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底乌托邦14

夏花眉头一紧,随后看到对方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了一滴清泪。

冰刀之下的心脏空空如也,早已被掏空。

束缚着他的十字架开始渐渐消散,整个虚无空洞的世界骤然震动了起来,像是即将崩塌的预兆。不远处出现一点明亮的光,夏花头也不回地朝光源跑去,期间她回过头看过一眼,这一眼又给她吓了一跳,差点打了个趔趄。

只见心脏被掏空,原本毫无生息的克莱门特忽然站了起来,面朝夏花的方向。

夏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动作,他朝她伸出手,像是一种挽留,不甘心地往虚空中抓了又抓。

该死的,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夏花毫无同情地想着,一头扎进了光亮处。

离开黑暗之后,她又回到了尖塔。然而震动还是没有停止,就好像是整个海茵蒂将要破碎了!

她迅速离开尖塔来到楼外,就见最外围那圈的透明玻璃已经再也承受不住海水的压力,直接裂开了一道缝隙。

海水铺天盖地地漫灌进来,甚至有更多处的玻璃已经开裂,发出令人心惊的碎裂声。

夏花心脏剧烈跳动,她猛地看向四号大楼的方向,却没见里面任何一个人出来。

与此同时的四号大楼内,克莱门特原本正因为陈律等人的无用功而感到得意,然而建筑开始晃动时,似乎连同他脸上的皮也一起震得脱落,如同失去了弹性的橡胶。

“发生什么了?!地震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震动发生的原因。好在巨大深红海螺无比坚固稳妥,不会受到震动的影响突然倒塌。

白寒时终于把手里的枪一丢,看向陈律说:“成功了?”

他就算之前没问陈律的安排,也知道他又策划了些什么。

陈律试着拿刀划了下自己的指尖,见血珠一点点渗出,他累极似的喘了口气,才说:“成功了。”

夏花确实没让他失望,但这也间接证明了,夏花也并非如外表看着那般柔弱。

克莱门特在发现自己的变化后便笑不出来了,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脚也发生变化,不再是之前白皙光洁的模样,而是变成了融化的蜡一样的质地。

眼球几乎要从松弛的眼眶中脱落,他朝耶希特伸出手,希望对方能帮助自己,然而耶希特的变化比他更快,原本高大的人鱼眨眼缩水矮小下去,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颗鲜红的心脏。

克莱门特这才想起来,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

他曾经也是客人之一,直到有一天,他大概是喝多了酒,又或是在赌场里玩上了头,他渐渐忘了自己是怎么留在的这个地方的,只记得当时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他还在。

心脏被挖出来时,不疼,因为他很快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从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变成了一张好看端正的脸庞。从一个平平无奇的上班族,变成了一个国王,甚至拥有守护国家的将军。

只可惜,那个将军并不是很听他的话。

此刻的克莱门特就像是一摊**的肉,浑身粘稠,他趴在地上缓缓朝自己的心脏爬去,然后迫切地将心脏安回了自己的胸腔里。

“你,你们……咱们还是先出去吧!”其他人都跑了,男学生本来也想跑出去看看情况,却见陈律和白寒时站在远处不动,于是又折返过来喊他们。

“你先出去吧。”陈律说,“我们还有话要聊。”

男学生不知道这个时候跟怪物还有什么聊天的必要,他又在原地迟疑了两下,才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克莱门特摊在地上冲陈律嘻嘻笑了起来,他嘴唇脱落,露出里面猩红的牙龈和泛黄的牙齿,说话有些不太清晰,嗓音像被踩懒得钢琴,嘈杂刺耳:“你看,人类就是这样的!他们血液里流着卑劣的基因,就是天生的坏种!”

他脸上挂着青黑交错的烂肉,平常人连看上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陈律却蹲了下来,和他的目光平视着。

“你叫什么?”陈律问。

克莱门特一愣,继而回答:“我叫克莱门特!我是海茵蒂的执行官!我是这个海底世界的国王!”

陈律幽幽叹了口气:“我是说你的真名。”

“什么真名,我不知道!”克莱门特倔强地说。

白寒时劝道:“算了,跟他没什么好聊的,我们也出去吧。”

陈律跟犟种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他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就听到克莱门特自顾自地在身后絮絮叨叨。

“明明海茵蒂给予了他们一切,只要他们克制住自己的**,就能享受一切!可他们还是想要更多,想要更多!!跟我一样,就跟当初的我一样!!”

“我叫克莱门特,我是克莱门特,我是这个世界的国王!”

他神经质地在地上乱爬,四处寻找着什么,最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战场中找出了自己的权杖,紧紧攥在手里。

“我是执行官,我是国王……我不是王泽,我不是,我不是……”

“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真名?”离开四号深红海螺后,白寒时扭头问身边的人。

“可能……我比较八卦吧。”陈律这样说着,自我低嘲了一声,“其实我只是好奇,为什么曾经他也是人,却会变成一个游戏世界的怪物?”

“也许是他本身的**太过强大。”

“那么你呢?白医生?”陈律突然停住脚步,定定看他,“你的**是什么?”

他想起第一次从画中出来的金属舱,起初在舱内时没发现是谁的房间,直到出去后看到房间号才记起来,那是白寒时的房间。

然而那油画中的人鱼已经快要扭过全脸来了,也就是说白寒时内心的**正在膨胀中,如同画中滔天起伏的海浪。

“第一个问题,白医生,我想知道你的**是什么?”陈律盯着他的眼睛,难得的严肃,“如果你连第一个问题都逃避回答,那我只能视为这个承诺无效,并且之后不再跟你提及此事。”

两人之间仿佛在此刻升起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白寒时略感无奈,他轻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承诺给的太过简单,还是在笑陈律的严肃和问题。

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是,永远留在一个人的身边。”

回答完毕,他上前一步,主动突破了这道屏障,离陈律只有一厘近的距离。因为个子极高,所以他微微带着俯视的角度,琥珀色的眸子自然垂下一道目光,像一道无饵的钩子,落在陈律眼前。

“不知道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在经过神血的一番治疗后,白寒时原本身上那股苍白虚浮的病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压迫与侵略性,和陈律不相上下。

陈律盯着那道目光注视片刻后,如他所愿咬了钩,说:“还算满意,那么承诺继续,合作愉快白医生。”

他双手插兜,先一步转身往前走了出去。

陈律伸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他默了默,忽然回头看白寒时:“……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寒时走到他身边,看着脚下的海水蔓延,说:“发现了。游戏没有结束,还在继续。”

按理说克莱门特变成这样,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他们已经打败了最终BOSS,可游戏还在继续。

白寒时说:“你忘了,这个游戏的任务不一样。”

他这样一提醒,陈律才回想起来。

海底乌托邦的游戏需要他们保持存活,而游戏时间一共有七天,所以不管这七天内发生了什么,只要时间没到,游戏就不算结束。

“靠!被摆了一道!”眼看着海水往上涨的速度越来越快,陈律拉着白寒时又退回了海螺内。

“怎么说?”陈律问,“虽然料想到了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但我们都不一定能够卡在时间上活下来。”

“无所谓。”白寒时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有种生死不顾的洒脱,扫了眼陈律的脸,说:“死了好歹也有人陪,更何况我们不一定会死。”

“你倒是乐观。”陈律眼看着海水从海螺外漫了进来,倒也没多焦虑,和往常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道,“这难道就是医生的天性吗?”

“医生只会告诉你最坏的结果打算,是我本人比较乐观。”白寒时说。

两人对话间,那海水已经涨到了他们腰间,并且还在迅速往上涨,大概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海茵蒂就会被海水填满。

陈律主动牵住了白寒时的手,白寒时意外地扭过头看他一眼,却见对方叹了口气,说:“白医生,一定要活下去啊。”

话音刚落,海水涌来顷刻埋没了他们的头顶。

“滴答滴答……”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谁也不知道这次的游戏世界还有多久才能结束。他们在海水中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相牵。

憋气到了临界值,后面的每一秒都十分难熬,陈律感觉自己快憋不住了,吐出了最后一口空气。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忽然贴了上来,往他嘴里渡了几口气,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大腿根部的黑色印记又是一阵刺痛袭来。

“咳咳咳……”陈律像刚从海里捞出来似的,胸腔呛水,引得他咳嗽连连,可他身上分明干爽,没有一丝湿漉的海水气。

旁边的白寒时情况跟他差不多,两人半跪在地上,等身体缓过来后,才抬眸对视一眼。

白寒时盯着陈律的眼睛:“你这是什么眼神?”

陈律注视着他,犹豫两秒后,才问:“白医生,你刚刚在游戏里……是不是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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