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秦惊鹤想了想,决定写封信将京城的事告诉给远在屏州的静和,顺便解释一下自己不动身的理由。

况且有她在京城盯着后勤,静和也能放心些。

秦惊鹤写完信,看向李姑姑:“让夭夭姑娘小心些,继续帮我盯着王府。”

李姑姑接过信件,点点头后转身去办事,秦惊鹤与静和乃至祝朗行的往来,都是由李姑姑亲自经手的。

她走后,听了全程的怀夕忍不住感慨道:“七王爷和端太妃真不简单。”

秦惊鹤不置可否,眼眸深处却掠过一抹阴影。

临近傍晚,云水间来了人向秦惊鹤汇报关于陆绥的处置,来领陆绥的人是大理寺卿长公子,不过一千五百两总归是还上了,她知道还上后便没了兴趣,摆摆手让怀夕送人。

及至明月高悬,洒落一地清辉,秦惊鹤独坐檐下赏月,眼中倒映着夜幕中的那轮玉盘,恍然发觉,祝朗行已经很久没有写信来了。

屏州战事惨烈,大狄挑了个好时间进攻,天寒地冻,他们当然适应,战斗力丝毫不会减少。

她出了会神,直到怀夕提醒夜已深当心风寒才回过神,起身后却是朝书房去,怀夕虽有诧异,但依旧乖乖跟上。

秦惊鹤提笔写了封信给祝朗行,转念一想,寒冬时节的夜晚太过遭罪,便抬手交给了怀夕,让她明日早上去寄出此信。

琐事已了,她转身回房。

天上,素月洒清辉。

此时京城陆府,剑拔弩张,堂上坐着一位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他虽已经两鬓斑白,但威仪不减,冷漠地望着跪在堂下的人。

他身旁站着一个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不忍看向那处,除二人外,还坐着一个漫不经心的人,他的视线从堂上挪到堂下,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沉默良久,大理寺卿陆正清强忍怒气:“为何一言不发?”

陆绥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看着如此不争气的儿子,陆正清勃然大怒,沉声吩咐门外管事取祠堂里的鞭子来,管事悚然一惊,这是要动家法的架势啊,那鞭子抽上个几下必定教人皮开肉绽,但管事怎敢不听,匆匆忙忙前往祠堂。

长公子陆焘低声求情:“父亲,三弟他只是一时不慎,何须动用如此大刑,况且天寒地冻,万一……”

陆正清霍然起身,对上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但显然仍余怒未消:“不必再劝,这个孽子,今日丢尽了脸,全京城都在看我陆家的笑话,被三公主耍得团团转也就罢了,竟还敢肖想永乐郡主,本事没有,倒是心比天高,今日不好好教训一顿,来日定会惹来祸端!”

陆焘微微一叹,陆正清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长子,语气稍有遗憾:“我之前确有为你求娶永乐郡主的心思,但如今太后已逝,没了太后的永乐郡主,已不是先前的永乐郡主。”

陆焘有些惊讶,他实在不知父亲竟存了这些心思,一时无言,正在这时,跪在地上的陆绥像突然醒过来似的,抬起头,声音沙哑:“他配不上永乐郡主!”

陆正清没想到陆绥回家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险些气笑:“你以为你就配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他刚骂完,老管事将鞭子送到,陆正清毫不犹豫,抓过来步至陆绥身后便开始一鞭比一鞭重的鞭笞,几鞭下去,血肉横飞。

一旁看戏的陆煦啧啧称叹,自家老爹的手劲一如当年啊。

陆正清边骂边挥动手上的鞭子,眼看着陆绥脸色如金纸,陆焘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夺了父亲的鞭子:“父亲这是要打死三弟吗?父亲请听我一句劝,适可而止吧。”

陆正清这才收手,冷声道:“你若还敢给我惹出事来,趁早自个吊死在外头,也算干净了。”说罢,拂袖而走。

等他走远,陆煦拍掌大笑:“好啊,不愧是我的弟弟,有我这个二哥的风范了。”

陆焘训斥:“少说些。”陆煦喝了一口茶,转向自己的大哥,阴阳怪气道:“是啊,如今大哥是父亲的心头好,自然看不起我和三弟了,可惜父亲还想着撮合你和那位金枝玉叶的永乐郡主,父亲哪里知道,我们高风亮节的大哥,思慕于文国公府上一位养女呢,大哥,你若不好意思,我愿意为大哥效力哇。”

陆焘终于变了脸色,陆煦这才满意离开,哼着不知名的调子,瞧着心情甚好的模样。

庭院里,盛满皎洁月华。

三日后,贤妃宫中。

今日难得放晴,秦惊鹤与秦舒乐一起在院子里下棋,说是下棋,实则是秦舒乐在教秦惊鹤如何落子,阳光落在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身上,衬得这幕场景愈发美好。

贤妃与淑妃则在一边闲聊,淑妃笑道:“陆家的事,你听说了没?”

贤妃望着秦舒乐:“他家的事谁不知道,这几日都当笑话讲的,就连我弟弟来见我也说起了这事,不就是陆正清儿子被秦舒钰耍了么。”

淑妃笑盈盈地开口:“不止如此哦。”

贤妃看向她,目露疑问。

淑妃并不卖关子,爽快道:“此事虽是三公主有错在先,但陆正清的儿子也并非全然无辜,要不是他自己贪心作祟,何来今日之祸,不过他买下的两件物件大有说法,有一个是七王妃盯了许久的,只是怀了身子不好出府,云水间那又是现拍现卖,如今突然被人截了胡,七王妃恼得很,京城不少人等着看程家的反应呢,哪里只是因为陆正清儿子被耍得跟个草包一样便不停说道,说到底陆正清儿子这事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贤妃若有所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内情的?”

淑妃笑意灿烂:“我的好姐姐,且多看看宫外吧,七王妃心仪那件东西的事,圈子里头谁不知道。”

贤妃尴尬地咳了几声,她多年以来一直全身心放在女儿身上,对外面的事关注甚少。

淑妃摇了摇头。

贤妃低声问:“那程家作何反应?”淑妃看向秦惊鹤那边,漫不经心道:“还没反应,所以大伙才在议论嘛。”

贤妃再度尴尬。

淑妃瞅了她几眼,捂嘴轻笑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对局势摸不清头脑,不过这也不怪姐姐,毕竟聪明人又不多,好在你的乐儿是个聪慧的。”

贤妃干脆假装抬头看天去了。

这一边,秦惊鹤听着秦舒乐的讲解,甚感一知半懂,秦舒乐套了件红色的披风,衬得一张小脸莹白如玉。

秦惊鹤硬着头皮请教了好几个问题,不过秦舒乐耐心得很,眉眼弯弯地一一细心解释。

秦惊鹤终于摸到了一些边脚,她落下白子,随意道:“乐儿妹妹,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尽管说来。”

秦舒乐温声道:“确有一物呢,若姐姐愿意给,乐儿定有回报。”

秦惊鹤抬眼看她,调侃道:“只要你多放放水让你永乐姐姐赢下这局,什么都好说。”

秦舒乐嫣然一笑,缓缓将手中黑子放至秦惊鹤身前一处位置:“乐儿心念旧人,望永乐姐姐成全。”

秦惊鹤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她落子不停,又在另一处放下黑棋,低声笑道:“事成之后,我有大礼相赠,而且,姐姐难道不觉得,比起几日前的风雪,今日的暖阳更让人惬意么,我可是喜欢的很,才穿上这件的。”她身上的红色披风,如同一团火,灼人视线。

秦惊鹤一笑置之,只是嚷嚷着让她好好下完这盘棋,秦舒乐笑容不减,下了一小会,她看了眼棋盘,颇为无奈地提醒道:“永乐姐姐,积重难返,不如破而后立,方可重获新生。”

秦惊鹤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似林下月光。

当夜回到长公主府,秦惊鹤下了马车,跟在身后的怀夕和杜若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乖乖闭嘴。

这点不对劲怎么说呢,秦惊鹤一下马车,先前在宫里的谈笑风生少年开朗瞬间化为古井无波般的沉寂。

两人跟随秦惊鹤已久,自然能发现到这一点。

果不其然,郡主让两人在书房外等候,她则一待就是大半宿。

李姑姑不在,怀夕和杜若便是再着急也不敢擅自推开书房的门。

两人不禁琢磨起郡主这般反常的缘由,虽说与四公主的下棋只赢了一场,但也不至于沮丧至此吧?四公主可是两位娘娘公认的下棋高手,输给四公主又不丢脸面。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及至天空成了鱼肚白,书房的门才被打开,秦惊鹤面色略白走了出来,她疲惫地朝正想开口的怀夕杜若摆了摆手,轻声:“我先去睡一会,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两人齐齐应声。

秦惊鹤这一觉,睡到了午后申时三刻才悠悠转醒,她坐起身,一头漆黑长发如瀑,发丝柔软落下。

她打了个哈欠,抱着被褥发起呆来。

这时,李姑姑轻轻推开门,见到醒来的秦惊鹤,笑道:“郡主,吃些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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