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天公作美。
丞相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喜气盈门,几乎半个京城的权贵名流都汇聚于此。
天还未亮,洛初便被一群精心挑选的丫鬟嬷嬷轻轻唤醒。沐浴、熏香、更衣、梳妆……每一步都极尽讲究。大红的喜服以金线绣着繁复的鸾凤和鸣图案,衬得他肌肤胜雪,墨发如瀑。
当他终于戴上那顶沉甸甸、缀满珍珠宝石的赤金冠时,周围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夫人,您真是太美了。”一个胆子稍大的丫鬟忍不住惊叹出声,“这通身的气派,说是天上的仙君下凡也不为过!”
“是啊是啊!等下相爷见了,怕是要看呆了去,路都走不动了呢!”另一个丫鬟连忙笑着附和。
这些丫鬟都是裴雪舟亲自挑选出来的,不仅手脚麻利,心思细腻,更重要的是个个性格开朗,能说会道,专为了哄洛初开心,缓解他的紧张。
洛初看着镜中那个被华服金冠衬托得愈发精致夺目、甚至带着几分陌生艳丽感的自己,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吉时一到,外面顿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到了!
裴雪舟一身同样的大红喜袍,平日里温润儒雅的气质被这热烈的红色衬得多了几分飞扬夺目的俊美。
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极其灿烂的笑容,大步走进房内,目光瞬间就黏在了端坐在床沿、盖着红盖头的洛初身上,再也挪不开。
“初儿。”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沙哑,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牵起洛初的手,柔声道,“我来接你了。”
盖头下的洛初轻轻点了点头,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裴雪舟亲自扶着洛初,一步步走出房门,踏上铺着红毯的路径,小心翼翼地将他送入那顶华丽无比的八抬大轿之中。
“起轿!”
随着轿夫一声高喊,锣鼓唢呐之声愈发响亮欢快,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裴雪舟翻身上马,走在花轿最前方。春风拂过他带笑的脸庞,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他仿佛不是一个迎亲的新郎官,而是一个刚刚打了场旷世胜仗、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为这对新人送上祝福。裴雪舟心情极佳,甚至不时向道路两旁的百姓挥手致意。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抵便是他此刻心境的最佳写照。
洛初是个孤儿并无家人,丞相府便是他的家。但裴雪舟却特意让迎亲队伍绕着皇城最繁华的街道走上一大圈,锣鼓敲得震天响,生怕有人不知道,他裴雪舟,今日娶妻了!
他甚至还包下了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酒馆饭庄,宣布免费宴请全城百姓一日!这份泼天的喜悦和豪奢,更是将婚礼的气氛推向了**。
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在经过户部尚书王府门前时,裴雪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故意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于是,敲锣打鼓声非但没停,反而更加卖力,一声响过一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足足持续了约莫三分钟,才在裴雪舟心满意足的示意下重新启程。
轿内的洛初不明所以,只觉得外面鼓乐声格外喧闹。而马上的裴雪舟,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原来,娶到心爱之人,这种炫耀和喜悦,真的比赢得任何一场政治博弈都来得更酣畅淋漓!
迎亲队伍最终绕回丞相府时,已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
盛大的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每一步,裴雪舟都做得极其郑重认真,当最后“夫妻对拜”礼成之时,他握着红绸另一端洛初的手,微微收紧,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圆满感。
礼毕,洛初被先行送入了精心布置的新房。而裴雪舟则留下来,招待满堂宾客。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恭贺之声不绝于耳。裴雪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是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眼神清明,步伐稳健,与那“酩酊大醉”的姿态颇有些不符。
酒过三巡,天色已暗,裴相爷终于“不胜酒力”,言语不清。几位好友搀扶着他,踉踉跄跄地送往新房。
“哎呀呀,闹洞房!闹洞房!”几个年轻官员起哄着跟到新房门口。
“去去去!”裴雪舟半倚在门框上,一副醉眼惺忪的模样,胡乱挥手赶人,“别妨碍我给夫人摘月饼!一边去!”
说着,他“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甚至还从里面落了闩。
门外的好友们面面相觑,一人嘀咕道:“奇了怪了,裴相不是海量吗?今儿个怎么才这几杯就醉成这样了?还一直说胡话!”
另一人立刻挤眉弄眼地接话:“这还看不出来?裴兄哪里是醉了,分明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等不及要洞房花烛了!”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这才嘻嘻哈哈地相携离去。
新房内,红烛高烧,满室馨香。
洛初依旧端坐在床沿,盖着红盖头,听到门外动静平息,又听到身边传来裴雪舟似乎醉倒的均匀呼吸声,心中不免担忧。他犹豫了一下,悄悄伸出手,想自己掀开盖头去看看情况。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精准地握住。
紧接着,那人拿起早已备在一旁的喜秤,轻轻挑开了那方鲜红的盖头。
盖头翩然落地,洛初惊讶地抬眸,正对上裴雪舟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眸,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分明清明得不得了!
“你……你没醉?”洛初错愕地比划。
裴雪舟低笑一声,凑近他,在他泛着淡淡胭脂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狡黠:“若不装醉,如何能早早打发走那些家伙,回来陪我的新娘子?**苦短,岂能浪费在陪酒上?”
洛初的脸瞬间红透了,如同熟透的樱桃。
裴雪舟仔细端详着烛光下盛装打扮的洛初,眼中满是惊艳和痴迷,忍不住赞叹:“初儿,你今日真美,美得让我恨不得将你藏起来,只给我一人看。”说着,又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令人面红耳赤的荤话。
洛初听得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雪舟见好就收,笑着拉他走到桌边:“来,夫人,我们先饮合卺酒。”
两人手臂交缠,饮下那杯象征着合二为一、同甘共苦的甜酒。酒液微甜,却远不及彼此眼中的情意醉人。
饮完酒,裴雪舟开始慢条斯理地解洛初的衣带,眼神也一直灼灼地看着洛初。洛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发烫,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夫人,”裴雪舟的声音带着诱哄,“为夫忙了一天,手都酸了,可否劳烦夫人,替我宽衣?”
洛初的脸更红了,手指微微颤抖着,却还是顺从地伸出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他解开繁复的衣扣。
他全程不敢抬头看裴雪舟一眼,只觉得对方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几乎要将他点燃。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洞房花烛,共赴巫山。却没想裴雪舟忽然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走向的却不是铺着鸳鸯喜被的床榻,而是窗边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
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早已被清空,只铺着一张崭新的、洒着金粉的红纸。
裴雪舟将洛初轻轻放在书案边坐好,自己则站在他身前,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圈在怀中。
“做、做什么?”洛初茫然又紧张地比划。
裴雪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指尖划过那红纸:“这两日忙着大婚,按规矩婚前三日又不能见面,夫人怕是已有好几日未曾练字了?学业不可荒废,不如今夜我们便在此温习一番,如何?”
洛初眨了眨眼,更加困惑了。洞房花烛夜,练字?
裴雪舟俯身,在他耳边呵着热气,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话却让洛初瞬间从头红到脚,整个人如同煮熟的龙虾,几乎要冒烟!
“规则很简单。”裴雪舟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我一边动,夫人一边写字。等夫人什么时候将这页红纸写满了,咱们便回床上,如何?”
一边……一边被他那样,还要写字?这怎么可能写得好!洛初连连摇头,羞得几乎要哭出来,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拒绝。
“夫人。”裴雪舟开始软磨硬泡,吻着他的耳垂脖颈,声音委屈又可怜,“就依我这一次,好不好?就当是我们的新婚游戏,夫君求你了。”
洛初被他磨得浑身发软,最终还是在对方那双写满了期待和欲念的眼眸注视下,溃不成军,羞赧万分地点了点头。
裴雪舟顿时喜笑颜开,如同得了什么天大的奖赏。
他细心地将毛笔蘸饱了墨,放入洛初颤抖的手中,然后自身后缓缓贴近。
红烛摇曳,映照着书案上交叠的身影。
墨香混合着甜腻的暖香,在新房内幽幽飘散。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呜咽与喘息声,伴随着毛笔偶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以及书案细微的、有节奏的晃动声,交织成一曲暧昧缱绻的夜曲。
字自然是写得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甚至墨点淋漓,染脏了红纸,也染上了彼此的身躯。
这一页纸,注定漫长。
但没关系,他们的日子,更长。
**苦短,但他们的余生,还有无数个日夜,可以慢慢书写属于他们的、浓墨重彩的故事。
裴雪舟:如果有一天我爱上你的老婆,如果有一天你老婆爱上我,兄弟请你不要放声哭泣……[坏笑][坏笑][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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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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