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的日子来得很快，叶伽和林晓都留在了本班而梁颂年和高梓晨则去了隔壁的隔壁班。
上课不在一个教室，叶伽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后来在课间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的位置时，现实往往会将她喊醒。
唯一不变的，是两人放学或者下课之后仍然会一起回家，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
不在同一个班级，这对叶伽来说仿佛又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上课发呆走神的次数减少了，成绩又慢慢往上爬了点。
日期缓慢平淡地过，终于要迎来高一的第一个长假，冬季来临，考试也悄然接近，期末考试的前两天，叶伽终于接到已经断联很久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叶伽才下晚自习，而梁颂年有时候下课时间会稍晚一些，四个人说好今晚放学一起走，林晓因为家里临时有事提前走了，只剩叶伽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卖麻辣烫的那辆小车前孤零零的一个人等。
卖麻辣烫的阿姨在这边做生意已经有段时间，对常来吃的学生们都眼熟，瞧叶伽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儿手里捧着一个装烫串的不锈钢小圆盘，身形单薄的好像风再大点人就能吹走，怪可怜的，于是出声喊她：“姑娘，去那边位置坐一会儿吧，正好有空位置。”
叶伽本意并不想影响阿姨生意，再加上这个时间段正是客源多的高峰期，最主要的是她才点了几块钱的麻辣烫串，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坐过去。
摊贩阿姨看出她神色间的犹豫，于是笑着说：“没关系的，小姑娘，等一会儿人多了直接让他们坐过去就是，你站的位置正好是风口，这几天气温低，可别着凉了。”
听阿姨这么说，叶伽便也不再扭捏，“谢谢您。”心想着以后一定常光顾。
阿姨手上正忙着，却还是笑着回她：“不是啥大事，以后多来光顾阿姨生意就成。”
叶伽走到小方桌前坐下，一边慢悠悠地吃着手上的鱼丸，一边拿手机刷空间打发时间。
程锦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伽伽啊，妈妈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顾得上你，你的生活费我已经给你姨妈转过去了，是有些晚了，不过你也省着一点花，妈妈挣钱也不容易。”
面对母亲的碎碎念，叶伽到没觉得烦，只是有点听腻了。
钱她一向很省，就连学校要交的钱或者是平时老师让自己回家去买的学习资料她都是完全不虚报价格，而姨妈也向来不会多给她哪怕半分钱。
“我知道了。”
“你在那边怎么样？那个叔叔对你好吗？”
“他对我挺好的，就是他那个妈不好对付，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叶伽听到这话心脏像是咚地一声被什么重重敲了下，但她还是厚着脸皮问出这句话：“那今年过年我还可以去找你吗？”
程锦沉默，可叶伽仿佛预料到了，“算了。”
仿佛听出她这两个字的意思，程锦原本卡在喉咙里的话自然而然顺阶而下，语气都比方才温柔许多，“伽伽，妈妈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今年我跟你姨妈说好了让你在那边过年，反正你们高中课程任务紧，也没有多少假期，来回来去的跑也是折腾。”
“知道了。”叶伽话音变冷了，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淡漠许多。
“妈妈还以为你会生气，你懂事了，伽伽。”程锦说这话时语气是欣慰又小心翼翼的。
叶伽听得出来，但却不知道母亲为何会突然有这种情绪，从小到大这样的时刻还少吗？
“妈妈这边还有事，你照顾好自己。”
“好。”
嘟嘟嘟的声响，让叶伽再一次陷入一种无力的情绪中，她缓慢把举着手机的那之手放下，呆呆盯着那盘早已被冷风吹凉的麻辣烫串，眼神也仿佛染了冷气般的冰凉。
身后，熟悉的男声响起，却不是梁颂年。
“小美女，又见面了。”
叶伽不用回头看都知道那人是谁，身体没动，举起手机重新刷空间。
喧闹的打趣声闯进叶伽耳朵里。
“景酩，人姑娘也不理你啊，对你冷脸的这算是头一位了吧。”
“就是，咱也就是名声不咋好听，但偷摸往你书桌里塞情书的姑娘可不少。”
“这姑娘什么来头，竟然都不把你放眼里。”
“好像是叫什么伽。”
三四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叶伽本来就心烦，听到这群叽叽喳喳声，更烦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起跟这帮人搅和在一起她宁愿选择站在风口吹感冒......
“叶伽。”
周景酩起身走过来，欲伸手抓她的手腕，但叶伽这次躲闪过去了。
“你这人不动手不会说话吗？”叶伽转头瞪着他，怒压着声音问。
周景酩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惊讶之色划过眼底，“至于吗？”
“就跟你打声招呼，你这反应这么大？怎么？怕梁颂年看见了误会？”
叶伽眼神立马变了，心虚地瞅了瞅四周，而后向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警告：“你瞎说什么？”
周景酩看她这副表情，心里那股坏劲儿又起来了，同时迈着步子也向她靠近，“我瞎说了吗？”
叶伽知道跟着人说不清于是仰头同他直视，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天台上有个废弃的书桌堆，压在最底下，中间第三个位置的抽屉里好像摆了不少好东西，我记得教导主任最近好像在严查这方面，要不......”
叶伽故意没把话说完，语气和眼神都在**裸的回击。
周景酩果然神色一变。
“做个交易？”她问他。
“你和我，各自管好自己的嘴巴。”
“叶伽！”
梁颂年的声音在远处骤然响起，叶伽原本锋利的眼神立马蒙上一层柔雾般的温和。
她回头，看到梁颂年正往这边走，转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周景酩漠然扫了一眼才离开。
周景酩冷声笑笑，直到叶伽都已经跑到梁颂年身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还未收回，身后几人在催。
“景酩，还吃不吃了？”
周景酩望着已经走远的那两道身影，冷声冷气着说：“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个屁！
回去的路上，叶伽察觉到梁颂年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心里正疑惑就听到他问：“不是说了让你离他远一点？”
“只是恰好碰到。”叶伽解释。
梁颂年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脑袋里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叶伽，即便你想谈恋爱也不要找周景酩。”
“他看起来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叶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脑袋一热脱口而出：“那你呢?”
“我？”梁颂年身形一顿，脚步也停下了。
叶伽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实在太明显，正准备说点什么找补回来。
“叶伽，你......”
冬夜漆黑宁静，路灯年老失修泛着微弱的昏黄色光亮，叶伽却在梁颂年眼睛里窥见一点点慌乱，她不知道这慌乱的缘由，却足以挑起她内心的忐忑。
终于，在这份沉默中叶伽的自尊心占了上风。
“梁颂年，你该不会想歪了吧？我只是单纯的想问这个问题而已。”
叶伽看到他好像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梁颂年实话实说。
叶伽轻轻的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其实她想说他一定会是的，毕竟他总是那么好，可今晚她说的好像已经太多，再说下去恐怕真的就露馅了。
直到梁颂年问她寒假的安排，这话题才算是彻底过去。
“寒假你要去南方那边找你妈妈过年吗？”
叶伽摇头，“不去了，她比较忙。”
“那我们除夕那天一起去放烟花？”梁颂年笑着问。
“好啊。”
后来梁颂年还说了些什么，叶伽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再回神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姨妈家的防盗门还有门牌号码，。
晚上躺在沙发上，叶伽脑海里不断闪现刚才那幅画面，越想越焦躁，越想心越乱，最后干脆被子一蒙睡觉了。
假期不长，但叶伽还是在小区门口找了个兼职，或许她偶尔也是有点幸运的，小区门口最近新开了一家24小时便利商店，老板是一个年轻姑娘，瞧那模样比叶伽大不了很多岁数，去面试时，她盯着叶伽里外里来来回回瞧了好半天，最后走到她面前点点头，“行，勤工俭学是吧，我就喜欢你这种有上进心的姑娘。”
叶伽当时只以为这不过是老板面试员工时的一种非常规训练手段，感激之心有时候会让人不好意思不好好工作，但后来，相处时间久了，叶伽才知道，原来她的这个老板人生故事要精彩丰富太多了，叶伽也是第一次直观的体会到，摸爬滚打这几个字在一个女人身上是多么的诱人和耀眼。
因为先前有过在超市工作的经验，叶伽对便利店的工作上手也快，林晓在得知她寒假又要打工后一连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叶伽当时正站在库房清点货物，边忙边听，或许是因为林晓觉得她回复消息的时间太慢，不等叶伽听完，一通电话就直接打了进来。
“我说小叶伽同学，你真是一点也闲不下来，虽说咱们班主任不主张强制补课，但也没人像你一样非要给自己找点事干。”
叶伽撇撇嘴，“林大小姐，或许你听没听过离异家庭的孩子像根草这句话？”
“小草也需要成长啊，没有遮蔽风雨的大树才要更茁壮，而钱就是一切供给的养分。”相处这么久，叶伽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和林晓说每一句话都斟酌很久。
有时候稍微坦然一点，也没什么，况且，她的确很需要钱，这样的人设对她来说总好过一个从小就一直搬家和父母挤在一个逼仄的房屋无依无靠的要好很多。
自尊心装满了她的心脏，像是攀在青春期的一根绿色藤蔓......偶尔会勒地她透不过气。
“你爸妈不给你钱吗？”
坦然结束，叶伽选择无视这个问题，“你要来找我玩吗？或许我可以请你吃一个冰激凌。”
林晓想也没想，“好啊！那你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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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金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