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都被她毁了！”她恨恨地说，“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她，我对她好，但我对谁都好，我只拿她当妹妹。她自己有幻想症，在我父母面前胡说八道，她就是不想让我出去读书，就要我在家里陪着她。为此，她甚至拿自己的婚事来威胁我。我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劝和她两句，说路家那个不是良人，她却咬死我对她有感觉，并趁着酒醉硬和我发生关系。发生这种事情，我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远离她少回家。可她为了报复我，连我父母病重的事情都做了隐瞒，让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我恨死她了，好好的妹妹，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后来她怀孕了更是疯魔的不像样子，说这是她跟我的孩子，让我带她走，我不愿意，她就跳江去了。我掏出全部的积蓄赔偿她，她还不满意，闹到我单位里，各种风言风语的，我立马就失业了。我现在报复她，她当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但心里头不知道怎么美的呢，觉得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在乎她。”

从李玉芝嘴里听到的这个版本简直是恐怖故事，林竞现在被两人搞的晕头转向，但也懒得去分辨了。

“你们两个怎么着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就问问你，既然跳槽去了利宛，那后来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腿脚不便的样子？”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和当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联系。

“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我现在觉得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才是最不幸运的。”

林竞觉得她这话耳熟，好像迟郁也这样说过。

“你是不是就想从我嘴里听到那句，你妈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你是不是就想听到，是我收了钱，然后在秦夫人的车子上动了手脚，最后来鸟尽弓藏，落得这么个下场？”她笑，“你执念太深了，和你那个朋友一样，先预设好结局再去找线索，怎么可能得到真相呢？”

“你说的话可信度太低，如果你再不撂出点有用的信息，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活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早就生不如死了，我还怕什么？”她大笑，“我人生中第一恨的人是刘燕，第二恨的人就是秦利宛，第三恨的人就是林德真。”

紧跟着她就说出了一件让林竞难以接受的事实。

按照李玉芝的说法，她被刘燕搞的丢了工作，整个汽车制造行业都待不下去了。

这个行当里本来男人就多，女人厮杀到她这个位置可是付出了心血的，但登高跌重，下头的人虎视眈眈，恨不得她立马出错，给别人腾地方。出了这种事情，哪怕不是真的，也给你做成真的。

“我不知道刘燕收了多少钱，但后来我去M国的项目黄了，她儿子长大了倒是去M国留学，全球那么多地区和名校，她就是故意的。我失业后跟着又面试了很多公司，但都没机会，苏市的高消费让我的存款很快见底。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秦利宛。她欣赏我，愿意给我机会，我也以为这是转机，岂料让我跌进更深的深渊。你不用这个表情看着我，你们这些豪门，没一个好东西！”

“那你说说看，我妈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诋毁她！”

“你妈？”李玉芝突然大笑，这笑声让林竞感到毛骨悚然。

“从哪里说起呢？让我好好捋一捋，哦，不如咱们从林德真开讲吧，他可是串联这一出豪门大戏的主要人物。看你这个样子，就应该是知道林德真不是好鸟咯。他女人多，儿女也不少，所以你很恨他吧！”

“是，一个软饭硬吃的赘婿，我不仅恨他，我还瞧不起他！”

“你的视角太窄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就是他这样一个赘婿，怎么敢频频出轨？”

“当然是他本性恶劣，管不住下半身。”

“我如果说秦利宛一直默许这件事呢？”

林竞沉默片刻，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可事情离谱到这种程度之后，她心底隐隐的，竟是窜出些信任来。

“你胡说，我妈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么会允许？”

“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你爸！打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是伪装好的骗局。她需要一个丈夫，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否则性取向的事情曝光，股票会跌成什么样子呢？很震惊吧，但也很合理呀！底层害怕流言蜚语，顶层也要撑面子的。”

林竞的手都在抖，“你胡说！如果我妈真的是……那怎么会有我？”

“所以你自始至终是你爸的孩子，但不是你妈的呀！”

“放屁！”林竞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如果，如果我只是林德真的女儿，他孩子那么多，为什么挑了我做公开的那个？我妈为什么只承认我？”

“因为你的确是最特别的那个——你是你妈的爱人和你爸生下来的。”

我妈的爱人……和我爸？

林竞被这话震惊笑了，沉默了好久才问道：“那你说，她爱人是谁啊？”

李玉芝摇头，说道：“那个女人是谁不知道，但这跟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件事又有着莫大的关联。能让秦利宛爱而不得的女人，想必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不然她早就像对我一样的对她了。”

林竞立马捕捉到她话里的隐含，吃惊地问道：“你跟我妈也有关系吗？”

“当然了！”李玉芝嘲讽地笑了，“起初我也以为她是单纯欣赏我的能力，可后来我才发现，她不过拿我当玩意儿，觉得我和她喜欢的女人有些相像。我跟她讲我的过去，我和刘燕的纠缠，她说她心疼我，让我一辈子留在她身边。可直到我发现，我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的时候，她便翻脸无情，不耐烦地掏出支票来打发我。说有些事儿，挑破了，就没得玩了。我不甘心，我就调查她，我要看看我到底输给了什么样的人。结果让我发现，她和林德真结婚不过是出于嫉妒，那个女人爱的是林德真！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傻得可以，以为把林德真勾引走，拆散了他和那个女人，就能得到秦利宛的青睐。可她却把我搞成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说我不配伤害她爱的人！她秦利宛能说出这话是真该死，她拉着林德真结婚的时候，难道就不是在伤害她了吗？”

如此高密度的信息输出，真叫林竞有些承受不住，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她不想相信，但对方说的有理有据，看起来也不像神智不清的样子，倒真叫她不寒而栗。

我求了那么多年的正义，结果到头来，你告诉我，妈的，是全员恶人吗？拍电视剧呢给我！

“所以，你那个不管不顾的，赌/博的孩子，其实是林德真的……”

“对呀！按照你妈那边的，你得叫我一声小爹，按照你爸那边的，你得叫我一声小妈！”

“我呸！”这话给林竞恶心坏了，如果她说的一切都属实，那自己的存在的确是她集结了她最恨的人的愿景，“你少给我来这套！”

“秦利宛买了我的两条腿，大手一挥给了我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让我回乡养老。我也实在没心气儿继续留在苏市，和这群恶人斗了。空读了半辈子书，最后也拗不过‘钱权’二字。我想呀想，一切源头，都来自于这个刘燕。我恨她们这些，明明喜欢女人，却还是和男人结婚的人，我恨她们装什么圆满。所以，我一定要搞她！”

“你的人生固然被这些恶人搅成了一滩稀泥，但你明明也有很多选择，却偏偏上了绝路。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无辜，那读了大学后，为什么要跟刘燕寄信，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明明你也很享受被追捧的乐趣，不过后来玩过火，翻车了，这才后悔了。我相信我和大伯母相处时的直觉，她固然会有些市井小人的做派，但绝不是你口中的，死缠烂打的那种人。至于林德真和……和我妈，是他们对不住你，但如果你不那么偏执，最后顶多是情感受挫，何苦……”

“你跟秦利宛一样，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看来你小时候，的确被她爱过！但你永远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林竞的眼泪“刷”一下流了出来，是委屈、也是愤怒！

她不想承认，但一切又好像经得起推敲，秦利宛死后，她确实变成了最普通的那个孩子，林德真当然不在意了。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继续追问道：“我知道，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只是想让我知道后，心生怨怼，代替你去报复林德真。那既然如此，我就暂且当你是盟友。你出生在这里，又去苏市发展过，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住的这家疗养院，背后的老板是谁？还有这块地皮，当年林德真到底在和谁竞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