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一行人来到乌安帮,面对他们的突然到访,上官曦显得格外从容。
“想必陆大人是为了周显已一案而来的吧。”
“既然上官堂主开门见山地问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陆绎收回打量的视线,淡然开口,“我们是为了周显已一案而来的,是贵帮将这修河款押送进了扬州官府银库里了,对吧?”
上官曦颔首,“没错,是鄙帮负责押送,不过银两是由官府人员清点交接,鄙帮无一人踏入银库,当场交接后就离开官府了。”
袁今夏发现上官曦身上有与周显已一模一样的香囊,找到机会,她走至上官曦身边,小心观察,仔细嗅别。使了个眼色,示意千安和陆绎看过来。
“周显已被捕的当晚,你们两个人在哪儿?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吗?”陆绎沉声问道。
上官曦从容不迫,“周显已被捕当晚,我和谢霄在乌安帮码头清点货物,乌安帮的弟兄们都可以证明。”
眼见袁今夏已有定夺,陆绎勾唇一笑,“好了,既然上官堂主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不送。”上官曦侧过身子,不卑不亢,“请。”
千安跟在陆绎身后,从她身边经过,下意识朝她轻轻一笑,上官曦怔愣片刻,还来一笑。
离开乌安帮后,袁今夏将自己的发现全盘道出,“上官堂主身上佩戴的那个香囊和周显已身上的极为相似,连香味都相同。”
岑福插话,“单凭一个香囊不能说明什么吧?”他还是瞧不上她们。
今夏翻了个白眼,闷闷开口,“这两个香囊针脚细密,分别用到平绣、彩绣和雕绣,其中雕绣难度最大也最为别致,绣香囊之人必定是精于女红。而且这两个香囊不管是针法还是风格都极为相似,卑职怀疑,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绎听完她的分析,点了点头,“你去查一查,这个香囊出自于何处。”
今夏扬声领命。
一直没有说话的千安幽然开口,“这香囊很大的几率是同一人分别送给周显已和上官曦二人,且此人与这二人情谊匪浅。”
“为什么不是上官曦送给周显已的呢?”袁今夏来了兴趣。
千安挑眉轻笑,“上官堂主乃是江湖儿女,追求轻便,平日里定是不喜欢佩戴这些女儿家的挂饰,可是她今天戴了,显然赠送此物之人对她意义深重。”见几人的目光凝聚过来,她顿了顿,“至于为什么我断定这香囊不是上官曦与周显已二人的定情之物,那是因为我知道上官堂主喜欢的,另有其人。”
“上官姐姐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得,袁今夏的注意力又被八卦给吸引走了。
陆绎眯眼凝视千安,良久,“那你便去查探周显已扬州一行,与哪些人来往密切。”
千安叹了口气,对方自从上次谢霄盗取令牌一事后,就对自己有了顾虑。
舔了舔嘴角,她欠身行礼,“是。”
……
为了搜查线索,千安与今夏决定夜探周显已的住宅。
这周府的围墙倒也不高,可以袁今夏一人之力怕是很难飞跃,谁叫她的轻功最差呢。
墙外,今夏俯身,扭头看向千安,“我准备好了。”以前有这种事都是千安提着她飞过去的。
哪知千安故作虚弱地轻咳一声,“夏爷,你是知道的,我的鞭伤还没好呢。”
“……”可是你看上去一点事没有:)
小姑娘也是单纯,竟然真的信了,瘪着嘴唾骂了两声陆绎,都怪他,要不是他千安能受刑嘛。
接着夜色,千安强忍住笑意,剑柄遥遥一指,“夏爷,只能委屈你钻狗洞了。”
袁今夏往日里的机灵劲儿根本没想着用到她的身上,一时没觉得千安这句话有什么不对。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就是狗洞嘛,她可是为百姓服务的捕快啊,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呢。
给自己做好足够的心理建设,今夏咬着后槽牙慢慢缩进洞里。
她身后,千安憋笑憋得耳朵都红了,正要调动内力,却忽然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千安转过身,果然看见一身常服的陆经历,不等她开口问候,就见对方猛地抬脚踹向了今夏留在洞外的屁股上。
“哎呦!”
在今夏的痛呼中,她瞪大双眼,看着男人逐步逼近自己,紧接着,就被对方提溜住后襟带进了墙内。
千安感觉到自己已经踩上了地面,便快速远离陆绎,俯身去扶趴在地上的袁今夏。
这时,今夏才看清千安旁边的身影,不就是她刚刚才咒骂过的陆绎陆阎王嘛。
怎么回事啊?他怎么来了?
接收到今夏眼神讯息的千安只能缓缓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袁今夏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大、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啊?”
陆绎冷冷扫视她们,“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
“大人行踪,卑职哪敢妄加揣测。”今夏讪讪一笑,十指细微比划着。
要不今天就先到这,我们撤?
看明白今夏的意思,千安点了点头,与她一齐挪步后退。
“来都来了,就跟我一起查案吧。”陆绎打量完四下,朝里走去。
对方甚至没有回头,二人相视一眼,脚步顿在原地像是扎了根。
“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卑职认为还是当讲的!”今夏仍然企图溜走,“卑职等虽然身为捕快,但也是女儿身,这三更半夜的……当然,我们很愿意跟随大人查案,可是毕竟孤男寡女,只怕有损大人清誉,卑职等还是先行告退了。”说着,就要拉着千安一起跑路。
“看来,明日我得亲自找杨捕头说明一下,以后查案不能带你们了。”陆绎脚下不停,语气悠然,“补助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的这番话竟是同时扼住了两人的命脉,她俩只能苦着脸跟了上去。
袁今夏为了挽救补助金,急忙给自己圆场,“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卑职等愿意随时听候差遣。”
“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有损我清誉啊。”
听这话对方应该没有生气,今夏继续补救,“大人,刚才卑职说的都是玩笑话,既然是为朝廷办事,就不分男女。大人一身正气,一看就是坐怀不乱之人,旁人是说不得闲话的。”
千安无奈听完今夏罗里吧嗦了一大堆,合着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叹气机器。
话语间,三人已经走到周府正房,这是个二楼小阁,也是周显已所居之处。
陆绎停下步子,“那你可猜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
此话一出,袁今夏瞬间觉得背对着她们的陆绎就是个变态,随时都会伤害她们。
她默默抬手搂住了千安的纤腰,手脚并用地缩进她的怀里,以此获取安全感。
突然被小姑娘锁住,千安表示自己寸步难行,要是真有什么事,她们得一尸两命。
观察完阁楼,陆绎转过身,看清两人姿势,不由得露出嫌弃之色,“像你这样的,我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嘿,对分了,你这就是人身攻击了啊。
袁今夏松开手,从千安身上跳下来,却只敢用眼神报复对方。
千安安抚似的拍了拍今夏毛耸耸的脑袋,“乖,夏爷别生气,我对你有兴趣。”
今夏鼓嘴,安慰人也不是这么安慰的!好吧,看在千安的美色上,她不生气了。
再次被二人忽视的陆绎一个冷眼扫了过来,“能自己上去吗?”
“不能。”袁今夏识时务者为俊杰,快速摇头。
“没问你。”陆绎的声音又冷了一分,视线直直落在千安身上。
千安歪头,她是不是不自觉地发呆了?怎么突然有点跟不上这位大人的脑回路?
“我可以。”她舔了舔嘴角,对方应该是听到了之前自己哄骗小姑娘的鬼话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可以,千安二话没说便将身边的袁今夏带上了二楼。
今夏惊呼一声,“你飞就飞,好歹跟我说一声啊。不对,你这不是能飞嘛,刚刚——唔唔唔!”后面的话过于聒噪,千安担心影响到某人查案,便牺牲了自己的右手将其牢牢封住。
三人摸黑走进周显已的房间,陆绎和千安两人都能在黑暗中正常视物,因此,当床帘微动的时候,只有袁今夏一人被吓住,扒拉着千安就是一阵猛抖,“快快快,我们快走!快走!”
陆绎无语轻嗤一声,千安淡定开口,“别害怕,只是一只小猫。”
闻言,今夏冷静下来,细细看去,果然只是一只猫。
有了这茬,她赶紧掏出火折子走到窗边,点燃烛台,橙色暖光照亮了漆黑阴冷的屋子。
待她回过身,就发现千安正蹲着逗弄之前吓到她的罪魁祸首,今夏见此,慢慢想起对方确实是很喜欢可爱的东西,比如小时候的谢圆圆,又比如现在的这只小猫。
另一边,铁面无私陆大人已经开始端详起屋内摆设,很快便有了发现,是一封周显已写给思慕之人的情书。
千安玩猫丧志了一会,终于想起还有正事要做,正好这时小猫也溜走了。
随着搜索深入,他们又在屋内发现大量制作胭脂的原料,袁今夏对这方面深有了解,这些材料很是费钱。以周显已破了官服都舍不得换新来看,他是将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投到了他的情人身上,倒是个痴情人。
……
那日离开周府之后,千安又搜集到一些线索,将其与今夏相互交换,发现两边出现了一个相近的人影,在谢霄的帮助下,她们最终锁定目标人物,这人便是那扬州瘦马——翟兰叶。
她即是上官曦的闺中密友,又与周显已有感情纠纷。
根据谢霄从上官曦那里打探到的消息,数月前,翟兰叶泛舟湖上与周显已相识,一曲琴音,两杯淡茶,寥寥数语清谈,便引得周显已为之倾心。
而这翟兰叶是瘦马中的翘楚,想要娶她为妾,就要给养家一万两银子。
这笔巨额倒是和周显已的供词对上了,案子明显有了进展。
得了这么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两人快速赶回官驿,将事情禀报给陆绎。
此刻的陆大人又换了身衣服,不过才一个上午,这是得有多爱干净啊。
陆绎手指轻点桌面,“去安排一条香船,把我要游湖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他抬眼看向吊儿郎当的袁今夏,“知道怎么做吗?”
今夏嬉皮笑脸着,“香饵钓金鳌,卑职早就为大人想好了。”
“明天你们和杨岳一起过来。”陆绎移开视线。
“是。”今夏应了一声,复又开始扭捏作态,“不过,那个,陆大人,呃……”
“怎么了?”
“租船是需要银子的,可是卑职手头比较紧,您能否先拨些银两给我?”
陆绎不耐烦了,“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一起结。”
“那没有银子我怎么租香船啊?”只要是有关钱财的问题,袁今夏就不会轻易妥协。
千安见陆绎似要动气,急忙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就将她拖了出去,一边轻声诱哄着,“今夏乖,别说了,这钱我先垫着。”说着,还能抽出精力将陆经历的房门带上。
……
这日,陆绎四人登上香船,开始放线钓鱼。
今夏探来的消息是,只要天气晴好,翟员外就会带着翟兰叶泛舟湖上掉金龟婿。
可奈何上午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这会儿却已经阴雨连绵,湖上雾气环绕,不知这翟兰叶还会不会出场。
千安三人站在船头,四处远眺,顺便时不时逗弄一下今日限定的丫鬟今夏。
你别说,这丫鬟头的两个小揪揪顶在今夏的脑袋上,还真是和那张圆脸万分相配,可爱满分啊。
他们两人的戏弄把夏爷都给整抑郁了,今夏满眼羡慕地盯着千安的发型,虽然那只是普普通通丫鬟头,却比自己的要正常多了。
都怪自己今早起晚了,否则还能让千安也给自己捯饬一个,她也只想做个普通丫鬟啊!
可能是他们的嬉闹声影响到了某位陆姓大人,只听得舱内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千安与今夏两人对视,纷纷推辞,“好姐妹,你进去吧”,“不不不,还是你进去吧”。
“你们两个都给我进来。”听见她们的对话,陆绎控制不住地黑了脸。
得,这下谁都别想跑。
两人互相牵绊,你拉我扯,却在踏进船舱前一刻迅速分开,默契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绎冷声说道:“斟酒。”
千安猝不及防地被袁今夏推了一下,踉跄着走到陆绎身旁,俯身替他斟酒,嗓音柔腻,“公子请~”
不待陆绎反应,今夏猛咳一声,“人设错了!是丫鬟,不是舞女!”又讪笑着向陆绎解释,“串戏了,还请大人见谅啊。”
对哦,千安急忙清了清嗓子,淡定地重新开口,这回总算是正常了。
“舞女啊……”陆绎微眯双眼,意味深长地复述了一遍。
千安眼观鼻鼻观口,自是巍然不动。
“你这个姿色,倒也凑合。”陆绎可不管自己的话对于一个妙龄女子来说杀伤力有多大,不慌不忙地抿了口酒。
袁今夏急忙凑过来按住千安攥成拳头的双手,宽慰道:“别生气!别冲动!安安你自是貌美如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千安深呼吸着,在心底默念了两遍清心咒,这才冷静下来。
她硬生生扯起嘴角,“卑职的姿色是差了那么一点点,都是为了查案,大人您就将就着用吧。”
女子生气该当如何,为有美食得以解忧。
今夏陪着千安吃起了桌上的糕点和水果,因为有了千安的赞助,点心都是今夏特意从扬州最有名的铺子里定的,那叫一个入口即化,回味无穷啊,直叫人吃了还想吃。
陆绎不过品了一盏酒的功夫,桌上的吃食竟是被扫荡得所剩无几,他似有些头疼地拧了拧鼻梁,脸上表情是极度的嫌弃。
袁今夏撑在桌面上打了个饱嗝,看了看舱外,“也不知道这翟兰叶还来不来,要是不来,银子可就白花了。”
千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情终于好了不少,吃饱能让人幸福。
陆绎余光看到千安的动作,默默扯了扯嘴角,越发怀疑冷家是不是苛待过这位四小姐。
“翟兰叶的船好像到了,现在怎么办?”
杨岳赶来汇报,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陆绎回过神,淡定吩咐道:“撞过去。”
闻言,杨岳领命下去,今夏以身护住圆桌,千安回到陆绎身后,静待时机。
悠扬的琵琶声逐渐临近,音色明脆,弹琴者技艺娴熟,二者相得益彰。
一阵晃动,舱外传来女子询问,“谁家的船?怎得如此冲撞?伤了我家小姐可怎么使得?”
袁今夏直起身子,冲两人比划了个“我来”,便走了出去。
千安与陆绎相视一眼,按兵不动。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今夏演得倒是挺像,声音透着歉意,“我们家公子说了,想亲自登船向你家主人道歉。”
“我家小姐岂是谁人都能见的——”
“桂儿,不可造次。请对面船上的公子过来一叙。”
丫鬟的话语被一道清丽女音中止,只是不知其容貌是否与这嗓子相配。
对方的提议正中他们下怀,陆绎扯唇轻笑,今夏三人跟在他身后,四人一齐上了翟兰叶的香船。
“陆某初来扬州,特来到瘦西湖观景,刚刚听到姑娘的船上传来乐声,心向往之。”陆绎换上文人墨客的打扮,这语气也拿捏得十分得当。
“兰叶平时喜欢摆弄乐器,让公子见笑了。”一层薄薄幔纱之后,翟兰叶的窈窕身姿朦朦胧胧。
陆绎垂眸,“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可以听姑娘来一曲?”
“远来是客,兰叶献丑了。”
话音落地,袅袅琴声珠落玉盘,婉转连绵,宛如玄音。
借此机会,陆绎四下打量。
一曲弹完,陆绎收回视线,“姑娘妙曲,余音绕梁。”
“都说十年琵琶一年筝,琵琶难学,可是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歌姬傍身之技,终是上不了台面。”翟兰叶抱着琵琶,语气惹人怜忧。
“乐能洗涤人心,并不是娱人所用。”陆绎声音一顿,“况且,这乐器并不分高低,姑娘过谦了。”
“像公子这般出尘脱俗之人,当世少见。今日得遇公子,是兰叶三生有幸。”
这有来有往的吹捧之话听得千安很是困顿,她暗自憋回一个哈欠,眼角水雾弥漫。
待陆绎入座,翟兰叶终于舍得从幔帐后面出来,这可当真是个冰肌玉骨、秀色可餐的桃李佳人啊。
杨岳和今夏不可避免地看呆了一瞬,千安看向陆绎,却发现对方并无异常,翟兰叶的美色似乎对他毫无作用。
二人一阵交心,今夏乘隙询问翟兰叶相关问题,确认周显已与上官曦二人的香囊皆是出自她之手。
而一边,千安与杨岳快快乐乐地当起了木桩子。
翟兰叶轻抬衣袖,掩唇饮茶,“兰叶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事?”
“请问公子,现在是否婚娶?”
千安瞬间精神了,她使劲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雾气挤散,这可是重头戏,她不能错过分毫。
陆绎沉默片刻,“陆某早些年,已经迎娶一妻了。”
千安&今夏&杨岳:???
这和他们之前对过的台本不一样啊!
陆大人不是应该顺势与翟兰叶交好,以此获取更多讯息吗?
果然,陆绎这话一出,翟兰叶的热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不按套路出牌的话语仍在继续,“姑娘如此人品,想必应该有很多人登门说亲吧。”
翟兰叶声音低落,“实不相瞒,追求兰叶者众,且有卖地上门求娶者,但是兰叶从未钟情于任何人。这些人只是贪图美貌,从未有过真正交心之人,兰叶不敢妄托终身。兰叶命薄,终只是一瘦马。”越说,哀切越重。
“姑娘多虑了,如此佳人,必有良缘。”男人的声音满是真诚,引得翟兰叶视线不移。
听完陆绎的话,千安松了口气,可算是绕回来了。
再看那翟兰叶眉眼含情,以陆经历□□一事应是进展良好,可不知为何,她始终对这瘦马有所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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