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梨下授艺,暗潮又生

春日的东宫,梨花开得正盛,风一吹,雪白的花瓣便簌簌落下,像一场温柔的雪。清月刚给梨树下的石桌摆好茶具,就见萧景渊提着一个木盒走来,里面是他特意让人从兵部借来的兵书和箭囊。

“今日天气好,教你认认兵书上的阵型,再练练射箭。”萧景渊将木盒放在桌上,拿出一本泛黄的兵书,“你父亲是雁门关的大将军,你若是想学,我便教你,也不辜负将军的风骨。”

清月眼睛一亮——她从小就听父亲讲行军布阵的事,只是从前年纪小,没机会深入学习。如今萧景渊愿意教她,她立刻凑过去,认真听他讲解兵书上的“八卦阵”:“你看这阵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各有讲究,进可攻,退可守……”

萧景柔端着刚泡好的碧螺春过来时,就见两人凑在兵书前,清月时不时点头,眼神里满是认真。她笑着放下茶盏:“看来今日是学不成女红了,你们倒先研究起兵书了。”

“长姐也来听听?”清月拉着她坐下,“太子哥哥讲得可清楚了,我总算明白父亲以前说的‘阵无常形’是什么意思了。”

萧景柔笑着摇头:“你们男孩子的东西,我可不懂。我还是给你们煮些点心吧,学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她刚转身要走,就见东宫的侍卫长匆匆赶来,神色凝重:“太子殿下,长公主殿下,刚接到消息,定北侯府的沈知韵,昨日从禁足的院落里跑了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会让她跑了?定北侯府的人是怎么看守的?”

“听说昨夜侯府起了一场火,混乱中,沈知韵趁乱逃走了,侯府的人已经派人去追,可至今没找到人。”侍卫长低着头回话。

清月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沈知韵两次陷害她,如今逃了出去,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萧景柔看出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东宫守卫森严,她不敢轻易过来。而且陛下已经下旨,全城搜捕,很快就能找到她。”

萧景渊点头:“我已经让人加强了东宫的巡逻,你往后出门,务必让青禾跟着,再带上两个侍卫,别单独行动。”

清月应下,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

午后,清月跟着萧景渊去东宫的射箭场练箭。萧景渊先给她示范,拉弓、搭箭、瞄准,动作一气呵成,箭羽稳稳射中靶心。“你试试,别怕,慢慢来。”他手把手教清月拉弓,调整她的姿势,“手臂别太僵,眼神盯着靶心……”

清月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的指导,松开弓弦——箭虽没射中靶心,却也落在了靶纸上。“比第一次好多了。”萧景渊笑着鼓励她,“多练几次,就能射中靶心了。”

两人正练着,就见青禾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支沾了墨的箭:“公主!方才有人在揽月轩的窗台上,放了这支箭,箭头上还绑着一张纸条!”

清月接过箭,取下纸条一看,上面是潦草的字迹:“想知道你父亲在雁门关的旧事,三日后亥时,城郊破庙见,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你永远别想知道真相。”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父亲是去年冬天在雁门关病逝的,当时传说是积劳成疾,可这纸条上的话,却像在暗示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萧景渊看到纸条,眉头拧得更紧:“这定是沈知韵的诡计,她知道你惦记将军的事,故意引你出去。”

“可万一……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清月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景柔也赶了过来,看到纸条后,脸色凝重:“清月,你不能去!沈知韵心思歹毒,她要是设下陷阱,你去了就危险了。你父亲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查,不用急在这一时。”

清月看着纸条上的字,心里满是挣扎——一边是对父亲死因的疑惑,一边是对危险的顾虑。萧景渊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我陪你去。三日后亥时,我们提前在破庙周围安排好人,只要沈知韵出现,就能抓住她。至于将军的事,若是她真知道什么,我们也能问清楚。”

萧景柔犹豫了一下,终究点头:“也好,有太子在,能护着你。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接下来的两天,东宫的人悄悄在城郊破庙周围布下埋伏,侍卫们乔装成农夫、商贩,守在破庙附近。清月表面上和平常一样,跟着萧景柔学女红、读诗书,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三日后的约定。

到了约定的日子,亥时一到,清月按照纸条上的要求,只带了青禾,悄悄出了东宫,往城郊的破庙走去。萧景渊则带着侍卫,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随时准备接应。

破庙荒废了许久,院里长满了杂草,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格外渗人。清月刚走进庙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明月郡主,果然守信。”

沈知韵从庙后的柱子后走出来,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脸上带着冷笑:“你以为我真的会告诉你你父亲的事?我不过是想让你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清月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沈知韵上前一步,眼神怨毒,“我被禁足,侯府因为我受牵连,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今日我就要让你死在这里,让太子殿下和长公主殿下永远找不到你!”

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清月扑了过来。清月慌忙躲闪,青禾立刻挡在她身前,却被沈知韵推倒在地。就在这危急时刻,萧景渊带着侍卫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沈知韵的手腕,夺下她手中的匕首:“沈知韵,你还想顽抗?”

沈知韵被侍卫按在地上,却还在挣扎,嘴里大喊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明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萧景渊冷声道:“把她带下去,交给陛下处置。”

侍卫押着沈知韵离开后,萧景渊连忙走到清月身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清月摇摇头,看着地上惊魂未定的青禾,心里一阵后怕:“还好你来了,不然我……”

“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不会让你出事。”萧景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至于你父亲的事,我会让人去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萧景柔也赶了过来,看到清月没事,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好你们没事。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清月点点头,心里满是感激。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总有这些人护着她,陪着她。而沈知韵被抓,东宫的风波,也总算能暂时平息了。

锦月辞:东宫心尖宠

押走沈知韵后,萧景渊让人先送青禾回东宫歇息,自己则陪着清月、萧景柔往回走。夜色深沉,城郊的小路崎岖难行,萧景渊特意放慢脚步,让清月扶着自己的手臂,又让侍卫提着灯笼走在前面,照亮前路。

“方才在破庙,真是吓坏我了。”萧景柔走在清月另一侧,还在后怕,“沈知韵竟敢拿着匕首伤人,往后定不能再让她有机会出来作祟。”

清月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声音轻轻的:“都怪我,要是我没信她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不怪你。”萧景渊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你惦记将军的事,是人之常情。再说,我们早就布好了埋伏,就算她有诡计,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回到东宫时,已是子时。萧景柔怕清月受了惊睡不着,特意让人炖了安神汤,看着她喝完才回撷芳殿。萧景渊则留在揽月轩,嘱咐宫人仔细照看,又让人去查沈知韵在禁足期间的动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和外界联系,还能策划出逃跑和诱骗的计谋。

第二日一早,清月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青禾端着洗脸水进来,脸上还带着些倦意,却还是笑着说:“公主,您醒啦?太子殿下一早就让御膳房做了您爱吃的莲子粥,还让人去打听沈知韵的消息了。”

清月刚梳洗好,萧景琛就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卷文书,脸色有些凝重:“清月,我查到些关于你父亲的事,还有沈知韵逃跑的线索,你要不要听听?”

清月心里一紧,连忙点头:“三皇兄,你快说。”

“昨日我让人去查定北侯府的动向,发现沈知韵逃跑前,曾和一个来自雁门关的商人见过面。”萧景琛打开文书,指着上面的记录,“那商人自称是来京贩卖皮毛的,可我查了他的通关文牒,发现他去年冬天曾在雁门关停留过,正好是你父亲病逝前后。”

清月的心跳瞬间加快:“那他和我父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目前还不确定。”萧景琛叹了口气,“不过沈知韵特意找他见面,肯定不只是闲聊。我已经让人去抓那个商人了,等抓到他,或许就能知道更多关于将军的事。”

正说着,萧景渊也来了。他听说萧景琛查到了线索,立刻让人去催侍卫,务必尽快找到那个雁门关商人。“还有沈知韵,”萧景渊补充道,“我已经让人把她关在东宫的暗室里,派了专人看守,等陛下的旨意下来,再做处置。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审审她,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关于将军的事。”

清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沈知韵心思歹毒,就算我们审她,她也未必会说真话。还是等抓到那个商人,再查吧。”

萧景渊点头:“也好,那就先等消息。你别太着急,我们都会帮你查清楚的。”

接下来的几天,东宫的人一边审沈知韵,一边追查那个雁门关商人的下落。可沈知韵嘴硬得很,无论怎么问,都只说自己逃跑是为了报复清月,对商人的事绝口不提。而那个商人,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踪迹。

清月心里虽着急,却也没闲着。她每天跟着萧景渊学兵书、练射箭,想多学些本事,以后若是再遇到危险,也能保护自己,还能更了解父亲当年在雁门关的生活。萧景柔怕她累着,每天都会给她炖补汤,还陪她在东宫的花园里散步,缓解她的焦虑。

这日午后,清月正在射箭场练箭,萧景瑜兴冲冲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令牌:“清月妹妹,好消息!那个雁门关商人找到了!现在被侍卫押在东宫的议事厅,太子哥哥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起听听他怎么说!”

清月心里一喜,立刻放下弓箭,跟着萧景瑜往议事厅走。路上,她的心跳得飞快,既期待能知道父亲的事,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到了议事厅,就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被绑在柱子上,脸上满是惊恐。萧景渊、萧景柔、萧景琛都在,神色严肃。

“你就是来自雁门关的商人?”萧景渊开口,声音冰冷,“去年冬天,你在雁门关见过将军,对不对?你和沈知韵见面,到底说了些什么?还有,将军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商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摇头:“殿下饶命!我……我只是个普通商人,去年冬天在雁门关见过将军一面,可我和将军的死没关系啊!我和沈知韵见面,是因为她给了我钱,让我帮她带一封信去雁门关,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带信?带什么信?”清月上前一步,急切地问,“信是给谁的?里面写了什么?”

“信是给雁门关守将的副将的。”商人咽了咽口水,“我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我就是拿了钱,帮人办事。后来我听说将军死了,还以为是巧合,直到沈知韵找我,我才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我不敢说啊!”

萧景渊眼神一沉:“你可知那副将是谁?信里大概写了些什么?”

“副将好像姓王,叫王虎。”商人努力回忆着,“至于信里的内容,我真的不知道,沈知韵把信封得很严实,还让我务必亲手交给王虎,不能让别人看到。”

萧景琛立刻起身:“我现在就派人去雁门关查这个王虎,看看他和沈知韵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那封信的内容。”

萧景渊点头:“好,你尽快去办。这个商人,先关起来,别让他跑了。”

侍卫押走商人后,议事厅里安静下来。清月看着窗外,心里满是疑惑:父亲是雁门关的大将军,王虎是他的副将,怎么会和沈知韵有联系?那封信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别担心,”萧景柔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三皇兄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能知道真相。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帮你查清父亲的事,还将军一个公道。”

清月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几人,心里满是感激。她知道,就算父亲的死真的有隐情,就算前路还有更多危险,只要有东宫的这些亲人在,她就有勇气查下去,也有信心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萧景琛派去雁门关的人走后,东宫的日子暂时恢复了平静,可清月心里的石头却始终落不下去。她时常坐在揽月轩的窗边,手里摩挲着父亲留下的旧玉佩,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骑马的模样,眼眶就忍不住发红。

萧景柔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日午后,她带着一篮刚蒸好的栗子糕来找清月,笑着说:“别总闷在屋里,我们去东宫的小花园走走,听说那里的牡丹开了,可好看了。”

清月看着长姐温柔的模样,不忍让她担心,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出门。小花园里的牡丹果然开得艳丽,红的似火,粉的似霞,引得蜂蝶围绕。萧景柔拉着清月走到一株粉牡丹前,轻声说:“你看这牡丹,看着娇弱,却能在春日里开得这般繁盛。你父亲若是知道你这么坚强,定会为你骄傲的。”

清月鼻子一酸,靠在萧景柔肩上:“长姐,我真的好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会知道的,”萧景柔轻轻拍着她的背,“三皇兄办事一向稳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我们先好好活着,等查到真相,再告慰将军的在天之灵。”

两人正说着,就见萧景渊匆匆走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清月,有消息了!萧景琛派去的人从雁门关回来了,还带了王虎的供词和那封信的副本!”

清月心里一紧,立刻跟着萧景渊往议事厅走。到了议事厅,萧景琛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卷文书,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清月,你来了!你看这个,这是王虎的供词,还有沈知韵写给王虎的信!”

清月接过文书,手指有些颤抖地翻开。信上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内容:“王副将,将军近日身体不适,你可趁此机会,在他的药里加些‘寒心散’,待他病逝后,我会让父亲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保你坐上将军之位。”

而王虎的供词里则写着:他早年曾受过定北侯的恩惠,沈知韵以恩情相逼,又许他高官厚禄,他一时糊涂,就答应了。去年冬天,将军确实偶感风寒,他趁给将军送药的机会,在药里加了“寒心散”——这种药无色无味,长期服用会损伤心肺,让人看起来像是积劳成疾而死。

看完供词和信,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文书“啪”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原来……原来父亲不是积劳成疾,是被他们害死的……王虎这个叛徒!沈知韵这个毒妇!”

萧景柔连忙扶住她,心疼地说:“清月,你别激动,别伤了身子。我们已经查到真相了,一定会为将军报仇的!”

萧景渊捡起地上的文书,眼神冰冷:“沈知韵和王虎竟敢谋害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我现在就带着供词和信去见陛下,请求陛下下旨,将他们绳之以法!”

萧景琛也点头:“我已经让人把王虎从雁门关押过来了,不日就能到京。到时候,定要让他们当着陛下的面,承认自己的罪行!”

清月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也要去!我要亲自告诉陛下,父亲是被他们害死的,我要看着他们受到惩罚!”

萧景渊看着她坚定的模样,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当日下午,萧景渊带着清月、萧景琛来到御书房,将王虎的供词、沈知韵的信,还有商人的证词一起呈给皇帝。皇帝看完后,气得拍案而起:“大胆!定北侯府竟敢勾结边关将领,谋害大将军!真是无法无天!”

他立刻下旨:将王虎押入天牢,等候发落;定北侯教子无方,纵容女儿作恶,削去侯位,贬为庶民;沈知韵谋害朝廷命官,罪无可赦,判斩立决!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定北侯府的人哭喊着求饶,却也无济于事。沈知韵被从东宫暗室押出来时,得知自己被判了斩立决,瞬间崩溃,哭闹着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在供词和证据面前,她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行刑前一日,清月去天牢见了沈知韵。沈知韵穿着囚服,头发凌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看到清月,她眼神怨毒:“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清月看着她,心里没有恨,只有平静:“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害了我父亲,也害了自己。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父亲一生忠君爱国,你和王虎欠他的,今日终于能还清了。”

说完,清月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王虎和沈知韵被行刑的那天,清月带着父亲的旧玉佩,去了京郊的将军墓。她将玉佩放在墓碑前,轻声说:“父亲,女儿查到真相了,害你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你可以安息了。”

萧景渊、萧景柔、萧景琛、萧景瑜都陪在她身边,默默地为将军哀悼。风拂过墓碑前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将军在回应。

离开将军墓时,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身上。清月看着身边的几人,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父亲虽然不在了,但她还有东宫的这些亲人,他们会陪着她,护着她,让她在这深宫之中,再也不会孤单。而父亲的忠义,也会永远刻在她的心里,指引着她,勇敢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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