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城怀里抱着大黄的画像,忽然想到了北镇抚司那个胖胖的龚年初,这肯定是他叫人特意画给他的。
龚年初这个小胖子知道大黄对自己的重要性,不仅同意把大黄放在北镇抚司,而且现在还送来一副画像来陪伴他。
甚至说,这件事一直都是龚年初在帮他,除了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那么好。
陈城抱紧了画像,走进了平南王府,谢世子妃和平南王已经在府里等他很久了,还有他母亲的哥哥们,这些人都无比期待和欢迎他的到来。
等待他的会是一个光明的未来。
陈城离开陈家就代表他放弃了原本应该拥有的爵位,世子之名也将落到陈洛或者荣国公其他子嗣的身上,他也将不再随陈姓,而是入了皇家的玉碟,一跃成为皇室中人。
康乐帝虽然觉得陈城改姓这件事有些突然,但是却是平南王亲自上折子请求的,而且荣国公府也没有说什么,他便大手一挥批了。
陈城变成了姬城,待到他长大一些后平南王便打算将他立为世子孙,日后传承他的平南王府一脉。
而就在陈城改姓后的半月后,哪怕有数位太医倾力相救,老夫人最后也还是撒手人寰,荣国公悲痛不已,而他的正妻蒋氏也悲伤过度,日渐消瘦,最后竟也跟着老夫人去了。
蒋氏到底去哪里了,这是荣国公在陈城离开后便一直在查的事情,但是锦衣卫做事又怎么会留下破绽,更何况还有平南王府插手其中,荣国公只得忍气吞声。
在他心中,已经默默将龚鸿和平南王视为一丘之貉,待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像一条毒蛇一样伺机出动。
龚鸿知道荣国公看起来像个风度翩翩的国公爷,但实际上却是小肚鸡肠,完全没有他弟弟陈寒山那样的气度,连自己后院都管不好的男人,又能在朝堂之上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呢?
他龚鸿行走在刀剑血刃上多年,得罪的人多了,哪里会惧怕一个区区小人?何况外人根本不知道北镇抚司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甚至有些人还觉得他重伤只能躺在床上熬日子,压根猜不到北镇抚司会插手世家的家事。
龚鸿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过就是看一个孩子可怜罢了,随手帮帮罢了。
平南王知道龚鸿在陈城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若非他私底下收留陈城,平南王可能就见不到这个外孙了,不过龚鸿悄悄行事也代表他不想让外人知道。
平南王自然会保密,而且也记挂着龚鸿的这份恩情。
令龚鸿没有想到的,他这随手一帮,却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平南王以往并没有和龚家有什么交际,在龚鸿的父母无故失踪后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当年龚鸿还只是一个没有弱冠的少年郎,面对家人全部失踪的情况下孤立无援,也没有人能够帮他。
龚鸿那时候只能自己咬着牙挺过来,一边处理北镇抚司的事务一边寻找父母的踪迹,但是无论当他如何努力追查,只能确认父母在南下归来时无故失踪的事实。
朝廷之人也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康乐帝下旨安抚龚家,允许龚鸿承袭爵位,但是龚鸿拒绝了。
在他心里,父母还活着,这爵位是他父亲的,他不能要。
他曾经也怀疑是司徒家做的手脚,毕竟父亲一向看不惯司徒家的所作所为,而龚家哪怕不在朝中担任要职,也是要压过司徒家一头,这让司徒洪十分憎恶龚家。
但是他逼问过司徒洪,司徒洪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异常,而且司徒家做事不可能那么干净,多少会留下一些马脚,父母失踪这件事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无凭无据,也查不出任何的东西。
看样子并不是司徒家所为,那会是谁对他父母下手呢?
平南王为感激龚鸿搭救陈城之恩,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
“先皇后的家族曾在南边发现一座金矿,可是却在不久后举族造反,先皇后也被打入冷宫,陛下派了人另外的去接手这座金矿。”
开采金矿那年,更是龚侯爷和夫人失踪在南边失踪的那年。
在庆朝内境发现金矿,这可是一件大事,先皇后的季氏家族本可以将此事上报给康乐帝立下大功,但是却起了占为己有,谋朝篡位的心思,最后举族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这件事龚鸿也是知道的,但是却没有往他父母失踪这件事上想,毕竟父母南下只为游玩散心,并非因为公务,龚鸿更倾向是有人在归途中出于什么原因劫走了他们。
平南王也没有必要说些没有关联的事情,看来这件事一定和父母的失踪有关。
这座金矿如今已经成为大庆富有的支柱之一,连续开采四年仍不竭,朝廷也继续派人去督促开采,为保金矿的具体位置不被泄露,被派去之人都是康乐帝信得过的心腹。
龚鸿并不知道金矿的具体位置,而且康乐帝也没有理由会告诉他。
当年朝廷从季家手上接过金矿,陛下当即就派了人去继续开采,而这个人选却是平南王不曾透漏的。
这个人会不会和父母失踪有关?龚鸿本来对父母失踪的事情毫无头绪,但是眼下却犹如有了方向,当即忍不住打起精神继续查下去。
这四年来他都不曾忘记过父母的音容,旁人都说他待蒋尔耕这个表弟极其好,其实他也有一个亲生的弟弟,当年陪同父母南下游玩,也跟着一同失踪了。
弟弟并不像自己小时候一样胖乎乎的,反而像只小猫儿一样瘦弱得很,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叫着哥哥,不厌其烦的缠着他。
龚鸿一开始很不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但是当他失踪之后,却一次次的想起弟弟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龚惊蛰这个臭小子说也要像他一样成为一名锦衣卫,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保护他这个哥哥。
龚惊蛰...
龚鸿忍不住捂着微痛的脑袋,整个人都因为会想起往事也变得痛苦不堪,最后不堪重负的倒在了床上。
他用力的抓着床单,身体也因为晨曦的到来而一点点的变小,身上也不断冒出冷汗,当他抬起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时,赫然是一个稚童。
龚鸿为刘折寻了一位精通画艺的先生,负责教他画画和读书识字,老刘头知道这件事后又连忙叫刘折去找指挥使磕头谢恩,但是如今府中除了指挥使的心腹之外,没有人能够轻易见到他。
刘折开心极了,心想这些肯定是小公子求指挥使的,所以他便去寻小公子道谢。
龚鸿见刘折一脸欣喜,便也挤了几分笑容,摆摆手说不用道谢,见刘折有想跪下来磕头的苗头,龚鸿立马把他拽到了凳子上,跟自己挨着坐。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我干嘛,有这功夫不如跪跪土地公,求他保佑一方太平。”小小的龚年初像个大人一样教训起刘折。
“小公子,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随便跪的,不对,我还是要跪指挥使的,这是爷爷特别吩咐过的。”
刘折一脸认真道。
前端时间大夫进府诊脉,说老刘头看着倒精神,但是却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也没多少活头了,还是早点准备后事为好,龚鸿命人将这件事瞒了下来,为的就是不让刘折伤心。
刘折是个心性纯粹的孩子,值得好好培养。
龚鸿不喜欢这样知道太多事的感觉,他对着刘折点点头,忽然觉得只做一个单纯的小孩还挺好的,起码不用忧愁太多事。
刘折越来越喜欢傲娇的小公子了,虽然嘴上总是觉得他笨,不懂变通,但是却总是关心他,还帮过他不少事情。
刘折希望有一日能够学有所成,能够画出更好的东西让小公子开心!
“小公子,之前那位放风筝的公主呢?”刘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说来他这样的身份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家的公主,但是小公子却拉着他跟公主一起玩,让他第一次见到了公主的尊容。
公主长得很好看,性子也很温柔,听说公主以后会在北镇抚司常住,那日放完风筝回去后,他又画了很多不同样子的风筝,希望能够全部送给公主。
刘折去外面办事的时候,无意中路过酒楼,听过那些人说起公主的事情,他觉得温柔的公主不可能是他们口中说的那般样子,而且公主要是听到自己被这样说,肯定也会很伤心。
刘折想要把风筝都送给公主,希望他开心一些。
公主是指挥使的侄女,这也当报答指挥使的恩情了。
“满月阿,她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绣帕子吧,你寻她有重要的事情吗?”
“倒是没有,只是又画了几个风筝,想着送给公主玩。”刘折心道,原来公主的名字叫满月,真好听。
“那简单,你自己送给她就好了,满月没有公主的架子,你在她面前也不用太拘束。”
“多谢小公子了。”刘折低头道谢,解下来龚鸿告诉了他满月住在何处,然后又托刘折带了几句话给满月,刘折都一一应下,之后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拿着风筝站在公主的房门前时,手心里紧张得都出了汗。
陈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龚鸿眼下有两件要紧的事情要做。
一是查出当年被康乐帝派去挖掘金矿的人到底是谁,和龚家是不是有关联。
二便是敲定一个杀害司徒樾的凶手上报给康乐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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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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