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触之即发的战斗,所有玩家的手里都暗自藏了把武器,他们聚集成一团,只要老头朝村民下达命令,他们就会在下一秒冲上去大干一场。
光头大汉显得十分激动,他眼白里满是血丝,发狠地盯紧了老头,背在身后的手也慢慢握紧了那把斧头。
这里面无论男女老少都意外的团结,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着。
老头的手从面前一个个的人头上慢慢划过,最后,他手指堪堪停住,落在了白寒时身上。
苍老到没有丝毫血色的唇微微一张:“你……”
众人呼吸一滞,顿时瞪大了眼睛,握住武器的手猛地一紧,如同紧绷在弦上的箭矢。
下一秒,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这场沉重诡异的氛围,就像是弓弦骤然一断,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只见人群中一只手高高举起,陈律站在最后面大声喊道:“我我我!”
他拉着白寒时穿过人群走到老头面前,在一众惊诧呆滞的目光中开口道:“昨天收到纸人是我们。”
那发光的眼睛,那上扬的嘴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上台领奖的。更过分的是自己领奖就算了,还拖家带口地一起去。
别说是后面的一群人没看明白,就是独眼老头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那仅剩的一只眼睛里写满了懵逼二字,另一只瞎了的眼睛也瞪大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医学奇迹,马上就要复明了。
他搁这愚山村呆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是自己主动上来的!
陈律见老头还在懵逼,有些不耐烦地主动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哎?走还是不走啊?”
这一句话给老头气的嘴角一抖,指着他道:“你不是……”
话说到一半,被陈律直接低声打断:“要不咱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耽误了时间。”
老头嗫嚅的嘴唇一顿,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后,他忽然咧嘴怪笑了一下,低低道:“也罢,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站在门外等候命令的村民还是木着个脸,没听到老头开口,便一个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原地。
“喂,陈律你!”
有人指着陈律气急败坏地张口,却被小领导低声压了下去。
“嘘,他肯定是在给我们拖延时间!好让我们做好更充足的准备!”小领导如是说着,那人听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陈律的眼神里多了两分敬畏。
英雄!
老头终于回过神来,刚要让守在门口的村民上前,这时陈律又摆了摆手,说:“不用,我们自己能走。”
说完直接和白寒时一起跨步出门了,连头也没回。
朱大志低声哽咽道:“这是不忍心和我们告别了!我哭死!呜呜呜呜!”
站在角落里的纪淮妥妥地翻了个大白眼。
四合院的大门又缓缓合上,众人像目送一对新人入洞房似的,眼看着陈律和白寒时手拉着手消失在门缝间。
*
从死人的那天开始,陈律便开始猜测独眼老头的行为。
老头的目的是从院子里带走两个收到纸人的人,但事实上,他需要的仅仅只是两个人而已,而不在乎纸人到底在谁手上。
这点从他低喃那句“都是一样的结果”开始,便能得到证实。
终于离开了那个压抑混乱的四合院,陈律和白寒时并排走在一起,他们身边是神情木讷的村民,最前面则是领头的独眼老头。
这些村民的目光极其呆滞,脸上也从不显露表情,老头没有说话时,他们甚至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一群被操纵的木偶人,而独眼老头就是那个在背后牵丝引线的操纵师。
陈律顺带着往远处观察了一下四周,四合院建在一处密不透风的林子里,面前只有一条蜿蜒向前的土路。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正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愚山村。
果然,走了大概十分钟后,前方终于露出村庄的一角。土路边插着一块歪倒的石碑,上面用鲜红的字刻画着“愚山村”。
愚山村规模不大,是个沿着山腰向上建立的村子,因此远远地一眼望去就能整个村庄收纳眼底。
村子远看和现实世界中的没什么两样,直到进村后才能发现这里确实有些诡异。
比如每家每户的门窗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只是贴的时间久了,有的已经颜色黯淡。
站在门口的村民朝他们投来视线,然而每个人的眼神都是毫无例外的空洞,没有一丝聚焦。
阴暗与诡异透过这些村民的眼睛牢牢笼罩着整座村庄,就连面前的路似乎都是灰白一片。
前方领路的独眼老头在一座破旧的木房子前停下身,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老头回过头,先是看了那俩不怕死的一眼,随后他的目光下移,落在了两人中间。
老头眉毛掉的只有零星几根了,但陈律还是看出来他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他顺着老头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从他在院子里拽着白寒时上前后,两人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白寒时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就这样被他牵了一路。
陈律立马松了手,低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白寒时仰头望天,好似没听到。
陈律咬了咬牙,又凑过去低声道:“别装傻!”
白寒时这才慢慢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看着老实的脸下一秒憋出一句:“我社恐,不敢说话。”
陈律:……
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落在老头眼里,就像是村里来了一对度假的新人,非但不害怕,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蜜里调油一番。
“你们!进来!”独眼老头绷着一张老脸,指着他俩,示意他们进到屋子里去。
两人积极配合,得到指令二话不说地一前一后走进了面前的破房子里。
木质结构的房子内,地上木板嘎吱作响,像是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地碎裂倒塌。
从进到屋子里的那一瞬间起,陈律敏锐地察觉周围有一道偷窥的视线,然而里面陈设杂乱,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除了正中央摆放的一张方形木桌,上面立着一尊长相奇怪的佛像,只有一截小臂大小。
那佛的头顶向上凸起一个大包,圆鼓鼓的像顶着一个馒头。在陈律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佛,尤其是那双眼睛,非但没有悲天悯人的慈蔼,反而怒目圆睁着,像是对什么有所不满。
非要说在场有第四双眼睛的话,就只能是这尊佛了。
佛前燃着三柱香,香前的两个托盘里各自放着两套精致的大红色喜服。桌子的左右两边则是纸扎的纸人,一男一女,没有五官。
“你们抓紧时间换好衣服,别耽误了吉时!”因为两人足够主动配合,独眼老头便没有让村民来强迫他们换上衣服,而是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出门去了。
老屋子内一时只剩下了陈律和白寒时两人。虽说他们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配合独眼老头,但要让他俩在面前这尊怪佛的注视下换衣服,陈律表示自己做不到。
他在周围的一堆杂物里翻翻找找,最后捡到了一块碎裂的布,上面绣着可爱的圆耳朵小熊,与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格格不入。
他拿着碎布给白寒时看,白寒时回忆了两秒,说:“是玩家,那个昨天被带走女生的衣服。”
就在白寒时说完这句话后,陈律似乎感觉到桌上佛像的眼珠转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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