被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缓了许久才变过脸色来。
居高临下站着的男人又弯下腰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扛着她进屋,把她扔在床上,声音沙哑:“老实呆着,今晚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纳塔交代完拿走桌子上的枪别在腰后,朝外面走去,温小禾想要从床边站起来,手腕一紧,扭头看过去,才发现纳塔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一个手铐把她拷在床头上了。
手铐不是银色的,更不是军用的,通体深紫色,一圈毛绒绒,看起来像是……
一想到这东西被纳塔拿来干过什么事,她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他睡过那么多女人,就是根烂黄瓜,现在还用这个东西拷着她,**裸地羞辱。
房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她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浑身颤栗,挣扎着扭动身体,连带着手腕上的金属手铐撞击木制床头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她侧坐在床边,屁股快要从床上掉下来,双臂并在身前,两个手腕朝内紧紧贴在一起。
被拷牢的双手伸长手指只能勉强碰到嫁衣衣角,想要拿出裙摆下的匕首,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急得满头大汗,再次用力去够裙摆下的匕首,随着身体一扭,“啪”的一声从床边跌到水泥地上。
“啊……好疼。”
温小禾痛苦地喊出声,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手腕上两道红圈勒痕,床头猛烈的晃动一下,像是在抗议,她越是反抗,越是吃尽苦头。
天色转眼间就黑了,“砰”的一声巨响,从屋外传来,是枪声!
一声枪响后,紧接着是慌乱躁动的脚步声,密密麻麻,“砰砰砰”连着好几枪,好像是有两拨人打起来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外看,隔着贴喜字的木窗,只能看到外面不停的有人在逃窜。
她想要靠近些,看清外面是什么人跟纳塔的人打起来了,又往前挪了一步,手铐被拉直。
突然一个子弹穿透窗户玻璃,在她的眼前一点点放大,她愣神忘记躲开,迅速旋转飞来的子弹头擦着她的太阳穴过去,穿透身后的木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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